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再見了
蘭錦伊跟着阿紅走進了一個偏僻的營帳里。
“沒想到你們居然躲到這裏來了。”
“不在這裏，輕雲會起疑的。”阿紅掀開營帳的門，轉頭看着蘭錦伊：“等一下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驚訝，也不要說話。”
蘭錦伊秀眉輕攏，沒有出聲，跟着走了進去。
營帳了，一個清瘦的男人躺着哪裏，身邊一個小兒在捏他耳朵，他佯裝睡著了，忽然睜眼，將那小娃娃抱起來，往空中一拋，復又接住了。
小孩子嚇得尖叫一聲，隨即咯咯大笑起來，直嚷：“寧兒還要，爹爹再拋。”
蘭錦伊忍不住微微一笑，正要出聲，阿紅卻拉住她，搖了搖頭。
阿紅看着那一大一小，佯裝有些生氣：“看我回來，也不理我嗎？”
安寧用手摟住姬輕雲的脖子，“娘親，我很乖，在跟爹爹玩舉高高。”
蘭錦伊臉上一變，瞪着阿紅。阿紅好似沒有看見。便在這個時候，姬輕雲走了過來，蘭錦伊下意識的王後退了兩步，卻發現姬輕雲長臂一攬，搭在了阿紅的肩上，就聽他說道：“小錦，這鷹族的事我看也差不多了。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走？”
阿紅甜甜的看着姬輕雲笑了：“今天還有一個朋友來拜訪，說完話就可以走了？”
“朋友？”姬輕雲被阿紅推着，轉向了蘭錦伊。那姬輕雲瞧了蘭錦伊半晌，皺着眉頭說：“看起來有些眼熟，卻不知是誰？想必原來在戰場上姑娘跟着玉應將軍，我們打過照面吧。”
蘭錦伊看着眼前的一切，聽着他們的對話，驚的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她木然轉頭看着阿紅，喃喃道：催眠？
阿紅笑而不語，顯然是承認了。
蘭錦伊心頭砰砰亂跳，她忙尋了把椅子坐下，端起茶杯灌了口水。
姬輕雲道：“小錦，你既說這姑娘是你朋友，看樣子好像身體有些不適，你給她瞧瞧。”
阿紅乖巧的嗯了一聲，“你帶寧兒先出去，你在這裏不方便。”姬輕雲滿意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抱了抱她，牽着安寧救走了。
“安寧。”蘭錦伊忙喊了一聲。
阿紅一個箭步衝過去，攔在了蘭錦伊面前。
蘭錦伊抬頭看着阿紅：“你為何這樣做？”
“他太痛苦了，你走了之後，他就不曾好過。”
“是他同意以催眠他的？”
阿紅苦笑：“我問過他，既然愛你這樣痛苦，為什麼不忘了你。他說忘不了，我說可以催眠，將記憶封存。他惡狠狠的看着我，說我要是敢這樣做，就會殺了我。”‘’
“可是你還是這樣做了。”
“是的，他為你相思成災的樣子，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可是我初學催眠能力有限，若是單純的忘記你，他的記憶改動太大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交換你我的容貌。”
“這樣做，你開心了？”蘭錦伊言語中很是諷刺。
“至少輕雲是開心的。”
“為了愛一個人，完全放棄自己，你不後悔？”
“你根本不愛他，他有多痛苦你知道嗎？他難過，我也痛苦。現在這樣對大家都好。我雖然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心痛，可是他在我身邊，這就夠了。”
蘭錦伊冷哼一聲：“你叫我來，就是專門看這個嗎？看你怎樣催眠了他，偷竊了他的愛？”
“不要說的這麼難聽。我們走到今天這步，你難辭其咎！”阿紅接著說：“若是你能給他幸福，我馬上自殺，成全你們！為了他，我絕不惜命！我能為他付出一切！你呢？你可以給他想要的嗎？”
蘭錦伊轉過臉不看阿紅，因為她無法回答。
阿紅平息了一下自己：“我今天讓你來，是想給你個交待。”
“交待什麼？”
“我和輕雲說好了，要歸隱江湖。認識你，認識輕雲，認識肖斂的人太多了，若是不歸隱，我怕他會懷疑我。”
“把安寧留下，小蘿臨時前將她託付給我，我不能讓你帶走。”
“你照顧不了安寧，你中了毒，生死未卜。安寧我帶了很久，已經對她有感情了，我對她的好比起你來，只多不少。若是不見了安寧，輕雲心中有牽挂，豈能安心歸隱。”
蘭錦伊也知道自己生死未卜，便做不得聲。
阿紅道：“走之前我有一樣東西交給你。”阿紅從懷裏掏出來一封信，遞給蘭錦伊。
“裏面寫的什麼？”
“一切，所有的真相。生死無常，若是輕雲比我先離開人世則罷了，他將永不需要知道這些。可是命運誰說得清，我或許會比輕雲先一步離開人世。我曾經想過，先殺了他再死，又怕到時候捨不得下手，也有可能會來不及。到那個時候他的催眠術就會自然解開。他必定痛苦，或許恨我，或許不會，但他無論如何會來找你。若是他來了，便將信交給他。”
“交給他又如何？”蘭錦伊心中大是不忍。
“讓他知道，這些年你一直知道他受的委屈。我想那樣他的痛苦會少一些。”
“他怕是會恨我吧。”
“若是恨了你，他的痛苦也會少一些。”阿紅鄭重其事的說：“我今日所作所為不知對錯，我只能說我無悔。蘭錦伊你本是我極恨之人，可是他太愛你。妹妹要是泉下有知，不知會不會生氣。”阿紅說話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也哽咽了。
“你還好嗎？”
阿紅吸了吸鼻子，回身取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出來：“這裏面有一塊真正的活肉靈芝，這麼多年了拜月教殘留的教徒還念念不忘此事，我聽說對你有用。算是我對你你願意成全的報答。”
蘭錦伊忙接了過來，十分感激，“如此爹爹便有救了。”
“你有用便好，我們要走了，各自保重吧。”
“等等。”蘭錦伊喊住了阿紅，“還記得那套翡翠帝王綠嗎？我知道是你花費了很多心血尋來的。我將東西埋在了小蘿的墳，它本來就該是你的。”
阿紅眼圈一紅：“我知道了，謝謝。”阿紅言畢就奔了出去。
蘭錦伊捏着信，楞了一下，趕忙起身也追了出去，就看見姬輕雲抱着安寧，牽着阿紅心滿意足的走了。長草漫漫，微風撩動了衣衫，幾隻飛鳥悄然掠過，他們很快便越行越遠了
蘭錦伊看着三人背影，心中五味成雜，若是現在追過去，憑自己手段殺了阿紅，一切都會不同，可是然後呢？蘭錦伊眼中有些濕潤，沉重的說道：“誰曾想我們最好連互道珍重的機會都沒有，輕雲，再見了。”細語被和風吹散，恍如從未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