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還好我遇見的是你
以後的以後,曲熙燃但凡有功夫,總會跑來我們家蹭吃蹭喝,還蹭母愛!
冬去春來,媽媽決定回龍骨村繼續免費教書,后一年,我們跟她商量,她因為職業病的緣故,腿和肩膀腰椎都不太好,改成每年五月到九月回龍骨村,其餘時間在原城。
偶然有一次,去了曲熙燃在京都的公寓,我幫他找東西,翻到了枕頭下的那三枚護身符,他串成一串,很是寶貝的感覺,當時我又是想笑又有點傷感,於是摘下脖子的福字給他一起壓在枕頭下了,福祿壽喜,少的那份愛,我給你湊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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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我送媽媽回龍骨村,夜裏,媽媽靜下心來跟我說了她的往事。
苑馨,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樣貌好、身條順、跳舞棒、體育也不錯,知書達理,還是學霸。
苑馨十七歲就考上了京都國立大學,文學系,在校期間她就是默默讀書那一款。偶然機緣認識了西方文學史的教授曾琪心,曾教授早年留洋又因為愛情歸國,家世背景了得,嫁給了成為上將的曲良。苑馨輔修曾教授的課程,後來大學畢業被保送研究生,師從曾教授。
大學期間,曾教授的小女曲天韻上高中,因為從小身體不好所以一直嬌養,性格很頑劣不好好學習,曾教授頗為頭疼,家教換了一波又一波還是不管用。有次苑馨去教授家送東西,跟天韻偶有聊天,她便說喜歡這個姐姐,然後苑馨為報師恩,當了天韻的家庭教師。
苑馨大三暑假,幫着要高三的天韻複習,提早回來一個月,曾教授為了感激,苑馨住在教授家的大宅之中,此時,教授的養子曾欒山大四畢業從國外回來探親,對苑馨頗為傾心,天韻暗地裏一直喜歡這個哥哥,也會在苑馨跟前時常誇讚。
日子久了,對情感很木訥的苑馨也喜歡上了外表清俊儒雅紳士風趣的曾欒山。
講到這裏時,我的感覺就是少男少女的三角愛情,但是故事的轉折卻非如此。
苑馨從小受的是大家閨秀似的教育,本本分分,對感情的事情一直懵懂,大學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最後都覺得她不解風情而告終,她則覺得那些男生都太幼稚。曾欒山是個撩妹高手,後來天韻去南方上大學,那時候曾欒山回國在京都的生物科研所都碩士,跟苑馨的接觸增多,他們確立關係。
兩人一直沒公開,天韻上了一年大學覺得不適合自己,吵嚷着要去國外讀服裝,這件事情鬧完了,她出國。曾教授知道了苑馨和曾欒山的情侶關係,開始是開心的。
寒假,天韻回來了大鬧,曾教授才知道天韻一直喜歡曾欒山,那個寒假,苑馨被曾欒山說服不如生米煮成熟飯,保守的苑馨把自己給了他。
四月春天的時候,曾欒山做交換生,期間去南美洲熱帶叢林採集標本,他學的是生物工程。走的時候,說著秋天回來就跟苑馨結婚的。
走了一個多月,苑馨發現自己懷孕近二個月,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之前根本沒經驗,在當時也不是光彩的事情,好在她自己一直不胖到並不明顯,後來快三個月的時候暈倒被曾教授發現,而曾欒山那邊因為不好聯繫,知道六月底才知道,時說是儘快回來。
七月的時候,說曾欒山一行遇到熱帶風暴失蹤了。
苑馨得知消息身體垮掉,曾教授把她秘密接回曾家老宅修養,正值暑期順便給她辦了休學手續。孩子不好打掉了,苑馨本來想跟父母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好說自己這幾個月在外封閉學習,曾教授默許她生下孩子。
苑馨在秋冬早產生下了龍鳳胎,當時孩子因為早產和她孕期心情的緣故情況不好,一直放在保溫箱,後轉到私立的醫院救治。不久,曾教授告知,曾欒山一直沒消息。
而生產十幾天的時候孩子死亡,苑馨難過之際當時也無精力糾纏,出了月子休學回原城修養。
這段經歷一直未跟父母提及,後來說想回家教書,曾教授正好出國訪問教學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把苑馨轉到別的教授名下,算是走讀上完研究生。
回到原城,最終苑馨選擇在家的附近算重點的學校,當了一名高中語文老師。
那時候,老許還是小許,警校畢業了分到市局,有節假日就到姥爺姥姥家幫忙啥的,姥爺姥姥很喜歡他。
其實早幾年苑馨就認識他,也沒多想過。
這事,老許後來還跟我叨叨過,說自己是走了狗屎運才娶了苑馨這朵高嶺之花。
父母想撮合,逐漸平靜下來的苑馨也知道許誠實是可靠的那種人,之後苑馨鼓足勇氣跟許誠實說了,過跟曾經發生過的一切。讓他想清楚,許誠實這人聰明打緊外表粗獷內里細緻,他應該早就知道點端倪,當場就說沒事,他還是願意娶、只要苑馨嫁給他。
苑馨讓考慮幾天,幾天後他卻登門求婚,於是後來順利結婚,這個事情也就塵封起來。
苑馨說,她始終還是心裏有個坎,許誠實沒沖她發過一次脾氣,很配合她,孝敬老人,甚至她生了我,因為之前的陰影,總是想忽略我有輕度產後抑鬱,也是老許手把手照顧我和她。
後來我漸漸長大,她有時候看見我也會想去失去的孩子,加之她又不會表達,而我內里的性格跟她一樣,太悶,很倔強。
所以讓我們母女關係有點僵持,她說這輩子最最感激的人是老許,她每次提及以前總被老許打岔,她覺得自己還是挺幸運,遇到了值得那個人。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待這個事情,我覺得從老許跟我聊天的片段,他對媽媽絕對是真愛。
愛,不去計較不計得失,才是真愛吧。
至於,為什麼說是不在了的兩個雙胞胎又活過來的事情,曾欒山這次相見給了媽媽答案。
他當年是在叢林裏迷失,後來碰到幾個去探險的米國豪門妹子,他被其中一個妹子看上,然後那些有背景的家人搜尋連帶把他接走,因為受驚嚇生病之類的,到了一個室外小島修養,其實十多天以後能聯繫上,他給曾教授通過電話,說讓幫着處理苑馨的事情,他給出的說辭是經歷了生死似乎一見鍾情了。
其實就是個大寫的渣男!給自己找理由,以上也是一己之詞。
曾教授讓他考慮,他以為曾教授會幫忙立刻擺平,然後就自己忘乎所以的度假,一個月以後閃婚。
再次跟曾教授說,苑馨的身體也不太允許墮胎,如果強行引產後果不堪,曾教授讓他別回來了,她處理。
之後就是苑馨生下孩子,孩子生存希望渺茫,後來曾教授一好友在國外是兒科權威,運送出國。
這之前曾教授已經選擇了跟苑馨說他們死亡,她的立場大概是不希望苑馨傷心,更不希望他們曾家臉面受損,自己選擇一個折中路。
至於她具體怎麼想的誰都沒問過,我也是後來偶爾知道,曲天韻小時候得過病,早就確診終身不孕,也許也有牽連。
曾欒山跟那一見鍾情的女子結婚後,也沒生育,前些年,那女子去世了。他偶爾回國打聽過媽媽苑馨的情況,後來就在昆城再遇見。
有些事情如你看到,想的越多就密集思恐,想得簡單就是一切巧合,罷了。
***
我和曲錚就這樣簡簡單單,時而鬧個小彆扭的過了兩年。
他家人比如父母一直搞科研就長居國外,奶奶曾琪心身體緣故,跟姑姑曲天韻一直在米國,爺爺在他十來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他上軍校也是跟爺爺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又是聖誕節的前夕,曲錚跟我說,想帶我去米國見見家裏人,我說這樣不是很好嗎,幹嘛非要那個儀式,他說該見面還是需要見面,我便沒有拒絕。
米國的聖誕是一年裏最喜慶的節日,我先拜訪了他的父母,典型的知識分子,我讓他別說我們兩家的淵源,以免理不清還亂,就當我只是我吧,他同意。
大概是受西式教育已久,他父母不太功利,也沒那麼多門戶觀念,相見較比愉快。
之後,我倆渡個小假期,他帶我去了我曾心念念的莊園,親自給我買了薰衣草小熊,我問他,你不嫌我矯情麻煩嗎,他說,也不是這一次兩次了,我是大男人滿足媳婦兒這點願望算個啥......
我當時就想,我現在遇到的這個人是對的,值得的,這就夠了。
新年前一天,我們到達米國東海岸的某城,我見到了曲家的奶奶,曾琪心。
之前,也千百遍的意淫過我見到她時會怎樣?
曲錚跟我討論過這件事情,奶奶年事已高時有糊塗,不要說往事可否?
我想想同意了,也許就是你把他看得簡單他就簡單,我並不是跟曲家曾家戀愛,我愛的是一個人,他叫曲錚。
我看到眼前坐在輪椅上,佈滿褶皺和銀髮的老婦人,慈愛的看着曲錚,又笑吟吟的看着我,有點感慨時光的無情。
我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心裏有過的怨恨消逝了。
她說,見到我真好,跟燃兒有幾分相似,這個臭小子有些日子沒來看她,她喜歡我覺得跟我有緣.....
那之後,見了曲天韻,她是很另類跋扈又有個性的人,但不能否認有天賦和才華。
對我沒太有好臉色,跟曲錚說,讓曲熙燃有空多回來看看外婆,別跟沒魂的一樣。又冷嘲熱諷一陣,斜了我一眼道,怎麼我們家的好男人都被拐走了,踩着高跟鞋帶着男友去參加paty了。
曲錚帶我去看新年聚會的時候,我們碰到了楚希源。
他把一頭金髮恢復成本來的深栗子色,到是看起來更順眼。
對我眨眨眼,跟曲錚點點頭,一副乖的不得了的樣子,一會趁着曲錚跟別人攀談,他來跟我搭訕。
問我知不知道曲大叔去哪了,我說好像在國內呢吧,據悉他跟我娘在一起過節,但是我不能暴露啊!
楚希源還有點失落一般,我曾聽曲熙燃傲嬌的提過一句,他把小金毛降伏了!
他們從相殺殺轉成相愛了,但是以曲妖孽那個草行,肯定不能這麼快就收心,只愛一個人的。
曲錚因為在米國還有些業務,我讓他別管我,我是先獨自回程。
在機場免稅店我購物的時候,卻碰見了近兩年多沒見過的顧寅。
之後,我脫離了廣告圈,以前的同事結婚生子轉行的,他的事情偶爾傳出。
知道愛麗絲運營到現在市場優勢不大,中國區轉為代理,他們不直接經營了,轉移到非洲一些有待發達的國家。之前說的新媒體廣告還不錯,主攻南方市場,由過去跟隨顧寅的人曾在嘉美就職過的人主理,他本人多在國外。
免稅店裏他帶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看樣貌應該是陳愛絲和前任的女兒。
顧寅到有點不一樣,很耐心掛這微笑傾聽,是個好繼父該有的模樣。
我轉身買橙紫和熟人托我買的化妝品了,就沒多看。
結賬我低着頭正在看曲錚給我發的微信,後面有人叫我:“許苑?”
我回頭,顧寅站在我身後也結賬,女孩有玩伴,出去跟另外兩個同齡女孩說話去了。
他見真的是我,又有點不可置信,我隨口道:“好久不見,”也並沒想多攀談。
“嗯,好久不見,你.....還好吧?”他神情晦暗的追問。
“身體健康,吃嘛嘛香,”我笑答,然後轉身正好該我結賬,結完賬我轉身走了兩步,卻被迎面而來的陳愛絲的女兒撞了一下。
她說了聲,sorry,便衝著顧寅道,爹地我還要這個啊,手裏拿這個東西奔向顧寅......
若干年前,顧寅說,我一定要有個兒子,我把他培養的像我一樣,如何如何,那隻不過是因為他缺少父愛,給自己造的一個夢罷了。
每個人選擇的生活方式決定了他的路,回頭再看,愛過恨過,當你不記掛,他或者她好與壞跟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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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一趟米國,回來,我覺得自己跟散了架一樣。十幾天以後,正好橙紫晉陞,她被獎勵可以去海南度假游,我就跟上她。
在大太陽傘下我躺在躺椅上,橙紫度假不忘工作跟同時被獎勵的其他同事談事去了,我樂得悠閑。
兩隻手輕輕搭在小腹上,感覺有點特別,是的,我懷孕了,也就二十來天沒見曲錚,來之前查出來的。
算起來懷了一個多月,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說、怎麼跟他說.....
媽媽見過曲錚,曲熙染那個大嘴巴應該說了曲錚的背景,媽媽只說,我喜歡就好,遇見了就是緣分。
而這次他帶我見了他的家人,對於將來,卻隻字未提。
我就矛盾了,愛是一回事,兩個人相處是一回事,但是給他生個娃就另一個回事了。
正在想着,有人走到我旁邊問我:“小姐,您的果汁好了,請慢用....不能退貨哦。”熟悉的聲音敲到我心口上。
一個吸管上套着枚戒指的果汁,遞到了我面前。
那好聽的聲音繼續:“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然後就把自己搭上了!求你,嫁給我吧,許苑,”斷斷續續結結巴巴,顯然他有點害羞。
而我,故意拖延時間,捧起了果汁慢慢的喝竊竊地笑,戒指在吸管和杯蓋上打轉,我的旁邊有我心念念的人兒,單膝跪地,捧着花束,用最傳統的方式跟我求婚。
我,想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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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錚的秘密
1、第一次見面是在我十歲的夏天。
依稀記得特別清楚,有個瘦高理着短髮的,長得和小燃有點像的“男生”沖我擠眼睛,叫我,哎那個小胖子過來一下,你能翻過去嗎,指着健身器材里的雙杠。
因為我有兩年跟隨父母在米國,一時沒節制,吃成了小胖子,奶奶趕緊接我回來,調養,暑假她回學校辦事,我在學校的健身器材玩耍。
然後被他鄙視,並且贏走了,我從米國帶回來的這裏沒有賣的好吃的零食!
第二...一直到好幾天能看見他,像個小猴子一樣雙攢下跳的在健身器材上靈活翻滾,他說,再來啊,小胖砸!
我有點不服氣又有點羨慕,上前跟他攀談,然後我們漸漸相熟。
他總是哈哈大笑,說我笨的無藥可救,然後我心甘情願的每天把從家裏帶那點存貨,都輸給了他!
某天,有個特別好看的阿姨叫他,小院兒,別淘氣,又欺負小朋友,你爸爸來接你了,跟小朋友說再見。
阿姨要把零食還給我,我不要,最後阿姨給了我其他好吃的,我收了,還被小院子恥笑一邊走一邊回頭跟我做鬼臉!
我想,怎麼有人叫小院兒啊,明明院子這麼大!
後來沒再看見小院,我挺失落,轉個星期遇到這個阿姨還和奶奶說話。
我才知道是奶奶曾經的學生,暑期來進修,那個男孩原來是女孩,她叫許苑,可是沒在見過她。
2、初中高中我都在京都大學附屬中學上的,初二的暑假,我沒去沒和往常一樣去米國探親。
我是校籃球隊的,這幾天有中學生田徑賽,我去幫忙,然後看見了許苑這個名字,我還想那麼巧嗎,這個名字不常見,而我怎麼記住了?
結果真看見她了,她進了前六,很棒了,下年她得了初中組的冠軍。
一次次比賽,我裝的弔兒郎當,但我幾乎不錯過。
我悄悄的為她驕傲,這個像男生一樣的女生,變得不一樣了,真執着和努力,讓我很在意.......
3、高三,高考完志願出來的那個夜晚,我和同窗們把酒告別,像所有的男生一樣,彷彿過了那天,你就成了真的男子漢。
我選擇去軍校,我為我的選擇而驕傲。那一天改變了我很多,我之前知道京都大學有特招,大概是考試的緊張期,以及我和家裏人鬧意見,他們希望我出國,我卻執意去軍校,沒顧及過,。許苑的事情,也隨着高三那一年的緊張,讓我自動忽略和淡漠了。
喝的迷糊帶着酒醉,我見到了那個讓我關注的女孩,被陌生人盯上,她卻不自知,而她不知道為什麼哭着喝酒,刺激了我。
鬼使神差,我去搭訕。
她從來不記得,有過一個被女生們成天念叨的帥哥,拽酷帥樣樣俱全的我,曾經那麼關注過她。
興許是青春的衝動和報復的快感?
我們就那麼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我聽她念叨一個名字,顧寅。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使然,傷了我的男子漢自尊心,第二天一早,我偷偷的走掉。
至今我覺得我當時,特別沒擔當,很可恥。
也是後來,有一天晚上,我獨自喝醉,回國的曲熙燃竄進了我的房間,我一時錯亂,當成許苑親了他,那之後可是被他要挾過一陣子,我也沒說過這個秘密。
成年後再遇許苑,奸詐如曲熙燃,看出端倪,曾問過我,我承認親錯人!
4、許苑不是個矯情的姑娘,而她內里的倔強是我最想跟她抗衡的,這是致命的吸引嗎?當我覺得我不能任她再走的時候,我只想留住她。
有一次,在她孕期,睡得迷迷糊糊撒嬌問我,說是曾看見我衣櫃裏有女生的衣服,但是後來都沒了。
氣呼呼的問我,我還有幾個林妹妹!
女性在懷孕期都像定時炸彈,這倒是真的,我那段時間被從來不作的小院子,炸得體無完膚。
我當時說,她肯定看錯了。
因為,很早的很早我就把那些衣服收起來。
為什麼會有,大概是從軍校畢業以後,我在米國的日子,我跟一些女生有過交往。偶爾逛逛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會買下來,但是我後來都送了其他的東西代替。
再仔細想想,其實我買的這些,都有一個人的影子,她叫許苑嗎?我沒覺得年少的種種就真的讓我痴戀至此,我更覺得是後來的狹路相逢,讓我真的認識了她,愛上了她,想把她娶回家。
我把衣服打包,收起來,藏在一個很秘密的地方。
也許,等我的小院兒生個女兒,我會送給我的女兒,也許我的小院兒生的都是男孩子,那小院兒五十歲的時候我再送給她好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