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青雲山狐墨之死
坐在那一處的郁泉幽此時此刻已經因心中隱隱藏着的對於郁九幽的執念而牽動了煞氣發作。而她從帝玦身上以縛靈蠱轉移的寒疾與傷痛也同時在此時爆發。
漸漸失去意識的郁泉幽發了狂,任由煞氣控制着體內的靈氣與炎珺大打出手。
兩人打的難捨難分。炎珺驚詫於郁泉幽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提升了這麼高的功力。明明那日他出世之時,這個女人還完全抵抗不了他的靈力。此刻卻如同發狂之人,完全占不到她的一絲便宜。
郁泉幽此時放棄了自己的全部意識,任由體內情煞控制。她將炎珺認定為殺害郁九幽的兇手,所有的悲憤與怒意全部湧上心頭。不管是浮生、元影、顏七娘、楊丞還是時蔓菁,都因她而死,因炎珺而死。她心中的恨意越積越深,已然無法控制。
發了瘋的郁泉幽讓炎珺措不及防。他將身上一層又一層的功力慢慢遞進而上,全部使了出來。
接着,他發現郁泉幽如今更像一具行屍走肉。於是慢慢皺起眉頭,隨後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揚起笑意。他朝着郁泉幽此刻最虛弱的地方狠狠打去。
她被狠狠一擊,毫無防範。她重重摔在地上,猛地吐了一口血,意識也稍稍清醒了一些。她睜開雙眼,眼前模糊的一片里,她只隱約看到炎珺朝着她慢慢靠了過來。可她全身上下毫無力氣,就像這整個身軀都不是她的一般。
她只感覺渾身上下漸漸的被抽離了一切,逐漸昏迷了過去。
正當炎珺要乘着此時對毫無抵抗力的郁泉幽下手時,牙骨山外卻忽然捲來一股巨大的青色旋風。猛地竄進了風華洞之中,將昏迷的郁泉幽瞬間帶離了風華洞中。
炎珺眉頭一皺,轉身便要追上去。此時躲在風華洞角落裏的元玉卻突然喚住了他,“怨修。”
他微微一愣,停住了腳步,滿臉怒意的站在原地。
元玉緩緩的朝着炎珺靠了過去,“不要追了...”
“怎麼...?你同情她?”炎珺似乎抑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怒意,語氣上便更加控制不住的嘲諷了起來。
元玉抹去了嘴角那一絲淺淺的笑意,對着炎珺輕聲道,“她...不是女媧。只是被迫承擔了一切。你無需對她如此苛刻。若想殺她,大可以在大戰之中殺了她。此番你將她引來的緣由,不過是想要趁着她還沒有煉成神器之時,以郁九幽之死的名義對她下戰書而已。”
她勸他冷靜。可不知不覺之中,似乎也多了一絲對郁泉幽的同情。
而此時此刻,被那一卷青色捲風掠走的郁泉幽忍受着渾身的煎熬。
救她的,是一直在前線作戰的狐墨。
彼時的她忍受着猶如萬隻蟻蟲在她體內嘶叫。她痛苦的捲縮在狐墨的懷中,甚至連是狐墨救了她都完全不知曉。
縛靈蠱與情煞同時發作的郁泉幽此時已是汗水參差。良久,她忽是感覺道身上有一股暖流傳來,身上的痛覺頓時小三了許多。
她努力的睜開雙眼,只看見她的面前似乎一直有一個人站在那裏。高燒不退的她下意識地以為那是帝玦,於是欣喜不已,艱難的將手伸出去,想要抓住那個影子,喃喃的喚了一聲,“帝玦。”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到身邊的那個身影顫動了一下,渾身纏繞着濃濃的悲傷。可郁泉幽卻並沒有在意。當時的她意識模糊至極,就算想要在意也漸漸迷失了自己。
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清醒的時候,早已是第二日清晨。
而她醒來的時候,已然回到了別鶴仙居之中。而狐墨正守在她的榻前寸步不離。他似乎十分疲憊,疲累的靠在她身邊睡了過去。
郁泉幽皺了皺眉頭,稍稍動了一動,只感覺身體內的情煞似乎還在翻動着。她想要下床,卻無奈於全身無力。狐墨好似感覺到了她的動靜,猛地醒了過來。
看見郁泉幽睜開了雙眼,他驚喜至極,驚喜於她竟然還能醒過來。
“你...好些了么?”他看着她醒過來,忽然顯得有些局促起來,於是低眸柔聲問道。
郁泉幽對他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嗯,好多了。”
“你...一直守在這裏么?”過了半響,郁泉幽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同他說,只能隨意找了一個話題。
他卻沉默下去沒有回答。
郁泉幽以為,他是不想同她多說什麼,於是悻悻地閉上嘴巴。
在她慢慢閉上雙眼想要繼續休息的時候。狐墨突然開了口,“你體內的情煞之毒怎麼會變得如此嚴重?”
他這樣問她,“我為你灌輸靈力的時候,感覺到了縛靈蠱的力量。你中了蠱?”
郁泉幽盯着他看,並不想說實話。只是她知道狐墨大抵已經都才了出來,她也沒有什麼在瞞的必要了。
“是...我中了蠱。不過這是我自己下的。”
“你...縛了誰的靈痛?”他這樣有些猶豫的問道
郁泉幽卻明顯的看到他眼中幾抹刻意隱藏的落寞,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么?”
他怔愣的看着我,似乎有了點怒意,“你是不是眼裏永遠只有他一個人?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有沒有顧慮道這整個八荒六道。郁泉幽!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身份乃是當今天帝!”
郁泉幽不語,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狐墨冷靜下來,慢慢的垂下頭,無可奈何的說道,“你這一次發作,縛靈蠱的蠱毒已深入了古碎,你可知曉這樣的後果會是什麼?”
“我知道,我大概只能活幾天了吧...”郁泉幽回答的無比淡然,語氣平靜到讓他不可置信。
“你...”他被氣得沒了話,甩袖而去。
郁泉幽躺在榻上苦笑無言。
她體內的情煞之毒完全與縛靈蠱所縛的靈通纏繞在了一起。僅僅幾日下來,她眉間的那朵深紅的梅花印記,突然變成了紫黑的顏色。而這一枚印記再也無法用任何幻術遮住。
情煞之毒每日發作,逐漸的,她開始察覺自己的雙眼又開始模糊起來,漸漸的她開始看不清身邊的一切事物,成日處於昏沉的狀態之中。
等到五日之後,她體內的煞意猛然增加了幾倍,來的十分猛烈。
這一次便是噬魂奪骨。她猜想,或許她命不久矣,只怕這一次她是真的無法熬過這樣劇烈的疼痛了。
她昏迷着,隱約感覺有人在她的耳邊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的話。
她有着一點點的意識,聽出了那聲音似乎是狐墨的。只是她卻始終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講些什麼。她只是斷斷續續的聽見狐墨說了幾個詞,什麼他要走了,什麼照顧好自己。什麼青雲山掌門心頭血之類的話。
郁泉幽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逐漸的甚至連最後一點意識也完全消散。她徹底昏迷了過去。
然而,讓郁泉幽出乎意料的是,她並沒有死。當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她身上的蠱毒全都被聚集到了她的右手心脈之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制住了。她不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郁泉幽搖搖晃晃從床榻上坐起來的時候,渾身上下竟然一絲痛感也沒有。她皺着眉頭到處檢查自己的身體,爾後慢慢扶着榻欄從床上走了下來。
她一步步緩緩朝着自己的房間外走去。卻發現此時的別鶴仙居走廊上竟然沒有一個婢女。
她覺得很是奇怪。漸漸的她聽見寂靜的廊中隱約傳來了一些哭聲,這隱隱的哭聲讓郁泉幽猛地怔愣。
不知為何,她心中燃起一股淡淡的不安,便一路循着那哭聲朝着南邊踉踉蹌蹌走了過去。恍然間走到一間廂房前。裏面的哭聲清晰不已。郁泉幽的眼皮便忽然突突的跳了起來,似乎在預示着什麼不好的事情。
她鼓起勇氣,推開了廂門。那一剎那,她看見雲歌抱着臉色灰白,了無聲息的狐墨跌坐在那裏低聲哭泣。她盯着狐墨那張灰白的臉,愕然無措。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跪在地上的雲歌在看到郁泉幽的那一刻,竟然流露出了一種怨懟的目光。這讓郁泉幽頓時心驚不已。
她動了動乾燥裂開的唇,輕聲詢問起雲歌,“狐墨...他怎麼了?”
郁泉幽一直盯着狐墨看着,渾身不由得顫慄起來。
“他死了。”雲歌盯着她,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對她說道,此時此刻她的那雙眼已然哭的通紅。
郁泉幽只覺得心中有着某種東西忽然沒落而下。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個已經失去了溫度,沒了血氣的男子,不斷喃喃道,“怎麼可能...?我陷入徹底昏迷之前,明明...他還在我的身邊訓斥我。”
她的腿腳就這樣措不及防的被抽去了力氣,猛地跌坐而下,雙眼獃滯的盯着滿臉慘白的狐墨看着。
“郁泉幽!怎會有你這樣自私的人!”雲歌一字一句的對她說道。
郁泉幽在她的眸中看到了她從未看到過的恨意。她只覺得喉嚨乾澀,心間麻木不仁,竟然失去了痛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