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曾經的戰鬥
冥冥當中，似是某些存在回應着羅傑腦海中劃過的那一抹念想，近乎是在轉眼間，原本面色顯露出幾分掙扎的吉爾森毫無徵兆地神情一松，仿若思緒被生生截去一段，剎那間竟然忘記了方才的一切，哪還有半點焦急地模樣。
望着身前帶着某種不可言會笑容的羅傑，吉爾森眼神茫然：“我.......走神了？我想說什麼來着？”
那中斷的思緒與邏輯割捨的空白感讓年邁的黑獅子一陣失神，雖然是並非擅長於精神領域的職業，但是身處四階的位階也足以讓吉爾森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方才出現了某些問題。
哪怕自身的靈感在瘋狂的暗示着其中的危險，屬於戰士的本能依舊我行我素的開始了自主的推演，與此同時，一種若有似無的陰冷氣息迅速在吉爾森身後升騰起來，某些存在正以他的思緒為跳板降臨此方，而包括黑獅子在內的所有人都對此一無所知。
除了羅傑以外。
“老爹，你還真是的，我早說年紀大了就該去天橋下面唱個小曲溜溜鳥，老跟着前線瞎晃悠幹啥？”羅傑打個哈氣，全然無視周遭逐漸詭譎宛若鬼蜮的氛圍，“我就說我先回去營地那邊轉轉，瞅瞅混小子們又怎麼霍霍我那群真知會的學生們，這邊仗都打完了，我跟着去指揮部幹嗎？”
聽着羅傑輕飄飄地語氣，火氣上來了的吉爾森哪還管什麼精神上的‘小問題’，揪起這小子的領子就往白銀聖殿方向拽：“什麼亂七八糟的，有這麼跟老子說話的嗎！你老爹現在還是能把你小子吊起來打信不信，別給我在這裏耍滑頭，格格魯爾大祭司他們已經等了很久了，海族跟飛龍的進攻來的蹊蹺，保不準又是你小子引過來的么蛾子；
就算不是，你小子一肚子壞水，再不濟也能幫着參謀參謀，還有，趁着這次大伙兒都在，一定要把你這小子的婚事訂下來.......”
隨着羅傑‘適時’的將話題引開，原先縈繞着的、若有似無的違和感這才緩緩消失，沒有多麼突兀，消散之間帶着思思眷戀。
被拽着走的羅傑雙腿蹦的筆直，在沙灘上留下不深不淺的拖痕，饒有興趣的觀察了一陣那氣息消散的過程，他才扭着屁股掙紮起來——這是符合羅傑往日性子的動作。
在自家小子胡鬧聲中，黑獅子不自覺地摸了把臉上不知何時冒出的冷汗，這才拿出自己大家長的威嚴，想要繼續推搡着不情不願的羅傑往前行進。
反正自家小子一貫如此，吉爾森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這次大手再想搭在羅傑的魂體上，卻是搭了個空——羅傑的魂靈可以在實體精神狀態之間切換——便是笑罵兩句，用碩大的拳頭威脅着羅傑穿過防線向著白銀聖殿走去。
夜色籠罩下的阿萊克希亞燈火透亮，羅傑一邊心不在焉的打發著越發嘮叨的自家老爹，一邊打量着身邊掠過的粗糙陣地。
這裏是島上居民倉促之間修建的，毫無規劃、相互嵌合著堡壘與陣地無一不證明了這一點，陣地相互之間視線的遮掩很難發揮其中魔法師與城防武器的最大作用，甚至狹窄距離內的奧術共鳴說不定會引發爆炸一類的後果。
非要說的話，這樣的排布倒是勉強能夠稱之為龜縮防禦，至於說是實施更多的戰術那就純粹是扯淡了。
事實上，隨着戰線推進到海灘一線，這裏防禦與進攻作用均欠佳的二線陣地確實早已經被放棄，但是在戰爭爆發之初，在突如其來的海族入侵讓阿萊克希亞瞬間喪失了沿海建設的近乎全部防禦工事的情況下，勉強構築這樣的工事這已經是島上軍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沒人能夠講清楚海族上岸的具體時間，直到今日聖族的高層也只知道阿萊克希亞幾乎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海岸線全部的警戒力量，在大家還處在蒙圈狀態的時候，隨之而來的是偵查法陣上密密麻麻的光點——那是海嘯一般洶湧而來的海族大軍。
這才反應過來的聖族與騎士團倉促間全軍出動，只是哪怕二者近乎全民皆兵，但是在有心算無心的偷襲之下，加之海岸一線防線的奔潰，與海族之間的碰撞堪稱是絞肉機一般的慘烈。
事發突然，有正值深夜，聖族完全來不及將自己的戰爭機器開啟，戰士們只能生生憑藉自己的肉體攔下海族狂暴兇猛的攻勢。
便是一貫被羅傑稱之為傻大壯的白銀一族，面對同樣彪悍但是數目更為龐大的海族時，依舊付出了巨大的傷亡，據吉爾森所言，最先踏上戰場的戰士甚至找不到完整的屍骨，即便找到了，殘軀上也遍佈尖牙利齒啃食的痕迹。
要知道，雖然海族當中最低級的魚人戰士甚至廢物到連法師學徒都能貼臉用法杖輕鬆收拾的地步，但是當他們匯聚成數以十萬的洪流時，哪怕是扮豬吃虎如羅傑這般，也不願第一時間略其鋒芒。
好在阿萊克希亞畢竟是聖族與騎士團的主場，在戰士們用肉體消磨掉了海族最初的沖勢后，依託着商業街的複雜地形，與而後趕來的遠古守護者幫助，聖族還是生生將海族最為兇猛的第一波戰線阻攔下來，並且維繫在商業街一線。
而後，隨着島上戰爭機器的全力運轉，加之海族不適應乾燥的陸地環境的弱點逐漸暴露，戰局才算逐漸平穩，甚至戰線一度推進到海面之上，至於飛龍軍團的加入，倒也是開戰之後又過去許久的事情了。
而這已經被當做後背戰線的商業街，至今還能看到幾分當時戰鬥的慘烈，哪怕是強悍的遠古守護者也扛不住源源不斷海族的進攻，這些本就是被白銀聖族從故紙堆中還原出來的機械造物，想必跟原版存在不小的差距，被撕裂與拆解的守護者不知凡幾，畢竟海族中也是存在着龍龜一類的重裝戰士的。
本着廢物利用的原則，本質為機械的遠古守護者理所當然被改裝成為了陣地的一部分，藉由魔法誕生的岩石以守護者殘破的身軀為基礎，構築了堅如磐石的陣線，縱使那場戰鬥已經過去了許久，它們依舊散發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或許還有魚腥味），讓整個戰場充滿了幾分蒸汽朋克般荒誕的既視感。
當然，鑒於現在島上的情況並沒有那麼糟糕，阿萊克希亞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屬於自己的大殺器。
見自家臭小子的注意力被白銀聖族在後方佈置了許多源自上古遺產的‘小玩意兒’吸引過去，吉爾森嘿嘿一笑。
“看呆了吧，我跟你說，這種魔導大炮可是聖族壓箱底的物件兒，可不是祭司們自己搗鼓還原出來的殘次品，你要是跟蒂娜那個小丫頭真能成，這可都是你的哦，你不一直說機甲才是男人的浪漫嗎......這個也差不多啦。”
羅傑選擇性無視了吉爾森有可能被警察叔叔抓進去的無良建議，摸索着下巴細細打量起白銀聖族的上古遺產。
眼前這所謂的魔導大炮約莫有三層樓那麼高，‘炮口’是八根擰成麻花般螺旋排列的金屬軌道，微微向上傾斜，周圍的空氣還微微扭曲，像是剛剛激發過，隱約可以看到兩根藍色熒光的加速導軌在導軌內側，沒有見到實體炮彈所需穩定炮彈軌跡、降低摩擦的定嚮導軌，而從那些導軌上閃耀的魔法符文來看，它們恐怕還有着輔助導軌釋放廢能、減少魔力干擾的功能——這多半是一種奧術能量武器。
整個奧術的加速結構被安裝在一個六邊形的金屬基座上，基座上血跡斑斑——畢竟剛才有一隻雙足飛龍在這裏被吉爾森碾成了肉泥兒——那基座用某種白色合金覆蓋著，巨大的齒輪和轉軸，那顯然具有調節軌道方向的作用。
魔導大炮的側面可以看到微微散發著光亮的導魔材料所形成的線條，形成類似白銀聖族聖紋的圖案，至於它後面的格柵此時還在散發著陣陣的熱氣，粗大的導線延伸到街角，不用問，能夠支持的起這般魔法輸出的，也只有那枚疑似聚變核心的人造太陽——坎多二號。
大概了解了白銀聖族所掌握的‘遺產’所處的文明層次，羅傑便收回視線，因為這裏還在打掃戰場，流水沖洗出一地的血水，本着哪怕魂體也不想弄髒的古怪心態，羅傑扁扁嘴，催促着陷入催婚狀態不能自拔的老爹儘快趕到白銀聖殿。
隨着深入阿萊克希亞，即便是羅傑這樣不熟悉的傢伙都能夠發覺島上顯而易見的變換，隨處可見混亂，雜亂堆放的物資與軍械——即便擁有超越時代的科技，但是在實際操作方面，阿萊克希亞並不比大陸上中世紀似的野蠻戰爭強上多少。
接下來自是一路無話，或者說是羅傑單方面保持了詭異的沉默，也不知是這傢伙是在思索着什麼，還是單純的不想搭理越發八婆的自家老爹。
總之沒過多久，莊嚴肅穆的白銀聖殿便出現在兩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