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詠白海棠
唐嬰跑了來,嬌羞地笑着,與大多數十五歲的少女見到自己喜愛的東西一樣,親自從陸遠手裏接過了連衣裙。
“世兄,真是送給我的?”
唐嬰莞爾一笑。
陸遠點了點頭,通過唐嬰眉間洋溢的喜悅和一下子活潑起來如跳動的音符樣子,他能猜到唐嬰是很喜歡這件衣服的。
不只是唐嬰。
唐嬰身邊的婢女綵衣也是兩眼放光地盯着那件連衣裙。
果然,從古至今都一樣,女生對漂亮衣服都是沒有抵抗力的。
陸遠說道:“小妹,可以穿上試試,看看合不合身,我是估量着你的尺寸做的,不一定合身。”
“陸遠說得對,小妹,你快去試試。”
唐文運也很想看看自己妹妹穿上這連衣裙是什麼樣子,也連忙催促起來。
唐嬰早就忍不住躍躍欲試,忙喊上綵衣,跑着進了軒閣里。
沒多久。
唐嬰就穿着一身素白色連衣裙跳躍着出來,頭上插着玉簪,穿着粉白色鞋,在青石鋪就的地面上旋轉着,儼然如在風中旋轉的白海棠一般。
“姑娘,真好看。”
綵衣先鼓起掌來,她現在真想也能像自家姑娘一樣穿上這樣的連衣裙。
陸遠也看得呆了,之前的唐嬰身穿的是寬鬆不顯身材的衣裙,看不出細腿和豐滿之處來,如今穿上連衣裙,一小截白皙潤澤的蘿蔔腿和撐起兩座山巒的鼓鼓處,讓人即便是看側身都恨不得將其抱入懷中,再加上那張完美無瑕恍如冰雕的玉臉更讓人不自覺地陷入其秋波之中。
唐文運也笑了起來,開始因為想到自己小妹即將要嫁人而有些失落。
而張恆的妒意則更深了,他還是第一次見自己表妹這麼開心,但他沒想到讓自己表妹開心的人居然是陸遠,而不是自己。
張恆憤怒地想掐死陸遠。
“承蒙世兄饋贈,小妹不勝感激,這衣服很合身,穿上去也很舒服,關鍵在於這面料竟是小妹平身未見,很軟很密,不咯身,還暖和,不知世兄是哪裏找的這面料,還有世兄之前是有何事央求小妹?”
唐嬰站在了陸遠面前,笑靨如花地問道。
陸遠這時候有些出神,腦海中還停留在剛才那一幕。
唐嬰忙伸出白白小手在陸遠眼睛前晃了晃,大眼睛盯着陸遠獃滯的眼眸:“世兄,你怎麼了?”
陸遠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好看,好看!”
“不是,世兄,我是問你,你剛才是要找小妹做什麼事?”唐嬰問道。
“噢,噢,對”,陸遠趕忙說道:“聽聞明日是周相公家三姑娘生日,小妹與周姑娘素來交好,想必是要去的,我想請小妹明日就穿着這一身衣服去,另外尋找機會告訴周姑娘和到時候一眾去周姑娘那裏的姑娘們,這衣服是我們陸家做的,用的也是我們陸家的春風布。”
唐文運見此不由得搖頭笑了起來。
而唐嬰則訝然地點了點頭:“原來這布料是世兄家的,往常竟也不知道世兄家有這樣的好面料。”
這時候。
張恆一直臭着一張臉,猶如便秘了一樣,只說道:“陸遠,你憑什麼要求我表妹替你們陸家做事!我表妹可是千金小姐,不是牙行的小廝!表妹,你不能答應他,他這是在貶低你的身份。”
“我不認為這是在貶低小妹的身份,小妹不過只是替我們陸家形象代言而已,並沒有強迫別人去做什麼,而且我們陸家也不會白讓小妹形象代言,只要小妹願意,我願意與小妹做一筆交易?”
陸遠針鋒相對地道。
形象代言?
唐嬰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詞彙,有些驚訝,也感動很新奇,便問道:“不知世兄想和小妹做什麼交易。”
唐文運也笑了起來,他倒想看看陸遠會拿什麼打動自己小妹,要知道自己小妹是不把金銀之物瞧在眼裏的,除非還能再有個連衣裙這樣的新巧之物。
張恆則恨恨地瞪了陸遠一眼,道:“表妹,你別聽他的!這陸遠油嘴滑舌,就是一個大騙子!”
陸遠沒有理會張恆的中傷,只說道:“請小妹拿出文房四寶來。”
唐嬰自然沒有拒絕。
很快,婢女綵衣便和另外幾個小丫鬟抬着一張茶几與拿着文房四寶出來。
陸遠取出一張薛濤紙鋪在茶几上,然後用瑪瑙鎮尺壓住了,就從剛剛紅袖添完香的綵衣手裏接過蘸好墨的筆來。
陸遠信筆在薛濤紙上寫了起來。
唐文運皺眉起來:“陸遠,你這字真得多練練。”
唐嬰也頷首道:“兄長說的沒錯,世兄運筆沒有章法。”
張恆則乾脆冷冷笑了起來:“附庸風雅!瞎逞什麼能,非得在表哥表妹面前寫字!真是班門弄斧!”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張恆豎排寫下了四句詩,然後擱筆,抬頭說道:“這是首《詠白海棠》詩,但我只寫了前面四句,後面四句,請允准我賣個關子,只要小妹答應按照我的要求做,我會把下面這四句詩補上。”
唐嬰只喃喃念着這四句,猶如口裏含着千斤重的橄欖一般,竟捨不得咽下,一雙明亮的眸子只盯着這四句詩,想要猜出這後面四句,卻恍惚又猜不出來。
唐文運也拍案叫絕起來:“難得有這樣的文思,靈巧多竅如易安居士在世一般!洒脫嫻雅又像是得了唐伯虎真傳,而陸遠你這個交易倒也頗有雅趣,我是支持的。”
陸遠只是微微一笑。
張恆也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心道:“這詩真有這麼好嗎,這個陸遠在哪裏找到的文人,竟又拿出首詩詞來討表妹歡心!”
張恆這麼一看,眼睛睜大的如牛眼一般,看了這詩后心想這要是個女子該多好,自己一定要娶她!
這時候,唐嬰自然沒有猶豫,忙對陸遠說道:“我答應你,世兄,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做的,只是我想問問世兄,這詩也是他做的么?”
陸遠懶得再多編出個人來,便點了點頭:“是的,也是他。”
唐嬰沒有說話,心卻彷彿被人提了起來,一直放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