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四章

V第五十四章

落在後面的宋吟晚亦是暗暗撫了胳膊豎起的寒毛,忽而也就慶幸起原身與四叔接觸不多,要不然她不得穿幫個百來回!

還有她的病早好了,哪有用藥一說,四叔卻說得煞有其事。難道——是暗示?!

「侯夫人仔細台階。」

尖細的嗓兒令宋吟晚從驚疑思緒中醒過了神,這才發現慈安宮近在眼前。

該來的總要來。

宋吟晚踩在鋪地的黝黑玉石上,一眼就瞧見了東首正座上的太后。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深紫錦衣雍容華貴,金簪鳳冠下的鬢髮已是全白,這會兒正逗着橫木上的鸚哥。

「穀子吃的不少,話倒是一句沒學會,莫不是寶安那丫頭誆哀家?」

「哪能呢,寶安公主最有孝心了,這鸚哥是西番來的,頗是費了周折。許是,聽不懂咱們的話?」旁邊陪着的嬤嬤納罕道。

宋吟晚已經走到了近前,低眉順眼規矩行禮,「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小沒良心的,小沒良心的,晚晚是個小沒良心的。」鸚哥突然撲騰起翅膀,一陣哇啦叫。

宋吟晚:「……」

太后與嬤嬤對視一眼,俱是笑歡了。

「看來不是不說,是看準了人才說。不枉哀家那幾碗穀子,可算是懟得好。」太后一面並了食指揉着眼角,像是給笑狠了,「民間有句俗話,是說這兒郎娶妻後有了媳婦忘了娘,到晚晚這是倒過來。」

「小沒良心的,心裏怕是連一點哀家的位置都沒咯,瞧瞧生疏的。」

「老祖宗。」宋吟晚‘知錯就改’,「當初可是您和阿娘總叨念着不從禮教,怕將來叫婆家笑話。如今才揀着學,您就這樣打趣我。」

畢竟原身的記憶還在,宋吟晚拈態不費功夫,七分嬌憨,三分嫻靜。

太后瞧,便是瞧出來有幾分不同,卻又說不上哪兒。「過來,讓哀家瞧瞧。去了綏安侯府,怎老是病了呢?」

宋吟晚依言上前,故作沉吟:「許是水土不服?」

「瞎說。」太后嗔道,可也想到了綏安侯的‘凶名’,「是虛了不少,性子都變得沉穩多了。」

「將養將養就好了。到時候還能陪您投壺捶丸呢!」

「哀家這把老骨頭還哪經得起那折騰,剛還誇你沉穩,就露了本性。想玩樂,找綏安侯去。」

「那就是個悶墩子,還整日忙得不見人影。」

太后眉心微動,拉過了手細細詢問:「哀家且問你,綏安侯待你可好?你是哀家的心頭肉,哀家絕不容許有哪個苛待委屈了你!」

「撇去忙的,侯爺他待我是極好的。」宋吟晚連忙道,「比老祖宗還疼我。」

話音落,便見太后嘴角揶揄的笑意。

「老祖宗……」宋吟晚羞紅臉兒軟軟喚了聲,哪裏像已做人婦的,分明還是承恩膝下的小嬌氣包。

「我算是瞧出來了,老祖宗哪是想我,明明是嫌悶了拿我逗趣呢。」

太后臉上又添了幾道笑紋,「他待你好才是好。」

宋吟晚不知該如何接,索性捏了嬌性兒朝宮女說要了把米,轉去逗弄起了鸚哥。說不緊張必定是假。

「馮嬤嬤,去把哀家預下的禮兒拿過來。」

隨侍太後身邊的嬤嬤去去就來,掌心託了只雕紅漆並蒂蓮花的小匣子,打開蓋兒,紅絨布的底兒上一對羊脂白玉的鴛鴦玉佩。

交頸雙宿,精緻美好。

太后取了其中一塊,作勢要親手替她繫上。「這鴛鴦佩哀家放得久了,便曉得你定會喜歡。」

宋吟晚依從微垂。

水蔥似地手指柔軟輕盈撩起了烏絲,露出半截修頸,明明是極簡單的動作,叫她慢悠悠地做來,並無半分刻意拈態,卻艷絕入骨。

頸側一點暗紅印記若隱若現間,旖旎乍現。

待佩好,太后捉了她手放下,仔細端看。玉佩紅繩,襯得那鎖骨細緻柔膩,美不勝收。

從前的宋吟晚美則美矣,卻流於媚俗,易生輕視。而今這般宛若開竅般,嬌嬌軟軟,媚到了極致。

這病,倒是病得好極。

只是瞧着瞧着,竟生了恍惚。彷彿是榮安跪在跟前,那樣溫順柔軟的人兒,道是一切全憑她做主,最後一根白綾喪命……太后猛地驚醒過來,眉宇間盡生冷意。

「老祖宗?」宋吟晚只覺那握着自己的手突然攥緊。

太后鬆了手,斂盡異樣,「說起來,哀家前些時候身子也不爽利,皇後向哀家舉薦了一人,擅長針灸,手法甚巧。」

招上來一宮人,「就是周司侍,且讓她隨你回府,好好調理。你且年輕,日子還長,當下更緊要。」

來人恭恭敬敬向宋吟晚行禮。靛青色宮服,簡單的髮髻,髮髻上只簪一枚梅花形銀簪,樸素卻又齊整,眼瞧着是個規矩本分的。

宋吟晚打量片刻,垂眸應‘好’之時掩去了一絲精光。

太后的寵和祖母對她是一樣的,秦王是太后長子,長樂郡主是嫡親的孫女,到了‘宋吟晚’這輩寵之更甚。

只是,寵和算並不作衝突。

太后不單單是‘宋吟晚’的皇曾祖母,她還是元亓朝的太后,周家的倚仗。

青黛高牆琉璃瓦,金烏高懸,交映生輝。

驪華宮內鮫紗低垂輕盪,玉璧暈光,金粉砌牆。乍一看,近乎要和皇后的鳳鸞宮媲美,極盡奢靡之風。

後宮之中,唯有獨得聖寵的姜貴妃能爭得如此。

殿內橫陳紅木雕牡丹浮紋長案,大小玉盤十數只,裝的各種香料粉末。小吊銅壺在爐上小火上烤着,溢出一股不甚濃郁的梨子香。

金橘色宮裝的美人兒捏着一隻羊脂玉碗,用細銀匙輕輕攪拌。「殿下今個考校功課如何?」

「回娘娘,殿下聰慧過人,又拔頭籌。正被陛下召去了御書房,奴婢聽聞綏安侯也在。」宮婢如實稟道。

姜貴妃略是一頓,「今日入宮的只有綏安侯?」

「奴婢再去探聽探聽。」

這番對話惹得案几旁坐吃茶的少女無意地挑了挑眉,「姐姐何必管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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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夫人是草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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