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空白的記憶
坐在回納旗的貨車上,我望着車窗外,現在天色轉黑,遠處沙漠的盡頭還有殘陽的餘光,沙漠白天蒸騰的熱氣漸漸下沉,車裏的溫度有些高,我卻覺得很冷,禁不住拉了拉外套,回想着下午的事情。
我去餐館的後院見到了一身休閑裝的嚴棟,他跟我說讓我理解這是組織安排的,曲錚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這次讓我充當女朋友,是他考慮不周,但是現在為了我的安全,還是要把我送回納旗。
我回他一句知道了,後面感覺他欲言又止的,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坑坑巴巴的說了句,請我別跟笑竹說這些。
不一會,出來個帥哥,跟曲錚穿一模一樣的衣服,帶着他剛才買的跟我一樣的情侶帽,拉低帽檐只看身形,真是八分相似。
後來,他介紹自己的名字布赫的時候,我才曉得他是蒙古族,這難道還是滿足了我看蒙古帥哥的願望?
我笑給自己看。
這小夥子,看着我很羞怯的笑了一下,走過來,竟幫我把背在後面的帽子帶到了頭上,他說,外面陽光暴晒,他們頭囑咐他的。
我跟這個冒充曲錚的蒙古帥小夥子,走出飯館,然後他讓我配合,我假裝跟他鬧鬧彆扭,於是我們離開策克小鎮。
在回旅館的路上,有一輛貨運卡車等着我們,我要求坐到了後車斗里.....也就是現在的情形。
貨車外觀是貨車,內部一看是軍用車改裝的,具體他們要有什麼行動,和我如果待在策克又會有哪些麻煩,為啥又要找個跟曲錚很像的人代替他回來,我都沒問,因為我知道問了也沒答案。
我正鬱悶的想着,車斗跟前面連接的窗戶被蒙古帥小伙布赫打開:“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叫小許同志可以嗎?”小夥子,不好意思的探出頭,撓了撓後腦勺。
“嗯,你隨便,我應該比你大,叫許姐也行。”我生了逗逗他的心思,難得還有這麼淳樸的小夥子。
“好吧,明明你看起來比我小嗎.....”布赫繼續道:“嚴隊說您有晚會的特供票,能不能給我兩張,如果有富餘的,不好意思啊,我這個要求提的有點多,我家分到三張票,爺爺奶奶也想去,但是不大夠,家族人多.....”
我翻了個白眼,這個林笑竹隨時出賣我,因笑竹不愛統籌,而這次活動拉了贊助商,給贊助商留了好多票,她讓我也悄悄留一些,送給幫我們的當地人。這個嚴棟吧,更是會旁敲側擊,不直接跟笑竹開口,知道找我,精明到家了。
“好,沒問題,你明天抽空找我來拿,我住雙合賓館主樓一層1068.....,”我看見小夥子忐忑的眼神,沒狠下心繼續逗他,答應了。
“謝謝,嘿嘿謝謝......奧,對了,許姐姐,我們一會需要回軍署總部的運輸隊,換個車給你送回去,可能晚點,晚飯嚴隊已經訂好了,到時候吃了我再送你。”小夥子說完遞給我一包壓縮餅乾和一瓶水,朝我行了個軍禮,然後默默地關好了窗戶。
我靠在背後的曲錚的行李上,閉上了眼睛。
這一天好累,他的行李家當統統都在車上,我想應該這一切早就盡在不言中......
***
當晚回到賓館,已經十一點了,笑竹剛跟節目組的監製開完會,累的在房間的床上打滾。
我把送給她的手鐲給她,她又歡呼的跳了起來,對朋友單純快樂的她,工作上交際應酬自如的她,哪一面我現在看來都由衷的佩服,為她高興。
“小院啊,不是說明天中午才回來,怎麼大半夜就回來了,是想我啊,還是知道我忙死了啊,回來幫我了?”笑竹穿着內衣,不顧形象的攤在床上,擺弄着我送的手鐲問我。
“覺得沒意思就回來了啊。”我脫掉外衣,剛想繼續脫的時候,發現了肩膀處有曲錚留下的痕迹,趕緊搭了條毛巾,跟笑竹說進去洗澡了。
“小院啊,曲錚是個績優股,要不要我問問嚴木頭,他是京都人,回去在聯繫聯繫.....”笑竹敲着浴室玻璃牆問我。
“不用,千萬不用,人家有女朋友的,我這就是客竄......”我打開花灑,水流狂瀉打濕了我的頭髮,而我知道我再也不會在這裏掉一滴淚了!
“啊,真討厭,我還以為.......早知道不答應嚴木頭了!”笑竹嘟囔一句,又去看她的偶像劇解憂愁去了。
明天下午和後天一早接待完演職人員,後天晚上演出完,有連夜的飛機,我能隨行,也許真的不會再見了!
***
夜裏我又做夢了,來納旗后似乎從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夢裏我回到十八歲剛高考完的七月,去京都參加特招比賽。
我體能測試滿分通過,正要打電話跟老許分享,接到了他出事的電話。媽媽苑女士說,不准我回來,因為明天還有最關鍵最後一場比賽。
我不知道當時她是什麼心情讓我這樣做的,如果我能再回到那天,我想我會奮不顧身的連夜坐車回去看老許。
夢裏,曲錚的臉反覆出現,而那時候已經取得保送資格的顧寅在京都,他去哪裏了?為什麼沒安慰我,讓我傾訴......那天的後來,對我來說是空白,我什麼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