第八章 巡遊者
“沒什麼大事情，就是世界觀重新修正了一下。”
悶頭撞牆的羅傑別過臉，一臉蛋疼的表情說到，原本那些關於神明一些不切實際的高大上想法，也隨着眼前死去的神明的坑爹事迹而拋之腦後去了。
此時的羅傑深深地相信，縱使這些神明有着強大的力量，手握着世界權柄，但都改變不了他們逗逼的本質。
拉斯特歪着頭沉吟思考了了片刻，決定不去研究羅傑蛋疼表情背後的原因，重新把精力集中在那王座上的白色骷髏身上，猙獰流淌的白骨瀑布上，川流不息的枯骨起伏蠕動，推動着小型王座上下飄動，一如汪洋上的孤舟。
看似靜默佇立的拉斯特眼睛光芒內斂，在羅傑看不見的緯度，隱藏於世界陰影里的不可視的背面，投影在這裏巨大的王座早已扭曲了形態，呈現出完全不同於物質界的樣子。
那是一道無與倫比的漩渦，澎湃的死亡概念從無數肉眼不可見的細小空間裂隙里源源不斷的匯聚到急速旋轉的渦流里，它們最終凝聚到漩渦的中心，對應的是投影在物質界那具小巧王座的白骷髏身上，至於逸散到這片空間以及冥界的死亡概念，不過是源自這旋渦里微乎其微的一部分罷了。
對於完全由死亡概念組成的神明，拉斯特瘦弱的身影站在王座前，就彷彿凡人佇立在呼嘯的風暴潮里一樣。
“起風了。”拉斯特輕聲的低語道。
羅傑奇怪的四處回頭，地上的沙塵分明絲毫沒有被吹起，完全沒有哪怕一絲微風吹過的跡象。
“呼~”
清新的風自無邊上吹下，在這片荒涼的空間，一切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救贖於此降臨。風裹挾着充滿生機的青草氣息輕撫過周遭的兩人與眼前彷彿亘古佇立的巨大王座，羅傑自然地閉上眼睛，感受清風拂面的寧靜。
不知由何而起的風吹過此間充滿褻瀆的王座，構築王座蠕動翻湧的骷髏紛紛停滯下來，永恆的囚禁被無聲的打破，束縛它們的無形鎖鏈悄然消散，那些骷髏眼眶裏焦躁不安的猩紅靈魂之火逐漸平復，最終熄滅，無數疲憊不堪的靈魂響應死神的號召重歸輪迴。
隨着構成王座的骷髏逝去，失去力量的枯骨紛紛跌落，流淌的枯骨瀑布停止流轉，轉眼間轟然崩塌。而在世界陰影里的巨大旋渦一同戛然而止，有那麼一個瞬間，有一點黑芒在消散的旋渦中心閃爍，隨即就被失去約束狂躁地死亡概念淹沒。四散的死亡概念擁擠着逸散到物質界，最終被等候地拉斯特收攏。
羅傑眯着眼，看見如雨般落下的殘肢枯骨間，那小巧的王座同樣失去支持直挺挺的落下，潔白的骷髏跌落王座，重重的砸在已經推擠成山的枯骨堆上，小巧的骷髏頭彷彿在用空洞的眼眶注視着那陰沉的天幕，不過眨眼間，它就被隨後落下的枯骨掩蓋，無聲地等待着下一次復蘇。
目睹眼前的一切，一種久違的渴望從羅傑心頭湧起，或許那個奪走自己概念的傢伙說的沒錯，之前的他未免活的太渾渾噩噩了，眼前輕描淡寫間塑造世界的拉斯特，將會是他以後一次又一次重生的動力，他第一次如此渴求力量，這絕非以前弔兒郎當的羅傑該有的情緒，他渴望知曉神明強大的原因，渴望洞悉世間的真理，生活不應該按部就班的下去。
“閣下。”羅傑低沉的聲音驚醒了沉浸於檢查情況的拉斯特，祂轉過頭，一人一神再次的對視。
羅傑右手錘在胸口，單膝跪在地上，破舊的外套是他鮮紅的披風，手上躍動的火焰是他鋒利的長劍，曾經披荊斬棘的不敗騎士向著古老的神祇獻出了他的忠誠。
“以阿爾弗雷德家族火焰旗幟徽記為見證，在精靈主神自然守望者沃斯長弓的指引下，半精靈羅傑·馮·阿爾弗雷德願意追隨閣下，我將是您的利刃，您的目光即是我前進的方向。”
看着肅穆半跪的年輕人，拉斯特嘴角輕輕揚起，含笑的問道：“這麼快就考慮好了，想要接受這份工作？提前說好，雖然我沒法告訴你工作的內容，不過有一些....相當的危險，即使我能夠把你拉出死亡，你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敢保證。”
羅傑揚起頭，眼睛裏燃燒不可描繪的堅持，肯定的說到：“遵循您的意志。”
羅傑很有氣勢的說完，隨後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已經崩塌的王座，底氣不足的問道：“不過您不會一開始就讓我處理這樣的事情吧？”有逼格了沒兩分鐘，羅傑又回歸了他的小市民心理。
“當然不會，”拉斯特笑着搖搖頭，既然羅傑決定接受巡遊者的工作，一些話也就不用藏着掖着的說了，“羅傑你先起來吧，還是我最開始的那句話，你不必太過緊張。我剛才說的不過是最壞的情況，我這只是習慣的說一下罷了，更何況.....”
拉斯特走近羅傑身邊，手指着羅傑的胸口說到：“你身上有其他巡遊者留下的標記，雖然你不知道標記的存在，但這說明你在某些方面已經達到了巡遊者的標準，可以列為候補人員。雖然我還沒有發現你的優點是什麼，不過在尋找候補人選方面，我相信他們的眼光。”
顧不得細想巡遊者這拗口的名字所代表的含義，羅傑肅穆的臉色一僵，他可以確信他絕對沒有被什麼所謂的巡遊者標記過，因為不論什麼存在都會在重生的時候被清洗掉！即便是概念級別的力量也會在重生時被羅傑清晰的感知到，然而至今羅傑從未在自己身上發現來自於他人的標記。
等一下，其實有一次例外。羅傑眯起了眼睛，上次在泛大陸塔林尋找右眼時，由那個傢伙導致的重生是羅傑第一次沒有掌握的例外，就是那次失控的重生使得自己毫無準備的困於死靈冥界，至今無法回到泛大陸，而且失去意識前，他似乎瞥見了那傢伙將一些金色光點貫穿了自己的心臟？
捋清了線索的羅傑頓時冷汗就冒下來了，媽了個雞，貌似誤會大了，這麼說來我應該沒有承擔這份工作的資質？
“閣下，我考慮了下，我決定反悔了！”瞬間認慫的羅傑大聲說道。
“很抱歉，晚了。”拉斯特有些女性化的掩嘴輕笑，“好不容易拉個苦力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掉，我可是按着規章秩序詢問過你的意願了哦。”
說罷，從陰影空間收攏的死亡概念合著拉斯特自身的力量一起，在祂背後化為連結蒼穹的法天象地，一如消弭於時光里的宗教畫卷，披着破舊斗篷的猙獰死神背負三口棺材降臨世間。
“另外以後就不要再以沃斯作為見證了，怎麼說呢，我跟祂不太對付。”拉斯特的聲音忽遠忽近的響起，自萬千位面創始之初，神與人定下的契約繪卷在羅傑面前徐徐展開，上面繪滿了世間的一切文字，楔形文字，象形文字，字母文字等等，所有一切能被用來傳遞信息的符號羅列在其上面，用來複述同一段話，羅傑一眼就認出來其中那熟悉的方塊漢字，那句話是：入職前崗前培訓及工作人員指南。
這種時候就不能來點高大上的嘛，羅傑含淚吐槽。
且不說一臉黑線的羅傑，拉斯特眸子裏金光再次閃過，一個陌生的聲音頓時洪亮起來，飽含滄桑，如同黃鐘大呂：“迷途的旅人，求知的愚者，你可願踏足遍佈荊棘的歧途，作為吾等的耳目與代理人，在維護世界的道路上至死方休。”
一臉苦相地羅傑剛想要拒絕，但是看着這麼大的陣勢，特別是拉斯特一副你敢說不就打死你的表情，還是猶豫着含淚點了下頭。
於是，在凡人決定面對真實的那一刻，禁忌而又繁瑣的知識湧入羅傑的腦海，並被分門別類排列整齊，就像在腦海里構築了精神的圖書館，等待凡人的閱讀。
“如你所願，凡人，那麼接受祝福吧。”滄桑的嗓音逝去，等待多時的拉斯特接上話音。
“邪惡隱於眾生，以時空行者肯托之名，賜予你自由穿梭於諸位面而不被排斥的權限。”
“混亂孕育於秩序，以吟唱者威廉之名，賦予你聆聽世間祈求的權限。”
“生靈來源於死亡，以死亡主宰拉斯特之名，賜予你靈魂不息肉體不滅的權限。”
隨着承載着三聲實際含義的神言被說出，一銀一青兩道光柱降臨到羅傑周圍，那分別是盤坐的觀星老者和手持豎琴的吟遊詩人形象，兩道模糊不清的光柱和拉斯特背後的負棺死神一起籠罩了一臉蒙逼的羅傑，來自於神明的祝福充斥着羅傑的軀體與靈魂，然後羅傑不出意外的暈過去了。
失去意識前，羅傑最後一個想法是，“呵，幫神打工的勞保還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