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對，他們說的就是我。
演唱會的第二天，甘奇再一次來到了市文化宮。
今天不僅是來進行綵排的，甘奇還帶來了《紅高粱》的最後一段稿子。
這本小說，甘奇用盡全力去回憶着原著的精髓，用盡全力去想要達到一種質樸而又超然的文筆，就像莫言，也用盡全力去寫出一些風格。
作品最後寫完了，甘奇其實是不滿意的，因為他看過這個故事真正的面目。
就像莫言自己說的：最美麗最醜陋、最超脫最世俗同時最聖潔最齷齪，也是最英雄好漢最王八蛋以及最能喝酒和最能愛的地方，這就是高密東北鄉。
甘奇自己覺得，這其實是一個野性與人性的故事，也是一個齷齪與聖潔的故事。這句話，甚至可以用來形容莫言一系列的小說。最齷齪中的美不勝收，還原人的一切本真，卻又給出了人類所有能期盼的希望。
余占鰲，就是這麼一個人，就是齷齪里的美不勝收。
九兒，或者說戴鳳蓮，土生土長的農民。豐腴、熱烈、果斷、潑辣、敢愛敢恨、敢做敢當，以較弱之軀擁抱愛與自由，崇尚力與美，承受着全部的痛苦與歡快。
排練之前，所有人都在低頭看着手機，手機里都是甘奇剛剛發出去的文檔。
其實紅高粱的故事，還有發散，一共五部，構建起了《紅高粱》家族。
甘奇不想再繼續寫了，因為他總覺得自己寫出來的有差距，哪怕是照着回憶去抄，只要背不下整本小說，差距如何也彌補不了。
袁紅在看小說，李環也在看小說，覃靜在看小說，林海音也在看小說……許多樂手似乎也在看小說。
甘奇一個人坐在台下，微微笑着，這個故事是美的，但是語言上，充滿了暴力與醜陋，粗鄙不堪的人物里，永遠有那一排排被風吹彎了腰的高粱在向九兒致敬着，然後一切都會升華。
包括最赤裸裸的媾合。
故事看完了，袁紅抬起頭看了看甘奇，輕輕舒了一口氣，說了一句：“你有點嚇人。”
甘奇回問道：“嚇人嗎？”
“但是……想一想，又不那麼嚇人。”袁紅又這麼說了一句。
覃靜表達了不同的見解：“他是一個瘋狂的人，就如筆下的文字，一直用最美最樸實的文字描述着清晰的景色，轉頭來，景色里的人卻是另外一番景色，常常讓人看得噁心，卻又討厭不起來，能寫出這種東西的人，我甚至都不知該怎麼解讀他的內心。”
甘奇忽然來了一句：“其實我沒有寫好，我只是聽來一個故事，再轉述給你們聽，再怎麼講，總是沒有我自己聽來的那麼好。”
袁紅眉宇一挑：“小奇，得了吧，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誇你了，你還在這裏謙虛。這本小說，你去出版了吧。”
“再說吧。”甘奇有些心虛，因為他用盡了全力，卻還是沒有寫得那麼好。
“可以拍個電影。”這是李環說的話。
“也再說。”甘奇如此答着，然後說道：“排練排練，老師們今天一定要用盡全力演出。”
甘奇走到了台上，拿起了那根指揮棒。他最初只是想把故事寫出來，讓覃靜能了解歌曲背後的故事。到得如今，故事真的寫出來了，甘奇自己的內心裏反倒不能安寧了。把小說寫一遍，就好像把這個故事徹徹底底通透的理解里一遍，自己也走進了故事裏。
甘奇拿起了指揮棒，而台上卻又樂手說道：“甘老師，您等等，等我看完嘍……”
甘奇尷尬地笑了笑，轉頭說道：“環哥與南姐先來。”
李環與南瑩上台了，甘奇抱起一把木結他，一個人給他們兩個人伴奏。
台下的袁紅，又拿起手機，找到甘奇最早發給他的小說開篇，又看了一會，然後發了一條微博：最近十幾天，有一個作家寫了一本小說，他連續寫了十幾天，我連續看了十幾天，瘋狂的作者，噁心得非常真切，不寒而慄的粗糲，卻又痛快得淋漓盡致，讓我想起了一個詞——魔幻現實主義。還有，最後我問作者，出版了吧。他說，再說吧。
“袁老師，你這說的也有點魔幻現實主義，沒頭沒尾的，也給個書名啊，我翻翻去。”
“誰寫的小說啊？”
“紅姐，誰的大作啊？介紹一些唄。”
……
不得多久，覃靜轉發了袁紅的微博，只有一句話：一首歌，四句歌詞，小說的作者填詞作曲，也關於這本小說，這個在噁心裏美不勝收的故事。
“不得了，袁老師與覃老師聯動了，兩大民族唱法的大師聯動了，這是怎麼回事？”
“哪首歌？歌呢？”
“這是誰這麼有才啊？又寫小說又填詞作曲？”
“這是賣關子的意思？”
熱搜第十五條：《袁紅覃靜，聯手賣關子》
當李環與南瑩唱完歌下台之後，不得多久李環轉發微博：二十五歲的年輕人，不可再得的才華與思想，一個冉冉升起的巨星……不對，巨星這個詞不合適，卻又不知道到底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但他絕對是一個天才。
熱搜第八條：《袁紅覃靜李環，聯手賣關子》
一個上午的排練，甘奇一身中山裝站在指揮台上，滿臉的笑意，兩首格外喜慶的曲子。
吃盒飯的時候，覃靜笑着與甘奇說道：“甘老師，你看看微博。”
甘奇不明所以把手機拿出來翻了翻，看着三個人，說道：“你們是故意的吧?”
李環笑道：“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老袁發了一條微博，我們就隨便也發著玩玩。”
“我是故意的。”覃靜笑道。
甘奇不答話語，而是拿起手機，轉發微博，說道：我承認了，對，他們說的就是我，無敵甘奇，一個音樂天才，一個偉大的詩人！一個舉世無雙的作家！（狗頭笑臉）
“哈哈……甘老師你夠了啊！”
“笑死我了，甘老師，你也這麼有幽默感的嗎?”
“甘老師，你是想笑死我，然後繼承我的花唄嗎？”
“坐等打臉！”
“甘老師，你一個濃眉大眼的，沒想到竟然也是一個逗比。”
微博熱搜第一：《甘奇“臭不要臉”》
“請袁老師覃老師李老師現身打臉！”
“跪求一巴掌。”
“讓開，讓我用尿來滋醒他。”
“甘老師，幾個菜啊，就喝成這樣了？”
“甘老師，幾個人喝啊？把你喝成這樣了？”
“甘老師，但凡多吃幾顆花生米，你也不至於喝成這樣！”
“這傻逼是蹭熱度吧？”
“之前炒作完了，沒得東西炒了，改碰瓷了？袁紅什麼身份，認識他甘奇是哪根蔥？”
……
文化宮內，有人的看着手機，盒飯都噴出來了。
甘奇卻不笑，一本正經站起了起來，抬手揮了揮：“都吃完了嗎？吃完幹活了，幹活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