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蟲卵

亂雲堆雪。

時破堅道：“麻煩事，可大可小，你知道化學部的基因實驗吧？”

曹老西瞪眼道：“怎麼，林墨這小子和化學部有關？”

“無關，但是……我們有很多事是無權知道的。”

時雪琳在艾真真身邊坐下，遞給她一杯清茶，說道：“真真，你就叫我雪琳吧，我比你大一歲，叫我一聲姐姐呢我也不介意哈。”

艾真真點點頭：“謝謝。”

時雪琳道：“發生這件事，我也感到很難過，但他們都是最偉大的人，除了難過，我們應該還要感到驕傲。我爸爸當年……”時雪琳語氣有些哽咽，“和你爸爸一樣，都為了祖國付出了一切。”

艾真真啊了一聲：“雪琳姐姐，你也……”

“是啊。”雪琳輕輕一笑，“所以啊，以後呢，我家就是你家啦，我們就是好姐妹，你可不要嫌棄我。”

孔煉在一旁無聊的回過頭：“金娜，林墨的資料給我看看吧。”

林墨趕到了目的地附近，周圍的活動痕迹相當明顯，因為他切斷了一切連接，所以沒有人發現他。

“艾真真是艾隆的女兒，她聯繫我？”林墨心中狐疑，艾真真就算是艾隆的女兒，似乎也沒有這種權限吧。

“注意！”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吼叫。

林墨心中一動，注視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作戰部隊一般都是用化氧服的通訊系統進行溝通，除非化氧服沒穿或者是出現意外失去作用，否則就算是破冰人也不會在野外大吼大叫。

林墨小心翼翼接近聲音傳來的方向，前方冰層橫展，隱約間看到一些白色身影來回騰挪，周圍也有許多輕微的呼吸聲。他微微一愣，停下來。

呼吸聲？

竟然能聽到呼吸聲？

他眼珠轉了幾圈，檢查了一下化氧服的通訊系統，並沒有打開。

“喂，你是哪個！”一個人在他身後喊道。

林墨一驚，回頭看去，是一個穿着化氧服的男子。

林墨支吾一聲，那男子不悅的道：“別一個人走的太散，等下蟲族突然襲擊，我看誰來幫你！”說完，從林墨身邊走過，又道：“這些該死的蟲子剛走，巢穴里沒有漏網之魚，不過很幸運的是它們走的太快把一些蟲卵留在了巢穴里，也算是個大收穫了。”

林墨道：“蟲卵我還沒見過呢。”他語氣輕鬆，既然對面以為他是參與這次行動的士兵之一，也就順水推舟了。

男子道：“你第一次來出任務？也好，讓你見識見識，總要面對的。”

兩人走過去，漸漸地視野開闊許多，林墨看到大約有一百人在這裏清掃戰場。剛才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鬥，而那聲注意也不是有蟲子出現，而是在說那些搬動蟲卵的人。

林墨走過去抬起一顆蟲卵，仔細看了看，蟲卵的外層雪白，但看不到裏面的痕迹和輪廓。蟲卵只有他的膝蓋高，重量約莫五公斤，林墨很想掰開看看裏面是什麼，但規定肯定不允許，他不敢擅動。

“小心點啊，這些東西可都是很珍貴的，是我們研究蟲族的一個重要方向，別弄壞了。”一個女聲在他身邊叫道。

林墨抬眼看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皮膚偏黑，在這白色世界異常明顯。個子高挑，英姿颯爽，眉宇間有着男兒般的氣勢。

“我只是看看。”林墨解釋一句，便站起來。

女人上下看了看，道：“你新加入的？”

“嗯，第一次。”林墨點頭。

女人道：“雛鳥啊，不過也是，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她伸出手：“你是哪個分隊的，我叫梅佳子，是南區破冰人。”

林墨握住她的手，不禁微微一顫……好暖和，這溫暖的感覺竟然透過了化氧服。

破冰人不愧稱之為破冰……

“我叫……黑土。”林墨自然不敢報出真名。只是心中除了一些緊張與擔憂外，更多的是一種興奮。在野外果然能遇到不少破冰人，而在平衡站基地里，只能重複着繁瑣而無聊的工作，至於遇到破冰人……

無異於白日做夢。

梅佳子憋住笑聲，問道：“黑土？這麼特別的名字，這個世界都是白色的，很難看到黑色啦。”

林墨古怪地看着梅佳子，破冰人還有這麼天真無邪的嗎？

當下道：“開玩笑，黑色的土地很簡單，來我給你看。”蹲下身，從化氧服里拿出一瓶小小的黑色元素。他標了一個圈，把黑色元素灑在上面，不多時就滲透到了冰層里，一眼看去就像是黑色的土地那樣。

梅佳子道：“還會耍小聰明，黑土，你的隊友們呢？”

林墨道：“在路上走散了，我們從北區下來的，然後遇到了兩撥蟲族……”

“那你沒事吧。”梅佳子有些擔心的道。

林墨憨笑一聲：“沒事，我跑的快，說起來也慚愧，可我是第一次出任務，他們都說要盡量活下去，而不是和蟲族拚命，因為數量差異太大，這樣很不值當。”

梅佳子咦一聲：“你不是破冰人哦？”

林墨點頭，這點他就算不承認，多接觸一下對方就知道了，根本不需隱瞞。

梅佳子道：“難怪，破冰人的宗旨是不管如何，一定要破壞巢穴、剷除蟲卵，防止蟲族大量繁殖。不過普通士兵就不同啦，你們需要保持足夠的繁榮度才行，過度犧牲可不是這個社會需要的哦。”

林墨感到一陣頭疼，梅佳子一口一個啦、哦，簡直有點可愛。

他發現自己對於這種可愛，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力，難道是因為他從小就缺少這樣的朋友所致？

兩人把這顆蟲卵抬到指定地點，屆時會有一艘飛機來接應，這個時代，飛機可是稀缺品，聯盟也只有三架，珍貴異常。

造一架飛機的代價十分昂貴，需要的材料精打細算下來，需要三十年才能收集完成。重點不是收集的時間跨度，而是難度，這三架飛機可不是90年內造成的，而是足足三百年！

當下，這一百多人便在原地守護蟲卵，三公里內外都有破冰人看守放哨，防止蟲族突襲。

梅佳子和自己的隊友打過招呼，想要拉林墨過去認識認識，畢竟南區和北區有些遙遠，有些部隊的人可能一輩子都見不上一面，一般普通人的壽命只有四五十年，熙熙攘攘的世界裏，五十年不過彈指一揮。

林墨有些抗拒，他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儘可能的推辭。

梅佳子顯然過度關心這個雛鳥，又在林墨身邊坐下，說：“你知道混沌地區嗎？”

林墨搖頭。

梅佳子道：“混沌地區是濃霧最深處，是曾經的海岸線地帶，我們居住在珠峰頂上，已經千年沒去過了。每次破冰人大規模行動前往混沌地區，但幾乎都是全軍覆沒，慢慢的這種計劃就少了。”這些事大多數人都知道，也不算是機密。

林墨道：“是啊，混沌地區就是惡魔存在的地方。”

“惡魔？”梅佳子輕笑一聲：“那是蟲子，頂多大點的蟲子，算不上惡魔。”

林墨道：“梅佳子，你覺得蟲族和人類，一定會有一方滅絕才會贏來新的世紀嗎？”

梅佳子反問道：“不然呢？你難道還天真的以為蟲族和我們人類會和平共處啊？就這樣的含氧量，蟲子只會在繁衍到一定程度后，向終極智慧進化，到時候人類才真正的無法翻身。蟲族比起人類，在這個末日的優勢太多太多了，我們只能選擇被動應付，這樣子很煩呢。一旦這些可惡的蟲子獲得終極智慧，那我們人類可就真的要完蛋啦，黑土，你不想完蛋吧？”

林墨只是笑笑。

蟲族和人類，是死敵，總有一方要滅絕。

但是，蟲族從頭到尾，總有某個目的是為了防止被滅絕。

人類無法反攻，蟲族聲勢浩大，可謂是蟲族盛世，怎麼會防止被滅絕？

未雨綢繆這種東西，蟲族大概率是不懂的吧？

林墨出神一會，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他本能的往後一抓，就勢一甩！

“哎喲，小子不賴啊。”那身軀絲毫不動。

梅佳子道：“伯牙，你又欺負新兵了啊。”

伯牙粗野的道：“什麼欺負新兵？”

林墨見一個身子瘦弱的男人在旁邊坐下，從面相上看此人眉清目秀，斯文的很，卻沒想到剛才那粗野的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梅佳子道：“黑土是新兵。”

“黑土？”伯牙打量着林墨，“新來的就更要懂事了，不過你們聊了這麼久，想必也懂了很多吧。等下飛機就到了，這些蟲卵將帶回聯盟，希望能夠研製出新的方法來遏制蟲族。”

梅佳子道：“這三百枚蟲卵可不是小數目，這個巢穴就算不是魔古的，也是很重要的一個，不要太粗心大意，我感覺蟲族不會放任我們把這些蟲卵帶回去。”

林墨聽着他們說話，又看向蟲卵，左看右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些蟲卵表面的冰層很厚，卻沒有太多的重量，他心中一動，拿出一塊磁脈感應器貼在一顆蟲卵上。過了片刻，上面起了一絲波動，顯示出裏面的心率跳動為每秒0.05。

也就是100秒才跳動五次。

林墨取下感應器，又聽到梅佳子說：“再過一段時間，我應該可以把細胞二次分裂，身體的強度就會再上一個台階，到時候就可以申請去混沌地區啦。”

“去送死啊。”

“啊呸，你嘴裏給點好話行吧！”

伯牙哈哈一笑，拍拍林墨的肩膀：“你是普通人，但也是人類的希望之一，我們之間是相輔相成的啊。”

林墨點點頭。

離飛機到達還有半個小時，大家都有了一些鬆懈。

林墨和梅佳子以及伯牙胡天海吹了些，忽然心中一跳，耳邊似是響起一陣嘈雜的嗡嗡聲。他仔細一聽，那嗡嗡聲漸漸清晰，竟是混合了各種蟲子的叫聲，數量粗略一算，密密麻麻怕是不下於百種之多！

他不知道這上百的數量是怎麼得來的，只是根據各種叫聲的重疊度，這說起來很複雜，但其實對於從小就敏感的林墨來說，已經習以為常。

“蟲族可能要來了！”林墨站起來道。

梅佳子和伯牙有些奇怪，周圍並沒有任何動靜，哪裏會是蟲族要來的預兆。何況在三公里內外放哨的同伴也沒有看到蟲族，都覺得林墨敏感過度。

“這次任務完成，你就會成長一些，儘管我希望能有蟲子來鍛煉下你，不過這一次這麼多蟲卵，還是算了吧。”伯牙哈哈一笑。

林墨道：“不，不對，已經來了，就在三公裡外！”

“那什麼……”

“蟲族！”

“蟲族來了！”

“糟糕，是蟲族大軍！”

“草了，起碼有近千，注意，注意，馬上回防！”

一聲聲驚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那些放哨的人紛紛撤回。

梅佳子古怪的看了一眼林墨，站起來凝視北方。

“來了。”林墨攤開掌心，上面有一塊小小的冰渣正輕微緩慢地旋轉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