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三個銅子
“這東西怎麼用!”看她就只是捧了一盆泛綠的水過來,陳武橫着眉頭不屑地說道,雖然昨日的葯確實讓他好了不少,但不知為何,他對着紀清就是沒有什麼好聲氣。
紀清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似的,抬起頭來小聲地道:“這葯不多了,我就把它揉碎了,放在這水中,你們用這水洗一洗臉,等上一日就會好了。”
“還要等上一日?!”陳武當即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氣惱不堪,本想着馬上就要好了,卻不曾想還要等上一日,這東西長在臉上,癢得厲害,卻又不能伸手抓,要不然就是傳染滿身,這昨日才剛好一些,還要等上一日,他是一日都不能等了!
見他凶神惡煞的模樣,紀清這才是實打實地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咬着嘴唇低聲道:“這已是最快的了,那藥草不好找,我也是找了好久,洗了之後,便是以後也少生瘡疤了。”
兩人在院子裏說著話,從正屋裏頭走出一個人來,皮膚白凈,只是嘴角處還生了一圈黃斑,神色中帶着幾分不屑,自命不凡似的,瞥了紀清一眼,轉過頭去高傲地冷哼了一聲。
看見來人,紀清忍不住愣了愣,心中暗自疑惑,那是陳文,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也不知道之前紀清原身是怎麼看上他的,這樣的男人眼高手低,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秀才呢!得意什麼?
她撇了撇嘴,低下了頭,不過落在眾人眼中卻像是她看見陳文害羞了一般,陳文愈發得意洋洋,只是愈發不屑地扭過頭去。
陳武冷哼了一聲,“若是明日還不好,我便將你賣了,抵了那三兩銀子!”
紀清連忙搖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明日一定會好。”
門口處站了一個人,抬起頭來往外頭看了兩眼,目光落在紀清臉上,猶豫了片刻之後掀起帘子走了出來,“你說這藥水能讓人不生旁的瘡疤?”
紀清抬起頭來,轉頭看過去,只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門口,正是陳世仁,略有些肥肉的臉上此刻滿是詢問,他生的一般,不過是個尋常模樣,不過家境尚可便讓他多了幾分與旁人不同,不過兇惡起來也實是嚇人。
他比紀清年長許多,往常看見紀清也不過當做看見一隻螞蟻一般,素來不常放在眼中,是以也不如尋常人閑得無聊想要欺負她,紀清對他倒是沒有什麼旁的敵視。
見他問了出來,愣了片刻之後點點頭道:“是的。”頓了一下又道,“是仙人託夢給我的。”
陳世仁皺了皺眉頭,什麼仙人託夢不託夢的,他全然不在意,只不過他的老母常年卧病,身上已經有了些坐瘡,難聞至極,尋常藥物根本治不了,而方氏因為嫌棄也少去幫她更換被褥,以至於現下是愈發厲害了。
陳家有錢有點路子,可眼下家裏出了個讀書的,以後當官的還要觀孝行察舉孝廉,若是叫人知道他的老母親這般只怕叫人說閑話。
況且那屋子因為那味道也實是進不去人了,若能治好,他巴不得。
“我這裏還有個瘡疤要治,你儘快治好。”陳世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低聲說道。
紀清一怔,腦海中緊急開始轉念起來,過了片刻之後,抬起頭來道:“那也可以,不過得要另加錢。”
“什麼?!你敢訛我們?”陳武當即一腳踹翻了一個凳子,怒氣沖沖地看着她。
紀清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抬起頭來鼓足勇氣道:“這葯不好找,我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很費工夫,不多的,我只要五個銅板就夠了。”
陳武當即瞪大了眼睛,五個銅板?她還敢獅子大開口,他冷哼了一聲,“你想得美!”
紀清卻沒有看他,只是目光落在陳世仁身上,心中暗自打鼓,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陳世仁應該是很想解決這個問題,要不然他不會貿貿然說這件事。
聽了這話,陳武愈發惱怒,方氏也尖着嗓子怒吼起來,陳文只是皺了皺眉頭,愈發看紀清不喜了些,果然是個村姑,就是癩子好了也只記得錢!
紀清靜靜地等着,並不理會一旁三人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陳世仁皺了皺眉頭,三個大子兒並不多,能換了陳家老太太的好,也沒什麼問題。
想了想之後,他抬起頭來冷哼道:“好,就依你所言!如果不成的話,這三個大子兒你也別想要,我陳家的手段你自己也明白得很!”
這麼一番頗具威懾力的話,紀清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當下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如果不成,我絕無二話!不過這三個大子兒要先給我!”
陳武愈發惱怒,剛要說話,紀清抬起頭來,沒臉沒皮似的道:“我被分家出來,什麼都沒有,要是什麼都沒有,我可是要餓死了,你們什麼也得不到!”
陳世仁實在懶得與她多說,只是揮了揮手,叫方氏去取三個大子來,一邊道:“今天晚上把葯給我拿過來!如果不成,你也別想好好待着了!”
方氏氣得要死,卻又拗不過陳世仁,轉身取了三個大子兒,惡狠狠地交到她手上,“你給我小心點!”
紀清並沒有理會她的模樣,收好了三個大子之後,轉身出了門。
有了三個大子,算是不錯了,最起碼能有個底氣,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三個大子能買來什麼,不過想到那天金氏要了兩個大子兒都那般高興的模樣,想必也不少了。
還有就是,她想多要一些,但是怕陳家不肯給,所以才要了這些。
出了陳家的門,門口的人還沒散,圍在門口指指點點,看她出來不由得驚奇,陳家不找她的事了?她有什麼本事,讓陳家也不找她的麻煩了?
紀清並沒有理會眾人,把身上的錢裝好,便貼着牆一溜煙地跑了。
門口的人驚奇不已地瞪大了眼睛,適才院子裏的吵鬧,他們可是聽見的,什麼生啊死的,聽着都嚇人,誰知道紀清竟然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