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發燒
第二天起床的夏七月就發覺身上有些酸痛發冷，昨天來回騎車又加上一個多小時的步行，這樣的運動量是她以前沒有過的，從小身體素質不高的夏七月在學過拳擊之後依舊沒有什麼改觀，該發燒發燒，該生病生病，每次打一會就會累的氣喘吁吁，加上楊遷也擔心夏七月學這些以後會不會走歪路，後面也就再沒教過她，讓她僅用學會的這一點防身就好，夏七月這會蹬着自行車的腿都感覺到有些稍稍力不從心，硬着頭皮使着力。
夏七月心底打氣：“七月加油，沒多遠了。”打過氣兩條小腿努力的蹬着，總算是到了學校，進教室坐下后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額頭上也出了不少的汗，嘴唇微微發乾，鼻子也有點酸酸的。
上了課，夏七月覺得今天精神頭不是很好，老師講課的時候自己腦袋昏昏沉沉有些聽不進去，第一節課剛下就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謝清雅看到平時課間也會認真看書的夏七月這會趴在桌上一動不動，有些擔心，抬腳踢了踢她的椅子：“夏七月，你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夏七月沒有起身，臉埋在胳膊里發出悶悶的聲音：“我沒事，趴一會就好了。”
旁邊的蘇妍拿着鏡子正在擺弄自己的新口紅，掃了一眼夏七月翻了個白眼厭惡道：“真是醜人多作怪，弱不禁風裝給誰看呢。”
謝清雅聽到蘇妍的話本想反駁，但又想到蘇妍家境不錯，還有身邊那些圍繞她的小圈子，還有四名角排擠其他女同學的樣子，不由的忍氣吞聲，只是無聲的瞪了她一眼，每天花枝招展像個開屏的孔雀，也不知道是春給誰看。
謝清雅將蘇妍自動屏蔽，站起身走向夏七月，聽她說話都是有氣無力，有些不放心的她，把手放在額頭上試了試溫度，不禁大喊：“你額頭好燙，你發燒了七月。”謝清雅這一聲音量不小，後排玩着手機的向陽也偏頭看了過來輕輕擰眉，那個有些虛弱的身子正趴在桌上紋絲不動。
過了一會，夏七月竭力的支起身子，用手撐着腦袋，眼神都有些迷離的看向謝清雅：“沒事，馬上上課了，你快回座位上吧。”
“不行啊！你燒的挺厲害的，下節課我幫你請假吧。”謝清雅看着她眼睛都有些發紅擔憂道。
夏七月無力的微微搖頭：“下節數學課，我不想耽誤。”
“可是你還在發燒啊？我...”謝清雅話還沒說完上課鈴就響了起來，數學何老師夾着教科書走進教室，看到還站在夏七月課桌旁的謝清雅不由得起了火，謝清雅一向是個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的乖學生，逆來順受，聽之任之，現如今學校的風氣讓她都目無師長了嗎？
何老師“啪”的一聲把教科書摔在講桌上：“謝清雅你不知道上課了嗎！”
謝清雅嚇得一個激靈轉過身忙道：“對不起老師，我，我...我這就回座位。”本來還想跟老師說夏七月發燒的事情，被這麼一嚇，六神無主什麼也不記得了。
夏七月只覺得一節課上的異常緩慢，老師講的課題在腦子裏轉來轉去怎麼也記不清楚，腦子越來越昏沉，支着腦袋的胳膊也在搖搖晃晃，終於沒撐住一頭磕在了課桌上，“咚”的一聲，動靜不小，何老師聽見聲音停下來還在黑板寫字的手，回頭看向夏七月滿臉怒火：“夏七月！你是不知道現在是上課時間嗎！你在打什麼瞌睡？！”
夏七月迷迷糊糊聽見老師喊自己的名字，想起自己剛才幹了什麼，使了全身的力量撐着身體站了起來：“對不起老師，我不是故意的。”
何老師鬱悶，夏七月是昨天剛轉來的轉學生，聽說被退學之前是個努力學習的好孩子，怎麼連這個所謂的好孩子都無視自己的存在，不認真學習上課睡覺了？難道才一天就被學校里的歪風邪氣帶壞了。何老師越想越氣，又一巴掌拍了下講桌指了指夏七月：“這節課，你站着聽吧，一個個都翻天了。”
“她發燒了。”教室最後的座位上傳來一個沉沉的男聲。
登時教室里鴉雀無聲，除過夏七月，其餘同學的目光猛地匯聚一處看向了最後一排，向陽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完全忽視了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剛才說話的人真的是向陽？眼神中的驚訝不言而喻，就連何老師都瞠目結舌驚訝到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向陽也會關心同學了？不可思議。
向陽沒說什麼偏頭看了眼夏七月還在脫力的站着，輕輕咳了一聲，然後低頭玩手機，何老師率先反應過來也跟着咳了一聲：“都看什麼？那個，夏七月，你既然發燒了怎麼不告訴老師？”然後看向坐在一旁還不明所以看着向陽的蘇妍：“蘇妍，你陪她去趟醫務室吧。”
“啊？”蘇妍回過神，癟着嘴：“何老師，你不能因為別的同學生病就讓我陪着去吧，我還要上課學習呢？”何老師心想，誰人不知道你蘇妍家裏條件好，來學校從來都是只顧打扮臭美混畢業證，學習，這話一出簡直難以置信，明明就是嫌惡夏七月不想陪她去，掃視了一圈教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其他同學，新轉生除了同桌，還能讓誰陪着去？
何老師正要發作，謝清雅悄悄的舉起手，弱弱的說道：“何老師，我陪她去吧。”
何老師壓下火滿意的點頭：“嗯，同學之間就應該互相關心，大家要向向陽同學和謝清雅同學學習，去吧。”
謝清雅扶着夏七月去了醫務室，吃了葯掛了吊瓶的夏七月躺在醫務室的床上，謝清雅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扶着她喝下去，夏七月吃過葯感覺輕鬆了一點，只是腦袋依舊昏沉，她吃力的抬起胳膊輕輕拉了下謝清雅的手：“謝謝你，清雅，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謝清雅看着她燒的有些發紅的眼睛，細細的汗珠也從她額頭滲出，走過來時好似每動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連忙坐到她的床邊放柔了聲音：“你說，我儘力而為。”
“能回去幫我記一下這節課的筆記嗎？”夏七月說話聲音低低的，旁邊的校醫江之炎聽聞這話也多看了她兩眼，謝清雅點頭：“行，剩下的兩節課，我也幫你記，你安心睡，睡醒了就好了。”
夏七月搖頭看了眼掛在旁邊的小小的瓶身啞着聲音：“這瓶葯看着不多，估計二十幾分鐘就吊完了，剩下的課吊完這瓶我就回去上，這會我感覺自己好多了。”
謝清雅剛要拒絕就聽到旁邊江之炎插了話：“上課能有命重要嗎？這瓶吊完還有一瓶，你高燒三十九度二，不是鬧着玩的，病好了頭腦清醒效率更高，何必掙扎這麼幾節課。”
夏七月聽聞偏過頭看他，江之炎年紀不大，雖然身穿白大褂，但也能看出是個畢業沒多久的學生樣，戴着金絲框眼鏡，雖然斯文，語氣卻也不容置疑，夏七月點頭不再反駁鬆開了拉着謝清雅的手：“那就辛苦你了清雅。”
“沒關係的。”謝清雅莞爾一笑：“你睡會吧，有江醫生在你很快就好了。”
“嗯。”夏七月看着離開的背影，眼皮一沉昏睡過去，夢裏亂七八糟的過往睡夢間恍恍惚惚，不知睡了多久好像聽到有窸窸窣窣的小聲話語似真似夢的在耳邊飄蕩。
“她怎麼樣了？”
“高燒，人都燒虛脫了，還想着回去上課，這姑娘挺有意思。”
“哦，那你陪着吧。”
“你不是來看我的？”
“看什麼，你有什麼好看的。”
“喂！說這話就過分了吧？你每次受傷可都是我給你處理的。”
“都給你送飯了，知足吧。”
“還算有點良心。”
“走了。”
“哎！別走啊，陪我聊會，喂！...”
江之炎打開飯盒看了一眼嘴角抽搐，這是給我帶的嗎？兩份青菜瘦肉粥，一點辣椒都沒有，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夏七月出了一身汗，渾身濕透，然而已經記不起在迷糊中聽到的對話，睜開眼的看到外面的天已經有些黑了，估計已經過了放學時間，忙坐起身：“對不起，我睡太久了。”
江之炎看她醒了走過來覆上她的額頭：“嗯，燒已經退了，先別著急下床，吃點這個，熱的。”夏七月看着他拿過來的飯盒點頭致謝，打開蓋子，青菜瘦肉粥。楊遷說過，發燒之後吃這個最好了，生過病的人大概都有些脆弱，夏七月端着手裏的粥，鼻子有點酸酸的，眼淚打着轉端起飯盒吃了個乾淨。
擦了嘴輕聲道：“謝謝你江醫生。”
江之炎笑道：“不客氣，也不...”本想說不是我買的，想起向陽那一張別說我來過，否則滅口的表情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和范明是看着向陽從穿開襠褲長大的，別人都說向陽心狠手辣，強橫殘暴，閻王轉世不可接近，實際上他們深接觸過的人都明白他是太過重情重義，內柔外剛且什麼事都愛藏在心裏的人。他又想起夏七月生病還想回到教室的模樣，不由將她的影子和曾經的向陽重疊到了一起：“那個，同學，我有個建議啊。”
“嗯，你說。”夏七月點頭。
“你剛剛退燒出了一身汗，建議你把口罩和帽子摘了在這裏坐一會，等汗都消了出門再戴。”江之炎沒想打探她的什麼私隱，只是單純的關心。
夏七月聽言摘了帽子，抬手剛要取掉口罩頓了一下又放回腿上嘴角輕揚：“口罩我先不摘了，戴習慣了，謝謝你的建議。”渾身大汗淋漓，口罩下的臉可想而知疤已經變樣了，別人不一定能看出來，但是逃不過江之炎的眼睛。
江之炎也不多說什麼，輕輕點頭，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筆記本和她的書包：“你同學放學前拿過來的。”
夏七月下床把筆記裝進書包再次道謝離開醫務室走出校門，即便聽見周圍的嚷鬧聲竟也不覺得煩囂，心情莫名清爽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書包里的筆記還是那一碗青菜瘦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