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自由的代價
當羅傑的視線看向猩紅的系統報錯的時候，原本的清脆的音符頃刻變得急促，一連串的系統錯誤刷屏一般的冒了出來，那些警告與報錯的內容看的羅傑一腦門子的問號。
還不等羅傑嘗試去理清思路，深思它們所代表的含義，天球表面的字符齊齊一震，一個碩大無朋的對話框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遮擋住了那些忽閃不定的警報與報錯。
“請輸入管理員密碼。”
翻譯下來，對話框中的便是這樣的文字，而羅傑扭過頭向琳達確認，得知幕後之人發過來的資料當中並不存在什麼密碼。
“果然還是這樣......”
就在羅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渾厚的聲音突然在羅傑腦海中出現，他一愣神，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因為之前的靈魂交融，讓他聽到了在琳達腦海中響起的那個聲音，不過跟琳達不同，強大的靈魂與精神讓羅傑可以直接同那個聲音對話。
“果然什麼？閣下藏了那麼久，現在終於捨得出來了？”
原本同樣震撼於奇幻的全息天球的琳達神情一愣，狐疑的盯着羅傑，她很好奇為什麼羅傑的聲音會出現在自己的腦子裏，不過後者隨即做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出於對羅傑的信任，琳達還是收斂了自己的好奇心，不過眉眼一挑，給羅傑留了一個之後給我好好解釋一下的眼色。
“我從未想過隱藏我們的存在，主人一直關注着兩位的行動，很抱歉讓這個女士產生了我們是神祇的誤解，我只是請求女士幫助解決這裏的困局。”
要羅傑相信這番託詞，就跟讓他承認教會的傢伙有下限一樣離譜，隨意打個哈哈糊弄過去，羅傑的語氣咄咄逼人：“這些事情暫且不提，不過既然我們都已經到了這裏，難道你不應該留下更多的提示嘛？”
“理應如此。”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希望你能夠退出那個密碼輸入的界面，那樣核心會自動轉入訪客瀏覽模式，麻煩你再度關閉系統的自動檢查，這樣系統的清理程序就會停止，雖然維持不了多久，但是能讓鄉親們能夠少早點罪也是好的。”
羅傑聳聳肩，舉手之勞何樂不為，更何況解決這裏的問題這本就是他來的目的之一，羅傑的目光在天球表面一錯開，那密碼輸入的對話框連帶着一長傳的緊急事項齊齊消失，天球上只餘下了為數不多的選項，這讓羅傑很容易的便找到了那個聲音所說的系統自動檢查的選項。
在確定這其中並沒有什麼陷阱之後，羅傑心念一動便將其關閉下來，周圍的水晶核心到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通過監控器的顯示，隨着檢查系統的關閉，外面已經肆虐許久的的暴雨開始逐漸停止，儘管此時已經一片狼藉，短時間內的大降水到底還是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
從監控的視角俯瞰，整個烏托村被泛濫的河水淹沒，就算是暴雨停歇，村民也失去了自己的家園，更加詭異的是，分明還沒有到天亮的時間，隨着暴雨的停歇，整個世界卻像是正午般明媚，烏托村的村民們各自還舉着火把面面相覷，下一刻，黑夜再度降臨，如此循環往複，像是頑皮的孩童正在擺弄電燈的開關，充滿了洪荒初辟般癲狂的景緻。
羅傑可以看到狼牙山脈上的村民開始喧囂起來，雖然監控沒有聲音，但是那種絕望之情已然溢於言表。
“這次是照明嗎？看來第四十二區最本質的規律已經發生了改變，這僅存的天區也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那個聲音輕飄飄的說著，雖然它盡量在模仿一種遺憾的語氣，但是羅傑所能從它聲音當中感受的到的只有生硬、冰冷與不近人情，就像是一具只有邏輯思維的機器。
他總算理解了琳達為什麼會第一時間便將其誤認為神明，這種聲音這確實符合一般信徒認知當中的神明形象，至於像羅傑頂頭上司那般的規格外的，深入了解一番后，很容易讓人升起一些瀆神的念頭。
“只是將系統報錯給禁止掉，錯誤本身並不會消失，反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以及系統的運行會越積累越多，這就像是將殺毒軟件關上一樣，自欺欺人。”羅傑挑了挑眉毛，略帶嘲諷的說到。
“看來兩位來自一個科技向的位面文明，按照主人的說法，你們這樣的文明現在已經並不多見。”
心頭一動，羅傑心中有所明悟，麵皮上卻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只讓自己的語氣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善意：“我想這與為我們的談話內容無關，既然我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你難道不想跟我們解釋一下，我們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被卷進這種事情，還有就是......你是否就是吉米失蹤的父親？”
“父親......很久沒有人對我提起過這個稱呼了，我從來沒有否認過，我只是在主人的授意下嘗試與你們進行接觸，因為這個空間實際上也曾經有意外從虛無中跌落的旅人，主人並不確定你們是否是它要尋找的那種存在。”
聽這個聲音左顧言它就是不回答自己的問題，羅傑又道：“呵，有過之前這遭，如何讓我們相信你的話，再者說我怎麼知道你口中的主人是不是跟你是同一個人？”
“請不要懷疑我們的誠意，和之前進到這裏的跌落者一樣，在暫時關閉這裏的自檢程序以後，我的主人同樣邀請你們前往我們這裏，在這裏主人會親自你們解釋這一切的。”
女人總是感性的，這一點對於神職者來說也不例外，興許是吉米之前歇斯底里的表現刺激到了琳達，她聽到這裏實在沒有忍住，介入到羅傑與吉米父親的交涉中，義憤填膺地跳出來反駁道：“這麼說起來你們可以讓人脫離這個瀕臨毀滅的空間？那你為什麼要獨自離開，將村子裏的大家留下？特別是吉米，你能夠想像一個小姑娘獨自一個人在危險的狼牙山脈當中是如何活下來的嗎？”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複雜。”
吉米的父親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許久才再度出聲，波瀾不驚的語氣罕見的帶着幾分的激動：“因為培養盒的系統設置，任何離開那裏的生物只能以‘食材’的方式脫離，這是鐫刻在我們基因當中的編碼，我們沒有辦法改變，晶族的人售賣它的時候根本沒有打算過‘食材’脫逃的情況。”
“可是你不是.......”
話說到一半，琳達瞳孔一縮，總算明了了吉米父親的潛台詞，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吉米還在照顧着昏迷不醒的番薯，她對於兩人腦內的對話一無所知。
“是的，我現在其實並不算是‘人類’，最少不算是生物學分類上的人類，這就是自由的代價。”
漆黑幽寂的空間浸泡在無盡虛無中的某處，這裏是‘屏障’庇護最為稀薄的部分，遑論那些正常虛無當中都難得一見的光影，時空，即便是被稱為虛無基本屬性的信息漲落都顯得有氣無力。
秉承着萬神殿制定下的基本原則，隸屬於諸神的巡遊者將這裏原先的所有生靈全部清空轉移，不論是碳基還是矽基生物，不論是實體還是能量生物，悉數遷徙到更加穩定的區域，當然這都是在這些生靈不知情的情況下。
做完這一切，這裏便被萬神殿標註為禁區，當‘屏障’再度收縮的時候，這裏會是第一時間被放棄的區域。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當時負責驗收的巡遊者消極怠工，一個信號微弱到難以識別的生靈被忽視在了虛無當中，它守在一方小小的世界外，依託着不斷消逝着的位面壁壘苟延殘喘。
這裏的尺寸只有30幾萬千米，還不足以塞進一顆月球，假如這個空間是神明塑造的，那祂一定是一個微雕愛好者，並且一定是秉持着最大程度的惡意才會塑造這種鬼地方。
就在這空無一物的微縮世界中央，你可以毫不誇張的稱為世界中心的地方，一個渾身包裹在粘液當中的生物飄在半空當中，四周甚至沒有可以依憑的存在，環境一片漆黑幽寂，沒有空氣作為介質，聲音自然無從談起。
唯一可以稱得上光源的東西，是寄生在它身上的真菌生物，而在它的面前——或者說身前，因為你很難分辨的請一團漿糊的正反面——有一個形狀並不規則的碩大水晶，水晶應該有兩三米的樣子，水晶內部一團彷彿星空般的光芒在其中，而在很久很久以前，這樣的光芒應有四十二個。
粘液生物的意識通過特殊的器官轉化為其他生物可以理解的信息，並藉助水晶的作用越過空間的藩籬響徹在羅傑的耳邊。
“非要說的話，我是主人創造的，保留吉米父親記憶的一團有機質，除此之外我還有其他至少一百三十八名生物的記憶，我與吉米之間的聯繫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