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眠之夜

第二十二章 不眠之夜

“你真的知道我內心很苦?”曉涵古怪地笑一下。

“嗯。”柳三棉開始撕扯曉涵的衣服。

“不要這樣。”曉涵推開柳三棉,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怎麼了,曉涵。”柳三棉有些手足無措,他拍一下曉涵的肩膀,離開了。

這樣的夜晚,我一個人呆坐在大隊部的院落里,有一個女人那雙含煙飄霧的眼會浮在天宇,我的思緒在隨弄巧的纖雲流轉,情感的困獸也在隱隱作怪。

每當這樣的月夜,整個大隊部院落就我一個人的時候,如是,我便會放縱情感的烈馬,想像着多年來我一直思慕的一個女人。曉涵,是我一直臆想中的一個女人。

柳三棉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問,這麼晚了,你去她家裏幹什麼呀。

柳三棉支支吾吾,把電話掛了。

我和柳三棉時常在一起把酒論英雄,有時是抵足而眠。我和柳三棉兩個人都喜歡曉涵,我自己都很奇怪我的感情發展軌跡。細細想來,我才發現自己原來早已都是很思戀曉涵的。只是和現在好像和曉涵已成為最好的朋友,才拚命壓抑着自己的感情。柳三棉時常在我面前鼓吹朋友妻,不可欺,並說到我是知書達理的人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這算什麼話,難道說曉涵是你柳三棉的妻子嗎。我覺得有些滑稽,不過,我有時會為自己的情思繾綣感到羞愧,但我覺得那匹感情的烈馬已經馳騁起來,只有信馬由韁。有時我會在清夜難眠時給曉涵通一下話,盡量把思慕之情流露出來,但曉涵卻故作懵懂。我覺得自己和柳三棉一道去花天酒地泡女人,那隻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不比現在我一個人在夜深人靜時細細地去品味一個女人,而且,那是一個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也許一個人在最孤獨的時候去思戀的那個人,才是你的真愛。我胡亂的想着,越發地害怕起來。我已年近不惑,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會發生感情上的裂變。

那一天,我和父親在市的軍人招待所里抽了一夜的煙,父親走動一些關係,讓我進了自己想進的本市的最高學府,那個時候我只想進學校讀書。能在本市的最高學府上班,而且是在圖書館裏上班,當然,對於我來說算是如願以償了。走進圖書館大廳,我細細地看着大廳里豎著一塊展牌,上面是新寫的館情介紹:“本學校圖書館前身系師範圖書室,本館堅持讀者第一、讀者至上的工作原則,注意圖書情報資料的收集與交流,不斷滿足讀者的文獻需求。”我看的很認真,注意上面提到了“圖書情報”的字樣,後來,我真的去省城進修了圖書情報專業。畢業回來后,心想,自己現在可謂是學成是歸來了,應當能夠學以致用了吧。不過,事實上我一直呆在文獻中心裏,做的工作也就是每天接待一些查閱文獻的讀者。那個時候住在男生宿舍一樓的日子裏,我一直沒有忘記寫一些自己想寫的東西。看一回凝靜的橋影,數一數螺細的波紋,倚暖了石闌的青苔,青苔涼透了的心坎。固守是一種緘默,從小喜歡寫作的我依然拚命的書寫着,在雪雯回老家的日子裏,我一個人居住在男生公寓的123房間,靠寫作抒發著單調的鬱悶。這一天,我路經火車站時,被“跑腿公司”這塊招牌吸引住了。

我的自行車正好沒氣了。於是,我從破舊的自行車上跳下肥碩的身子,把車子停靠在一旁。我望着坐西朝東的那個由市東關文化站改成的“跑腿公司”總部,想進去看一下,卻又有些躊躇。

“兄弟,慢走。”我聞聲抬頭望去,一個人從“跑腿公司”辦公室走出來。“過來,請到屋子裏說話。”

令我吃驚的是喊我的人是一個女人。她見我愣愣地望着她不語,便莞爾一笑說:“進來說話吧。”我遲緩地隨她進了屋子。辦公室是東關文化站三間房子最南頭的一間,北邊的兩間房子是錄相廳。

我走進屋內。

房子被隔成裡外間,外面的小間衝著門擺放着一個破舊的長條木椅,靠南牆對放着兩張噴寫着某單位的桌子,牆壁上放着一排工商行政管理各部門的紅頭文件。朝裏屋去的門楣上有一塊匾,上書“辦事神速”4個大字,進到裏間后看到的是一個3人沙發、1張辦公桌、1個文件櫃,桌子上有1部電話。我說:“我只是路過這裏。”

“我叫莉姐,別人都是這樣叫我的。”莉姐說著遞給我一張名片,接名片時我發現她塗著寇丹。”進得門來咱們就是一家人,我們這裏急需業務員,你幹嗎?兄弟,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人才,是的,你有幹將之才。”

“我?”我雖然很疑問,有這麼漂亮妖冶的女人誇他還是第一次。“我有幹將之才?這條路朝南直走,走到頭的那所學校的圖書館資料室里,有一個十足的書獃子,那個人就是我。我能幹你們公司的業務員?干業務員都有哪些待遇?要辦哪些手續?”

“你在南邊的高校里上班?聽說你們學校就要升級為大學了。”莉姐顯得異常興奮,“這太好了。我們跑腿公司正需要你們學校的人。你成為我們的業務員后,可把你們學校的學生介紹過來。我們公司可以幫學生找家教,這樣,介紹成功一個就可以給你提取相應的報酬。說白了,只要有學生到我們公司來交錢,就可以給你提一半的服務費。”

“一半?”我的瞳孔睜大了好多,“真的?那搞成一個家教我們能凈落多少?”

“學生和用家教的家長都要給我們中介費,一邊給20元,兩方都給我們可以落40元,到時候給你20元。”莉姐越說越興奮。電話鈴響起,她拿起來又放下,並不給對方回電話。

“一個20元,10個200元,100個就是2000元呀。”我小聲嘟嚕着。

“願意幹嗎?”莉姐的聲音提高了許多,“身上有照片嗎?”

“那好吧。”莉姐把我從內室拉到外間,她顯得很煽情地拍了我一下,“報個名吧。”

“報名?”我有些迷惑,“怎麼報?”

“先交20元報名費,再交照片,過幾天到這裏來拿你的工作證,以後,你就是我們公司正式的業務員了。”莉姐說著對坐西朝東的一個很帥的小夥子說,“劉科長,你給他開個票,收下照片。”

“交錢吧。”劉科長的頭髮很光滑,一雙眼睛也很俊美,坐在劉科長對面的是一個小丫頭,穿戴非常時髦。

“交錢?”我似乎有點猶豫,但看一眼劉科長,又看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女子,覺得自己如果說沒帶錢是很不好意思的,一時的虛榮心理作怪,把口袋裏僅有的一張百元鈔票拿了出來。“交多少?”說這話時我顯得有幾分豪氣,把百元大鈔擲到劉科長面前。

“20。”劉科長說話時看了莉姐一眼,莉姐朝他點一下頭。我從身上搜出一張自己的借書證,從上面把照片扯下來遞給劉科長,又裝好劉科長找回自己的錢。劉科長說,“下個星期路過這裏時拿工作證吧。”

“我現在該幹什麼?”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莉姐。

“你準備幹什麼去的?兄弟。”莉姐笑燦燦地望着我,“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對了,你還要填寫一份個人簡歷,我們公司要給你備案的。叫什麼,王社,名字怪怪的。”

“好記的。王社,象個有學問的人的名字。”坐在劉科長對面的女子俏皮地說,“我叫春梅,劉科長叫劉文龍,在市政府上班,在咱們這裏兼職。還有一位李大姐,今天不值班。我們仨和你一樣都是被莉姐招來的。經理人沒來,他叫四成傑,我們叫他傑子哥。”

“誰在說我呢。”那個叫春梅的話音剛落,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他摘下墨鏡說,“老刀來找我了沒有?”

“沒有。”莉姐笑着答到。

“是你?!”傑子見到我時先是一愣,接着他便一把抓緊了我的手說,“好兄弟,公司正缺人手,歡迎你來呀。”

莉姐說:“他來想當業務員,我收下了他。”莉姐把泡好的茶遞給傑子。

“當什麼業務員?”傑子笑着說,“你忘了,咱們去大學裏尋找合適的人選,一直沒有尋找到,想起來了嗎?”

莉姐笑了:“記起來了,有這個事,王社,要不然,開展你們學校的業務,以後,宿州學院學校所有的業務都交給你了。劉科長,你把公司的發票給他一沓,要蓋過印的。兄弟,你可以全權處理那邊的事。這樣吧,凡是你大學那邊有什麼事,只要咱們兄弟寫個字條過來,寫給劉科長寫給小梅寫給我都行。”莉姐說,“人是一面相,我莉姐的眼光是不會錯的。”

“你,莉姐?”我望着莉姐說,“學校里的業務都交給我嗎?”我掏出莉姐遞給我的名片。

“幫辦公司的人沒有幾個人用真名的,大家都叫她莉姐,王社,以後你也這麼叫吧。”傑子說著遞給我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瞧,跑腿公司總經理:四成傑。可沒幾個人知道我四成傑傑這個真名的,以後,你和他們幾個一樣,叫傑子哥就行了。”

我點一下頭。

晚上,傑子在火車站旁邊的一個小酒店裏給我接風。

“以後,王社就是咱們跑腿公司的人了。”四成傑向酒桌上的人介紹說,“王社是咱們本市最高學府的人,那是個什麼地方,是咱們市裡最高學府呀。來,弟兄們一起來敬王社。喝!”

眾人隨着傑子把酒杯端向我。很快,我就覺得有些暈了。

當春梅把我送到我的住處並把我扶持到床上的時候,我並沒有拒絕春梅為我寬衣解帶。春梅的舌頭象火焰一樣撩撥着我的敏感處,她的每一個動作的輕重緩急都會使我的心和身體一起顫抖。所謂的尊嚴和一切虛偽的面具在隱逝,我有一種神魂顛倒的感覺。

那個時候我加入跑腿公司的事,圖書館的同仁是不知道的。後來,在我的策劃下,傑子的跑腿公司開辦了一所技校。學校的名字叫日天技術學校,地點在青少年宮。看門的石老頭見我走進日天技校,忙幫着我把自行車放在靠牆的車篷里。

少年宮的院子挺大,樓梯在進門后的一隅旋轉而上,院內擺滿了花盆。花盆裏的鮮花剛被石老頭灑過水,顯得很嬌艷。一樓是培訓服裝班和交誼舞培訓中心,少年宮大門的兩側那些門面房都是酒巴、髮廊和飯店。從少年宮門外可以直接上到二樓,那裏是大教室改成的錄相廳。從院內的旋轉樓梯上到二樓后在一個陰暗的拐角處,那便是日天技校了。和日天技校相鄰的還有女子健美中心和拳擊房,三樓和四樓被人租用成了倉庫,地下還有一處防守洞,現在也被人改建成了大酒店,這便是整個少年宮的狀況。少年宮,已無青少年可活動的地方。

我上了二樓,敲一下辦公室的門,春梅打開了門。今天是她值班,她在搗弄着爐子準備燒水。

“傑子哥讓你準備一下,今晚去北京。”春梅邊搗弄爐子邊說,“桌子上有他給你留的條子,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幾天前傑子就給我說起上北京的事,說是文化部下屬的一個什麼中心說是要和文化部下屬的一個什麼中心搞一個聯合學校。去北京,主要是談兩家合作的事誼。我本來不想去的,雪雯在生過孩子以後上了幼兒園培訓班,家裏已經沒有什麼閑錢。我盤算着開銷,家中僅有的1200元錢,去北京一趟,那些錢能夠回來就不錯了。

我看一眼傑子留的字條,笑到:“傑子說今晚去他家,沒說幾點?”我把字條裝進口袋,掏出一支煙點上,“今天的課我還得上呀。”

“是的,課要上。”春梅把茶壺放到爐子上說,“王社,你老婆來了?”

“是呀,家裏窮得快揭不開鍋了。”我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噴出一股濃濃的煙。“時下的年青人大多都是身穿皮夾克,腰別BP機或手拿大哥大,只有我還是那麼寒酸。”

“行了吧你,眼下這年頭,象你這樣的人都開口閉口談錢了,真沒有意思透了。”春梅拉開門笑了笑,“去吧,上課的時間到了。”

走時教室時,裏面只有李瓊一個學生。

“人呢,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我甩一下點名冊說,“看來,不點名是不行的。”

坐在前排的李瓊笑着問我:“都是成人了,點什麼名呀。老師,你今天準備侃什麼?我最喜歡聽你講一些古代的事。”

我說:“馬上就要考試了,該講一點課本上的東西了。”

李瓊笑了笑:“到時候把考題漏給我們,都考100分,這樣,還說明你的課講得好。”

我說:“那怎麼行呢?到時候校長不會願意的。他還指望着你們有五六個留級再繼續深造呢。”

李瓊睜大眼睛說:“留級幹什麼?招生通知上不是說學不會免費再學嗎?班裏有好多學生都是下崗的,下崗后都想找個吃飯的門路,看到你們的招生廣告上說,在你們這兒上學包分配,能找到工作,都才來報名的。”

我笑了笑說:“你哥是南方公司的大老闆,你還會下崗?”

李瓊說:“我哥現在天天弄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我們家裏的人早就不和他來往了。現在,廠里改制,我老公讓我學點本事,以後去一個好單位上班。我信他的,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王赦教彈一下煙灰說:“李瓊,你不如去考我們師專的成人夜大,那樣的文憑才算數呢。你難道說不知道這個日天技校是沒有在教委註冊的。別說這裏的文憑不算數,說不定哪天少年宮門口的校牌子都會被人摘去。”

李瓊看我一眼說:“我老公說了,只要我好好學,能寫能畫,到時候自然會到市委大院上班的。”

我快要遞到唇邊的煙僵住了,愣愣地看着李瓊:“去哪兒?去市委大院上班,太誇張了吧。”

李瓊笑到:“這有什麼不可以,實話告訴你,我還真有這個打算呢。都說你的課講的好,我才奔着你來這個破學校的。王社老師,我老公說了,王社這個人沒有別的本事,寫寫畫畫還是行的。他還說,我要是能學到你的一半,就算學到一半的一半,我就完全可以進市委大院跟市長當秘書了。你不信?我也不太相信。但我老公這樣說了,我就信。”

我吸了一口煙,什麼話都不想再多說。因為我知道,日天技校的廣告全是騙人的鬼話。來這裏上學的學生,是學不到什麼東西的。

春梅進來了,她見李瓊正在和我說話,好象有些慍怒,對李瓊說到:“你是班長,怎麼到現在學生都沒有到校,真是反了。有幾個同學好幾天都沒有來上課了,你怎麼不向我報告?畢竟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再這樣到上課的時間不來人,就扣錢。告訴你,李瓊,我可是一個有脾氣的人。王社,莉姐讓你去一下她的辦公室。”

“馬上就到上課時間了,還是等下了課再去吧。”我抬腕看一下時間。

“去不去隨你的便,我是把話捎到了。吃早點時,正好遇到莉姐開着車從少年宮門口經過,她說不上樓了,直接去跑腿公司,還讓我給你傳個話讓你去。”

我拿起教材大步走出門外。身後是春梅嗤嗤的笑聲,幽幽的,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莉姐的辦公室,莉姐說,上午的課是“消息”,你講這些新聞寫作知識,還是輕車熟路的。

我的課堂紀律不嚴,允許學生在課堂上交頭接耳,不想上課的也可以不來。上課時可以隨時提出各種問題,也可以自由發言。

上課時,坐在前排的李瓊提問到:“老師,我們畢業后當秘書,還要寫這些新聞報道嗎?”

我說:“到一個企業單位當秘書,能儘快為所在單位做一個到處形勢大好到處鶯歌燕舞的報道,這樣,你的老闆一定會賞識你的。除了能拿到稿費,還會得到老闆的紅包。”

“老師,你得到過紅包嗎?”聽李瓊這樣一問,幾個學生嘰嘰喳喳地問個不休:“聽說你在部隊當報道員,那個時候你都是報喜不報憂嗎?”“老師說我們要到企業單位當秘書,難道說我們畢業後到企業去嗎?”“咱們學校說畢業后包分配是騙人的嗎?”“你是副校長,你能拿多少錢?聽說還要我們再交什麼錢?”“老師,聽說你一個人單吃單住單獨生活,你離婚了嗎?你是怎麼吃飯的?”“你的單位是大學的圖書館,能帶我們進你們學校圖書館去看書嗎?”“帶我們出去玩一玩吧,老師。”

我揮一下手,幾個學生還在喋喋不休。我點上一支煙。煙是劣質的,李瓊看一眼我的煙牌子說:“兩塊錢一包。”

我點一下頭,並沒有說話。猛然間我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很疲憊。我感到這些年自己一直是在隨手摘些花草,在不停地編織着一個又一個五彩繽紛的花環。人生何苦哉,也許生命的春天已經逝去,可他卻在祈禱着生命的春天。青苔黃葉做學問的日子,讓我感到自己真的象一個苦行僧。一間小屋,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堆書,除此之外身無長物。日子過得非常清苦,抽劣質的煙,喝最便宜的酒,我常想:一個為事業奮鬥的男人,就該這樣象苦行僧一樣過活嗎?有時他感到自己多年來們一直都在攀登一個懸崖峭壁,早已是精疲力竭,抬望眼,上面依然不見山頂。真想鬆開手,附下去。數年來就這樣一直堅持着。靜下心來,有時也會感到悲哀:象一個爬山的山羊,早已累得氣喘吁吁,剛想退葸,卻見前邊有一撮青草,又**着向那一撮青草奔去。那一撮草是什麼?是人們所追求的幸福嗎?

我的兩塊錢一包的煙已被他抽完了,可煙癮還是沒下去。我摸索一下口袋,都是空的。正在這時,下課鈴聲響了。

學生們大多離去,李瓊見我還想抽煙,她沖我燦爛地笑一下,把一包“紅梅”煙推到我的面前。這時,教室里只剩下李瓊一個學生。我很想說一聲感激的話,但張一下嘴,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抽煙的人煙癮上來時,會象飢餓人撲在麵包上一樣,我常把香煙比作上帝的拐杖,因為它有時就是我精神的寄託,沒有它,我有時真有點六神無主。

“紅梅煙是四塊錢一包的,抽了我給你的煙,可不能白抽呀。”李瓊站起來說,“走吧,還想蹭一下你的自行車,送我回家。”

“四成傑,傑子哥約我一塊去北京呢。”我收拾好教案說,“去四傑哥那裏,咱們不順路。要不然,我把自行車借給你騎。”

“那就算了,我讓老公來接我吧。”李瓊站起來說,“王老師,其實我老公人不錯的,只是你沒有機會和他相處。有時間的話,去我家喝酒吧。老公要下到縣裏去任職了,到時候,你會感到意外的。”

“以後再說吧。”我說著朝教室外走去,“走吧,我急着回家看一看呢。”

回到住處,雪雯正逗著兒子玩。她正把學到的幼兒教程灌輸給兒子:“來,跟媽媽一起唱,小燕子,穿花衣……”

“男孩子唱什麼穿花衣呀。”我把書本朝桌子上一擲說:“傑子要我今晚和他一塊去北京。”

雪雯把兒子抱在懷裏說:“去北京?你們學校正鬧騰着要升為本科院校,好請假嗎?算了,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吧。還有,汽車修配廠原來的那個幼兒園現在正準備對外承包。我想和一個一起學幼兒園的老師把幼兒園包下來。現在,家裏正需要錢,你去北京,咱們家哪有錢呀。”

我嘆息一聲說:“四傑說是要給文化部的一個什麼藝術學校進行合作,要在咱們市合辦一個分校。我現在是日天技校的副校長,我不去怎麼能行。”

“你還副校長?”雪雯啞然失笑說:“王社,我看你是拾個棒槌當成針了。你跟着傑子鬧騰到現在,還不是沒有見到一分錢?封你一個副校長,你就象找到什麼感覺似的,沒有錢,一切都是假的。如果能把汽車修配廠的幼兒園包下來,我算過了,要不幾年,咱們家就會好起來的。咱們家沒有錢,我想找一個願意出錢的。有一個一塊學習姐妹,她認定我能挑這個頭。我答應她了,這幾天我們就去和廠里的人談。”

“就算談下來,你們現在承包也不合適。都是暑假招生,現在青黃不接的,不是招生的時候呀。”我說,“我看,想和你一塊承包的那個人,對教學這一塊也不是很熟悉的。算了,給我準備一下,我還是和四成傑一塊去吧。”

那一天我和四成傑一塊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車。

又在一個不眠之夜。

剛想小睡一會兒,我被張富友用電話催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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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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