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一直在看着你（二）
離開咖啡館，趙藝歡直搗黃龍，來到公司樓下。與早上相比，前往電梯的方向的這段路顯得冷清了許多。
不用等電梯，時間顯得寬裕很多，所以趙藝歡硬是把有可能的動作放慢，因為不想和張一航多待一秒。
人浪費時間在一些無聊的事情上面，從來不覺得浪費的。所以這寸寸光陰，如劃破天空的流星飛逝，人們並不喜歡享受那一束光帶來的美感，而是喜歡閉上眼睛許出願望。或許就是閉上眼睛的那刻，就將我們所最珍惜的時間浪費了。
既然要浪費，就要浪費得徹底些。把不可能用掉的時間花得更浪費的那一刻，或許就是最接近真理的那一刻。
趙藝歡站在電梯前，無聊地數起數字，“五……四……三……二……一，到了，開門。”電梯門並沒有打開，趙藝歡黑溜溜的眼珠不停打轉。
時而看看
趙藝歡慢慢地抬腳走了兩步，然後像軍訓時旋轉90°，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微笑狀。
或許是無人狀態下，趙藝歡才能表現出如此輕鬆的狀態，就連呼吸都可以變得很輕。
可是當電梯門完全打開的時候，站在電梯裏面的張一航就不是那麼自然了。
因為大晚上，趙藝歡通常是不出來的，所以，和往常一樣，張一航完成任務后，自己就會跑到趙藝歡公寓，然後來一場深入交流。
可是……
“她怎麼來了。”看着趙藝歡閉起眼睛，很安靜的樣子，張一航嘴角像是粘上了甜絲絲的麥芽糖一般。
“加油，上去。”趙藝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木訥了。
“他怎麼在裏面？我遲到了。”
趙藝歡點亮手機屏幕，還差15分鐘才到約定時間，只不過，見到了，就不能忍了。
“出來。”
張一航聽見了趙藝歡的話，目光一轉在趙藝歡身上停了停。
張一航站了好一會，電梯門關上的時間到了，張一航當然不會像電視劇里的那些可愛的小夥伴一樣，伸只手放到電梯門上，通過電梯的感應使門打開。這多危險呀！
張一航手指一點，準備關好的電梯門又緩緩打開了。
“出來。”趙藝歡有些不耐煩了，在這裏，四周都有攝像頭，包括電梯裏面也有，趙藝歡現在還不會動手，出了這座大廈，可就不一定了。
“到了，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張一航是想着自己今天沒車，兩人可以走一路聊聊天。
“好啊！”趙藝歡想着到外面比較好談事，所以她回得很乾脆。
張一航走着走着就記起了一件事，滿臉笑容對着趙藝歡說，“明天早點上班，我安排了很多很有趣的工作給你。”
“很多工作留給我。有病吧你。”趙藝歡指着自己的鼻子，望着張一航的眼神，就像拿起小刀吃牛扒時一模一樣，那個狠勁，是想把盤子也吞下去的模樣。
“人呀，不多不少，就你一個剛剛好。”張一航想了想，“這是一個好好磨鍊你的機會，都幫你約好的了，明天去了就知道。”
“約好了？才不上一天班，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呀！”
“挺好的機會呀！放心去干，我挺看好你的。”張一航一手搭在趙藝歡的肩膀上，可謂是稱兄道弟。
每次給的所謂機會，全都是坑，也沒見哪次在畫藝上得到進步的，反而將張一航恨之入骨發揮到極致。
“幹個啥，還看好我。”她此刻心理生理都負荷不起。
“那個啊！我不要，我不是神呀？我沒那個時間。”趙藝歡清楚明白地拒絕他。
“放心，有我在，肯定沒問題的。”張一航拍着胸口表示。
“你也在，這肯定不是事，是災難。”
“你小聲嘀咕什麼，我聽不清。”張一航把頭靠得更近了，此刻趙藝歡已經不想躲開了，她想乾脆地來一場撕逼大戰。
“你不需要聽清楚，因為時間到了。”趙藝歡看着張一航的眼睛，真切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
趙藝歡虎視眈眈的小樣，張一航是怎麼看怎麼眼熟。
沒錯，這是為了搞事情而生的表情。感覺小心肝被挖空了的感覺。
“嗯，確實有事發生。”張一航在這個並不算悲涼交加的晚上，感受到了不一樣的蒼涼感。
“這眼神好熟悉呀，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讓人後背生寒的感覺又來了。”張一航此刻感覺小心臟在顫抖，好像這一次變得不一樣了，或許今天就是突破朋友關係的重要時刻。
“行了，你別看我了。嗯，不對，你應該看着我的眼睛。”張一航伸出緊緊地握住空氣的雙拳，一臉深情地看着趙藝歡。
“好，很好。我看見了，你的眼睛裏有星星。”趙藝歡掄起拳頭就往張一航的左眼上捶了一拳。
被打了一拳的張一航，立馬火冒金星。
張一航傻笑了幾聲，然後說道，“我也看到了星星，好美，好美……不過，你打我眼睛做什麼，很痛的。”
“原來，你還有知覺的。”趙藝歡的眼睛算是死盯着張一航不放了。
“那你應該知道，你自己做過什麼。”
張一航很認真地回想，一字一句地說給趙藝歡聽。
“第一，我上次去杭州給你畫了一幅關於小橋流水人家的畫，你到現在還沒收；第二，上一次展覽館接收的那幅畫，畫的並不是玫瑰，而是月季，作者看見作品簡介之後，大發雷霆，是我力挽狂瀾，然後她沒有投訴我們，在老闆面前，我沒有拆穿此事是你所為；第三，你記得上次嗎？你買的那包貓糧，還有那個北海道魚乾，不是過期就是發霉，偶爾也要長點心眼，幸虧那天是白天，還能看得清楚些，我就沒給小貓吃，要是不小心買了過期食物，你自己吃了，那不得食物中毒……”
張一航一直在碎碎念，念的話可謂是頭頭是道。要是給他一天，或許能念個百來件關於趙藝歡的事。
趙藝歡聽着張一航說話，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記住要憤怒，記住要兇狠，記住要揍他。”趙藝歡不斷要求自己保持兇狠的模樣，可是越是緊張，越是沉不住氣。
趙藝歡忍不住了，就像山洪暴發，一發不可收拾。
一瀉而下的山洪，被拾起的露珠又是誰落的淚。
“住嘴，我說的不是這些破事。”說完后，趙藝歡突然覺得自己被重視，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一向被推至舞台前的趙藝歡，哪怕是獲得一次躲於別人身後的機會，那也是幸運。
可是所有的幸運好像被所謂的挫折打敗了。
一直以來都在強行偽裝的自己，哪怕是心裏很不舒服，也不曾有過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