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

V第三章

如同前奏。

喬平昭,哦,不對,現下應該是宋吟晚了。她就着眠春提着的引路燈籠,望向了透出燈火的屋,人聲隱雜,頓住了腳步。

「小姐,祝媽媽說侯府終歸是侯府,不是在國公府當姑娘的時候,您剛嫁過來,還沒站穩腳跟,侯爺也還沒回府,要遇着什麼莫太要強,忍一時風平浪靜。」眠春一邊望着她的臉色有些緊張道。

「我曉得祝媽媽的意思。」宋吟晚瞧着她小臉苦大仇深,不禁扯了下嘴角露出笑容,「且放心,你主子我最是個講理的人了。」

眠春瞧着她笑,暗暗抽了記嘴角。這話從她家小姐口裏說出來怪滲人的!

宋吟晚只在苑裏停頓片刻就進了。

門帘輕晃,眠春往前早了一步打開門帘,看見裏面擠了一屋子人甚是吃驚。

宋吟晚始終噙着淺笑,似乎對這一幕並不意外,屋子裏一下十數雙眼一同看過來也不露怯。先到了坐在榻上的老夫人跟前見禮,「問老夫人安好。」

這位綏安侯府的老夫人並不是侯爺的生母,而是老侯爺的原配,鄉下窮苦出身,后從徐州帶着孩子一路入京投奔。

怎料聖上賜婚建安縣主,反成了妾。直到建安縣主歿后,才又被抬為正妻。

祝媽媽擔心的,不僅僅是宋吟晚那暴脾氣,這侯老夫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幾十年過去,這位侯老夫人的做派還是與京城名門格格不入,倒是倚仗着年紀越發刁鑽潑辣。就是私底下,京裏頭還有個詞來形容這位侯老夫人,叫正路野妻。

果然,老夫人聽了話不見臉色有一絲好轉,依舊是拉得老長,「我福分薄,可擔不起你這聲安好。」

「老夫人這是何出此言?」宋吟晚的聲音洇着厚重鼻音,軟乎乎的,卻也是給了屋子裏勢弱好拿捏的訊號了。

老夫人邊上坐着的華服婦人瞪着宋吟晚,那模樣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老夫人,你可得給我做主,我們哥兒明年春還要考功名,絕不能毀在這寡廉鮮恥的手裏!」

「不會的,不會的,璟哥兒是個好的。你既是偷拿的,想必他還不知,那就別臟污了他讀書人耳朵,老婆子定給你個交代!」

「謝老夫人!」美婦人身子湊向老夫人那,得了撐腰的,氣勢越盛。

這劈頭蓋臉的一通,把宋吟晚孤立在堂下,還是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圓臉婦人不落忍,出來說話,「四弟妹身子爽利些了?」

宋吟晚識得這位侯府大夫人封顧氏,是因她病着的時候,是唯一來探望說話的人。

遂點了點頭,「謝大嫂關心,葯湯起效,今兒就覺得好多了。」

她故意咬重葯湯二字,是想瞧看屋內眾人反應,只是暗暗掃量了一圈都不見異色。那下藥謀她命的必然是在府里,不過敵暗我明,局勢尚不明朗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重重咳嗽了兩聲。封顧氏臉露了一絲尷尬,抓握着宋吟晚的手,「你二嫂對沾了璟哥兒的事都格外上心緊張,我瞧着像是有什麼誤會,既是來了,過了門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且管說清楚就是了。」

封顧氏端了大家長做派,乍一聽沒什麼錯,還像是偏心包庇她的,要是無中生有的也就這麼給扣下帽子了。

宋吟晚本就不喜同陌生人過分親近,暗中抽回了手。偏這時有人不領情了。

「嫂嫂這話說的,事兒不是出在你房裏,你這瞎子趕廟會往上湊熱鬧呢?」二夫人封柳氏吊著細長柳眉,冷着面張口就懟。

「我明明是好意……」

在封顧氏後面坐着的兩名小婦人則幫自家婆母出聲。「嬸嬸何必要這樣曲解我婆母的意思」云云。

可那封柳氏慣是個嘴利索的,以一敵三也不顯弱,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當堂拌起嘴來。

宋吟晚聽了半天都沒聽到正題,腿乏心累。悄摸掩唇打了個呵欠,一抬眸,就對上了老夫人冒火的眼光。「……」

「混賬賤人,就是你惹出的怨賬,竟還敢懶耽怠慢!」老夫人猛地一甩袖,小矮几上的茶盅滾落摔碎在她腳邊。

頓時惹的四下噤聲。

茶盅落下來時,茶水濺落了裙邊,連着泡發的茶葉梗挨在鞋面上,好不狼狽。

宋吟晚也想着低調做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犯到了跟前,那就沒有手軟的道理。

熱熱鬧鬧一場戲,唱到了正頭上。

她往後退了一步,離那碎渣和垃圾遠了點,也正正好把所有人的目光神情收了眼底。「一口一個賤人,像侯府這樣的勛貴人家,竟是這般口不忌諱,紅口白牙就斷案,如此教養着實令人大開眼界。」

「好個牙尖嘴利的,還敢倒打一耙!」封柳氏拿着帕子的手顫顫巍巍指着她。「你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光說我都覺得臊!」

宋吟晚已經憑着這幾人所言有了些猜測,面上端着不顯,「哦?我怎麼不記得我做過什麼能讓二嫂羞臊的?」

「誰不知道你痴慕我兒!」

「柳氏!」老夫人斥聲!

滿堂的都安靜了下來。

宋吟晚面上罩了寒霜,那一雙漂亮眼兒就如同水沉珠,烏黑烏黑又透着湛亮的光。「無憑無據的事休要胡說才好!」

她頓了頓,「還是二嫂有這等癖好,什麼髒水都往自家接?就算是,我也不是任人辱罵的主兒。」

「你——你就是個潑皮腌臢的東西!」封柳氏氣得直接把手裏的東西扔了出去,只是那東西沒的重量,碰了宋吟晚的衣角掉在了她腳邊。

眠春連忙撿起來遞到主子手裏。

宋吟晚早就不想兜圈子,逼得封柳氏氣急失態扔了‘證據’出來,也好瞧瞧這‘鴻門宴’的由頭。

只是這一看,就默在了當下。

封柳氏平轉了怒氣,瞪着她的眼裏滿是解恨得意,「怎的說不出話來了?是見了這白紙黑字,沒的抵賴了罷!」

老夫人氣得捂着胸口哀呼,「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老四媳婦,這……」就是封顧氏也沒的話說,啟了口又閉上,尷尬不已。

「這不是我寫的。」宋吟晚道。

「什麼?」

「還有這麼個賴的法子?!」

宋吟晚將這封愛意綿綿的書信提着兩個角大方展開,「這心悅君兮的君,不,應當是通篇這一字,所有的口都未包住,還有這‘憶’字,該是彎鉤向上,這裏弧度露顫,並非我的筆跡,當是有人故意模仿!」

「怎可能呢?!」封柳氏不信。

「去我房裏取我平日裏的筆墨,一對便知。」

眠春很快領命就去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取了過來。一比照,還真能看出差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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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夫人是草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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