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二章
宋吟晚心底被他眼底蘊着的深沉情緒狠狠一撞,不及回應,隨着細碎索吻,卻也沒空再回應。
雲隱齋寢房裏,熏香又一次燃盡。
當值的丫鬟從抽屜里取了一隻鎏金葵瓣的香盒,揀了一根放進去,關上門出去了。
屋裏,霎時漫開氤氳暖香。
花廳里撤換了兩道菜。
瓷白的大碗,湯麵上飄着嫩綠的蔥花,下面滾了幾個圓溜溜的丸子。另一道用豬油炒的雞蛋糊,糊而不焦,撇開撒了火腿屑的外皮,裏面是嫩黃嫩黃的芯兒。
宋吟晚舀着白胖丸子,已經將裴徵的事交代了遍。包括他和姜相的關係。
關於裴徵,兩次糾纏行徑,一次比一次更甚。但在宋吟晚看來,他所隱藏的威脅不可沽,遂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瞞了封鶴廷。不論目的是何,都能叫四叔早作防範。
「為何不想讓我知?」封鶴廷卻問。
宋吟晚一愣,「我何時不讓……」言說一半,忽然想起在房裏時中途聽見的腳步動靜,「你聽到的,是我交代眠春和枕月?」
封鶴廷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算是默認。他換道而行,不想卻目睹那人向昭昭表傾慕,明知她處理極妥,仍是泛起酸澀,直至聽聞她說隱瞞時堪堪達了頂點。
兩件事並了一件,才生出的誤會。
宋吟晚略有些哭笑不得,「我敢發誓,裴徵的事我真不打算瞞,甚至還想問你討要點人手護衛周全。」
封鶴廷略是皺眉。
「還有一樁則是我的私事,原是想自己解決了。」宋吟晚一頓,索性也都說了,「我懷疑元瀾同我以前有過節,單隻是懷疑並無證據,才叫身邊丫鬟莫透出去。」
她說完,便笑盈盈覷向了男人。
後者木着一張臉故作鎮定,耳根處卻悄悄染上了一抹緋紅。「總之無論何因,絕無和離的可能。」
宋吟晚聞聲笑意忽的一頓,心底的念頭被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竟被她淡忘許久。
面前出自男人親手的食物與他的霸道放言,漸生起一股不曾有過的奇異感受。她突然不敢看封鶴廷的眼。
男人卻說,「可想分府出去?」
宋吟晚驚愕地凝向他,懷疑自己聽錯。
「我在汴京還有兩處莊子,一處離這不遠,還有一處則背靠淮央河畔,風景秀麗。」封鶴廷緩緩拋了道,「離明威將軍府不過幾里地,也便於你和喬家姑娘往來,今個使人去,要不了幾日便能住過去。」
「老夫人還在。」宋吟晚微緊着聲,概是因從封鶴廷的語氣中聽出了他的孤意。只要她點頭便成的意。
「無需顧慮。」
封鶴廷言語裏透出的晦澀,獨一處的院子,親手做食,皆可窺一二,若那位老夫人曾予過善意,依四叔秉性,未必會是今時這樣僵冷的關係。
男人的冷情,反叫她體會到於她的不尋常溫情。
「上行下效。官家重乎孝,四叔身為朝廷命官,此時分府,是為拂逆。」宋吟晚克制道。
「撇去這層顧慮,你可想和我一起過?」
「只是小事,何必……」說到底,不願因為自己的緣故使得他失去僅有的叔侄親情。
「事關與你,便不是小事。願還是不願?」男人卻似執着於答案。
良久,宋吟晚終是沒敵過心底如雷鼓噪的心跳,點了點頭。唯有心底清楚當下那刻的觸動,與絲絲的甜。
只是過了那一陣的悸動,她仍作反對,「分府之事往後再議。」
「四叔從前行事不留餘地,卻心中有度,於官家是孤臣,寵臣。而今在三皇子這事上遭人彈劾恃寵而驕,朝野上下不乏盯着的,哪怕再小的事都會被有心人利用,易作事端。」
官家讓封鶴廷做的,是一個只為朝廷社稷想的孤臣,上從官家,下從百姓。若孤勇或是掌控之外,只消官家那頭稍稍一鬆手,四叔便成了眾矢之的。
「我領四叔的好意,四叔卻也不該將我看得如此沒用。」宋吟晚顰眉,聊表決心,「我既然拿了中饋,就會將這后宅料理妥當,好讓四叔無後顧之憂。」
「嗯。」男人應聲,眼角眉梢流露的笑意如春風微熏。
撩人心懷。
直到回房,宋吟晚都在回味自己是怎許出去那兩個承諾的。
一不和離。
二使后宅無憂。
豈不說當定了人家媳婦。
宋吟晚心底咯噔,驚駭沉思時便忽略了初進門時的那股異香,待回過神,久置其中便也不覺有多濃郁。
待反應過來,且看到封鶴廷沉着神色用茶水熄了香爐。
香氣經久不散,已不知燒了多久。
不消一刻,宋吟晚那白皙面龐便透出了誘人粉暈,「這香不會是——!」當即尋去床頭不遠的那隻紅木鑲雲石大圓櫃。
只見從姜玉珠那得的鎏金葵瓣香盒,同另幾隻香盒放在一道。她略略抖着手打開,「……」果然是少了一塊!
「怎麼?」封鶴廷走到了她身後。
屬於男人身上的幽沉冷香欺近,光是站在那就極具侵略性和野性。
宋吟晚雙腿莫名一軟,為心底剎那迅猛湧上的強烈渴求羞得想遁地。封鶴廷及時扶住,二人俱是如過電般的輕顫。
她抿緊了唇,臉色饒是尷尬,「四叔,可有解這種香的法子?」這一刻,真真是弄死姜玉珠的心都有了!
迎上男人漆黑深眸,如墜一片濃郁霧色。
腿軟得更厲害了。
浸濕后的灰煙裊裊,未過多久便徹底熄滅。
「有。」男人幽幽注視着她。
宋吟晚心底一松,臉上浮現的驚喜之色戛然止在男人下一句話中。「同房可破。」
那兩字如同魔咒,箍住了宋吟晚的心,陡然間綳得緊緊的。接下來,一陣旋轉,就被人抱着放在了床榻上。
頎長的身子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