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清晰了又模糊了
我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不知過了多久,大風的勢頭未減。在我混混沌沌之中,覺得帳篷里有一股強勁的風吹進來,帳篷入口處響動一陣,一個人匍匐而入輕靈的進入帳篷后躍地而起。
是曲錚,我被剛才灌進來的風吹的頓時六根清醒,拿着準備當武器的手機,又悄悄的塞回到枕頭下。
藉著暗光,我看見曲錚脫掉連身的黑色衣服,抖了抖頭上的沙土,緩緩的側身進到睡袋旁。
“你幹嘛去了?”我涼涼道。
“咦.....晚上你沒喝多,這會居然還醒着,不累啊?”屈錚像是被嚇了一跳,不過鎮定如他很快的恢復了淡然。
“我喝酒走腎,何況昨晚是帶點酒精的飲料更不算啥....”說到這裏,我腦子又斷片。
這飲料有問題?都是趙哥帶來了,維娜是開K歌房的他說現成的,然後分給營地的人,這麼回味起來,飲料酒精的度數比常規的要高一截子。
“噓,有人來,”我還處在思考之中,就被曲錚結結實實的再次壓住。他的身體與我的糾纏在一起,整個擰麻花的姿態。
風聲小了,不說根本不會注意,仔細聽,會能聽到沙沙沙,有人踩沙地的聲響,像極了動物世界裏,響尾蛇在沙地里捕獵的聲響,怪瘮人,節奏交錯,估摸是兩個人。
漸漸向我們的帳篷靠近,然後停頓了下來。
我跟曲錚的姿勢是我下他上,他的頭倚着我的肩頭,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的聲響,根本沒料到,他突然把手伸進我的貼身衣服里,手指帶着節奏竄到我胸口,我呀的一聲叫了出來,接着他又捏了我一下,我嗓音因羞澀變得啞然,又啊了一聲。
而此刻我的聲線足以讓人浮想聯翩,我羞紅了一張臉。
而帳篷外的人聽了片刻,就抬腳走人。
我壓着怒氣,等待腳步聲漸行漸遠,才咬牙切齒到:“占我便宜還沒夠,手趕緊拿開?”
曲錚卻話帶委屈道:“小院,有點人性好不好,昨晚我那麼賣力你可不是這麼嫌棄我的!”
我因為腿腳被他壓着,我反手拍了他一掌,用盡了全力,只聽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疼....”。
我才想起來,我應該是拍到他前兩天被割傷的手臂上,這幾天他都穿長袖,動如狡兔,我都忘記了這回事。
彼此都累了,後來的後來,我都忘記追問他為什麼大半夜出去那麼久,又鬼鬼祟祟的回來,有故意讓我發出令人遐想的聲音.....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日頭高照,而我轉身時這才發現,他一直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臂攬着我。
晨光中,他睡得很踏實,這麼近距離的仔細看他,竟然有種錯覺,這人是多麼多人畜無害,小鮮肉一枚,可事實呢,反之!
猴子帶着大玲過來告別,將曲錚叫醒。
我才知道趙哥一行,一早出發去策克口岸了。猴子大東北人也,早年出來混,流竄到北疆的,自學攝影開了個草台班子廣告公司,昨夜碰到了老家的熟人,一激動打算跟着熟人的車,帶着大玲回東北老家一趟。
這未嘗不是一種好的結果,幾年以後,某次寒冬時節我去大東北看雪景,在哈城竟然看到了已經是大飯店老闆娘的大玲,她挺着懷孕的大肚子招呼客人,神態自若,也沉穩許多,言語間充滿了幸福之情。
***
去策克的一路,曲錚捎上了昨晚營地里認識的兩個人,他們同程的人要去鹽聚海,這邊的內陸湖有玩,而這兩人着急去策克談生意,就隨我們前往,一路上我也並沒有機會追問曲錚昨晚的事情。
似乎,行走的人都能很快的適應環境,也能迅速的跟周圍的人熱絡起來。
一路而行,不斷的巧遇和遇見,走過和錯過。
一進策克,這兩人就道謝下車,曲錚則調轉方向,沒進策克口岸所在的小鎮,往旁邊的小路上開了幾分鐘,到達一排院樓前。
他跟我說這是往來運煤走貨的司機常駐的旅店,隨即跳下車,把打包好的行李統統拿出來。
我正在詫異,他沖我眨眨眼道:“許苑,你這是怕我丟下你啊,什麼表情,苦大仇深的。”
我哼了一聲回道:“睡袋這些,你都要卸下來,這是鬧那般!”說完,我才發覺,我的口吻竟帶有一絲撒嬌,我有點鄙視自己。
“車要還給趙哥他們,回去的車我會想辦法,放心吧,丟不了你,你先跟店裏的趙嬸去住的地方,我一會就回來。”說完他聳聳肩頭,還手歉的擼了擼我的頭髮,就跟哄小狗一樣。
我狠狠的瞪了他幾眼,直道趙嬸都笑了出來,我才不好意思的,提着一部分行李跟着她走。
她說剩下不常用的,她讓人幫我們放到一樓的儲物間裏。
這個小樓是石材建造,有着明顯的俄羅斯風格又有些年代感。
明明是中蒙邊境,我還好奇的問趙嬸,為什麼不是蒙族風格。
她說,外蒙很多年裏都被殖民,這裏的建築從殖民時期就是這種風格就一直延伸下來。
她的旅社,是U字型,佔地面積挺大,建造在策克小鎮旁邊的小山丘上,依照地勢而建。
我跟她走進後院,進了一個小門,沿着窄小的樓梯走到二層,我以為到了,卻看見她拉開牆壁,竟然是別有洞天,又出現一個通往上面的樓梯,走上去打開門,就是三層閣樓。
我笑語,可以當隱身之地。
趙嬸點點頭,說真的就是藏身之地,最近客人多,她認識曲錚,給留了這一間自己給親戚住,不對外的。
原來,趙嬸是江浙人士,七八年前來這裏做生意,一方面開旅社供過往拉貨的司機住,一方面將家鄉的小商品出口到外蒙和俄國。
她說,店是從別人手裏盤過來的,建築歷史蠻悠久的有幾十年了,所以都是純石材建造。
之前若干年,這邊生意人都受土匪困擾多年,所以有這種暗道閣樓,土匪人很雜,有外蒙,有俄國人,也有部分是漢人,不定時間燒殺搶劫,簡直無惡不作。
大概,六年前邊境劃分明確以後,我國駐軍大肆圍剿,把邊境最為兇惡的甘氏兄弟的兄長擊斃,才得以安寧。
此兄弟據說是多族混血,擊斃的哥哥是異瞳人,一個眼球是墨綠色一個是深棕色,這邊的百姓甚至謠傳他是惡魔的化身。
之後,安生了兩年,直到約莫四年前,當時的狙擊手已經成了邊防副隊長小塔布,也是當地人的驕傲,蒙族人士,據說曾參加全軍比武大賽獲得過特等獎云云,當地人心目中的英雄。
在這邊例行巡檢,被消聲覓跡很久的甘氏弟弟突襲,當時這邊遇到雪災邊防大部隊都去搶險,副隊長被甘氏襲擊,來探親的妻子也慘死,兩歲多的孩子最後被趕來營救的人救走,副隊長人首分離死的特別慘烈。
戰友們只搶回來身體,頭顱的部分被甘氏弟弟帶走,至今下落不明.....
聽別人講,我們以為和平年代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總覺得那麼不真實。
我站在閣樓的窗戶前,看着此時午後渲染下的策克小鎮,喧囂而安逸,我卻久久不能平靜。
而我一路上遇到的這些人,又有哪些是曾經出現在趙嬸所講的故事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