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道德君子
林姓藍衫少年手持一把長劍，英姿勃發，像是一位卓爾不凡的劍俠。
能看出他很自信，面容肅穆，步履穩健，劍尖斜指地面，比起拖拖拉拉一邊對親戚朋友招手示意，一邊擺造型的柳玄衣，他的戰意明顯更加強烈。
柳玄衣此時還在正自己的梁冠，這東西戴着確實好看，配合一身長袍，周身法力鼓動，氣流緩緩從身前經過，那真是大袖飄飄，遠處觀望猶如神仙中人，只是不能做太大的劇烈運動，為了防止梁冠打鬥的時候掉下來，他把帶子鬆開，又綁緊了一點。
“你怎麼這麼麻煩？真到了生死關頭能讓你這麼打扮嗎？”對面的林姓少年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君子死，而冠不免，這句話師弟你明顯就不懂啊，要多讀書，不要一心好勇鬥狠。”柳玄衣一幅搖頭嘆息的表情，似乎因為對方氣度不凡卻是個草包而惋惜。
實際他就不是那麼迂腐的人，什麼冠不冠的他才不在乎呢。
消磨時間自然有深意，他在尋找一個背光的角度，太過強烈的光線會對他的視力造成一些影響，另外讓對方心浮氣躁也是獲勝的一種手段。
對方能派女修遛狗熊一樣戲耍柳熊，他也可以玩一些規則內的小把戲。
前世宮本武藏對戰佐佐木小次郎的時候更過分，說好兩人比武，結果宮本武藏裝孫子，讓人家一等就是一整天。小次郎同志等得口乾舌燥，沒電話沒微信，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只能幹等，整整一天沒吃飯沒喝水，等宮本武藏到場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
結果如何？贏的人是劍聖，輸的人什麼也不是。
比較起來，柳玄衣這點手段實在不值一提。
他很快找好角度，自己背對太陽，而對方在陽光照射在眼前，不得不微微偏頭的時候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師兄的手段未免過於下乘了。”
“說的好像你們第一場贏得很光彩一樣，來吧，林師弟！”柳玄衣左手輕撫，三塊水幕就開始圍着他緩緩旋轉，法力運轉如意，看起來毫無煙火氣，給人一種他是水行修士的感覺......
林姓少年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真是經歷過連番苦戰才拜入宗門的，這其中經歷了多少次九死一生都數不過來，打從心底他就看不起這些家族子弟，在他看來，這幫人就是一群腐朽、落後的垃圾。
他的手腕輕抖，劍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是凡人中一位劍客教他的小技巧。
隨即看到一個小破綻，他的身體驟然加速，像是一枚利箭，刺向柳玄衣的左肋。
水幕體現出了極高的操控技巧，迎着劍光炸成一片氤氳水霧，鬧不清這裏面有什麼東西，林姓少年收劍急退，劍刃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同時砍向自己的正前方和左右兩側。
別看赤真子嘴上說什麼五行訣是一切的基礎，讓眾弟子使勁練，可一交手柳玄衣就看出來了，這位和之前那兩位用的都不是五行訣，應該是和他們的玄黃萬靈策差不多的同級功法。
此時林姓少年的體表冒出一團火光，原本就勢如風雷的速度憑空又快了兩成，趁着柳玄衣三塊水幕炸掉一塊的間隙，他強行突破，一劍直刺他的梁冠，這一招快准狠兼備，只是想到同門的緣故，終究沒敢下死手。
那我也別下死手了！柳玄衣的水行功法就是個樣子貨，擺出來給大家看的。水幕炸成水霧，看似很絢爛，在陽光反射下，映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華，實際就是光線的折射作用，炸開的只是一團清水，內部什麼玄機也沒有，未來或許可以加點毒，但現在還沒開發出來。
眼看林姓少年殺到近前，他那有些誇張的峨冠博帶造型和道德君子風範瞬間消失，一股子陰冷氣質在雙眼中浮現。
赤真子和柳家碰瓷老太同時輕咦了一聲，林姓少年更是感覺自己被一隻凶獸死死盯住，以至於他的動作都有些變形。
下一瞬就見柳玄衣的袖子裏突然冒出兩道電光，一左一右，兩隻手臂化成巨蛇襲向林姓少年。
動作用老的他沒想到這種變故，看着巨蛇口中泛着寒光的尖牙，他急忙扭腰擺臂，身體向另一邊儘力扭開，躲開了一條巨蛇，可另一條就躲不開了。
左腿被結結實實咬了一口，經驗豐富的他向正前方揮出一劍，之後單手撐地，反向兩個空翻，重新拉開距離。
柳玄衣此時已經雙手歸袖，一臉平靜地站在那裏，之前的凌厲像是不存在一樣，他又變成了那個文質彬彬，號稱君子死，而冠不免的道德君子。
“林師弟，承讓了。”
“我還能戰！你......？你下毒！”林姓少年想繼續戰鬥，他還有好多劍招沒用呢，一身本事連兩成都沒發揮出來，可往前一步邁出差點摔倒，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左腿整個腫了一圈，現在麻木得都沒知覺了。
“取蚯蚓泥、仙茅半升，佐以兩錢的蘇木和蒲黃，文火煎熬，分三次服下即可痊癒。”柳玄衣當然有解毒劑，可這需要花錢啊，讓對方自己搜羅藥材去吧！
眾弟子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戰鬥就結束了，無論是哪方的弟子都在小聲議論，林姓少年臉龐上全是不服，柳玄衣則是一幅無所謂的姿態，我吃土就能變強，你敢和我比？
“柳小子，做得不錯！”碰瓷老太對他輕鬆取勝的行為表示了讚賞。
一平一負一勝，最終還是以平手而告終，她老人家也算是圓滿完成了族長的任務。
“赤真子師弟，這一場總不會還是你們贏吧？”怕對方變卦，她的語氣里全是嘲諷。
赤真子看着得意弟子的左腿，這麼一會已經腫得和象腿一樣了，讓他繼續打？這不是送死嗎？
惦着臉說己方獲勝？為了宗門，他的下限在今天一降再降，實在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
宗門內希望他帶着弟子贏下這場比賽，這關係到宗門內部的勢力洗牌，可惜自己還是搞砸了。
他嘆了口氣：“這場是柳家的精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