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陌生的熟人
歸海帝國相對龍林帝國更靠近南方，天氣相對較冷，所以這裏的早晨也不像是龍林帝國那樣霧蒙蒙的。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三兩。
東方朔扶着窗檯向外望去，雙目卻有些出神，看起來像是在發獃。
但事實上，此刻的東方朔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並且他對外的感知也是火力全開，哪怕是三百丈外有什麼人窸窣交談着，也完全逃不過他的感知。
“主人，我們都已經到這兒快有半個月了，他們怎麼還沒有來啊？”
忽然，待在山河圖裏的阿鯨開口問道。
而東方朔神色落了落，卻沒有開口回答他。
因為，根本不是什麼他們還沒有來。
早在東方朔抵達和寡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了，只是東方朔沒有說而已。
而此時阿鯨口中的他們，自然就是三大勢力。
三大勢力中，東方朔見到了兩方。
一是道宗，東方朔和玄中打交道久了，自然也就認得出道宗的身法。
哪怕那些德高望重的長老們可以掩藏了，但他們帶來的小輩，卻還是逃不過東方朔的眼睛。
而說到道宗的小輩，玄中也忝列其中。
除了道宗，另一方則是書院。
書院的身法東方朔只見過一次，所以單看基本是辨別不出來的，只不過有一次東方朔偶然注意到了道宗的小輩與書院的小輩有所交涉，僅此而已。
如此，道宗與書院的動向，也就基本被東方朔掌握了。
三大勢力，還剩佛寺。
只不過，在東方朔抵達這座城的半個月時間裏，卻根本沒有看到佛寺的人。
但細細一想倒也正常，畢竟佛寺頂着個禿頭，顯然是很難掩藏住身份的，所以他們自然不會輕易出現。
可讓東方朔感到疑慮的是，不僅他沒有看到佛寺的人走動，更沒有看到道宗與書院任何一方，在暗中有任何可疑的交涉。
東方朔相信，只要有崆峒鏡在手，哪怕是道宗和書院地位極高的那些人，只要是東方朔知道其存在的，那便也逃不出他的監視。
當然，話雖如此，他也並不排除疏漏的可能。
畢竟對方是有備而來，哪怕有崆峒鏡在手，也不可能保證能夠監視到對方全體。
但總而言之，時間分秒流逝，城內也早已佈滿了豺狼虎豹。
包括東方朔在內，所有的虎狼皆伺機而動。
只要三江龍王現身，一場大戰就將一觸即發。
篤篤篤。
忽然間，房門敲響。
東方朔扭頭看去。
他早已察覺到了來者，並且也知道來者修為不高，不僅不高，而且很低。
只不過，此人的氣息，讓東方朔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請進。”
開口的時候，東方朔已經坐到了茶几旁。
房門推開的時候，來者抬眼，便見東方朔正在倒茶。
“果然是你。”
來者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目光落在茶上的東方朔聽着聲音感到耳熟，抬眼一看，倒還真的是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那個先前在酒館，用四個和尚的消息換了東方朔一桌酒錢的傢伙。
若東方朔記得沒錯，他應該是姓謝，叫……
“衣衫襤褸，你怎麼換皮了？”
東方朔放下茶壺，笑說一句之後，便是喝了口茶。
而對方似乎也不介意，便坐了下來。
東方朔看他，此刻他身上不再是那一身破爛補丁，而是一身華服，並且看起來就用料不俗。
“我的全名叫謝有雲，不叫衣衫襤褸。”
說著話，謝有雲便毫不客氣地自顧拿起了茶杯與茶壺，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茶。
喝得好不痛快。
“要是有酒就更好了。”晃着杯子，謝有雲像是在抱怨。
而東方朔則放下杯子：“你來我這兒做什麼？”
“真的是開門見山啊，那就長話短說吧。”謝有雲放下了杯子，“為什麼要造歸海帝國的謠？”
“我聽不懂。”
“你懂，因為市井傳言的三江龍王，根本不存在。”
“哦？原來那是謠言嗎？”東方朔似笑非笑，臉上並沒有什麼動靜，“不過那和我可沒有關係，怎麼就成了我造的謠了？”
“龍林帝國，東方門第，二十四歲的當家，是你吧？”
謝有雲把手放在桌子上，四根手指有規律地如雨點般敲打着桌面。
而東方朔卻聳了聳肩，一臉笑意地說道：“你擺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嘴裏說得卻都是你胡亂猜測的東西。猜對還好，可惜你猜錯了，從進屋開始你就沒有說對過一句話。”
但謝有雲卻面不改色。
“你就是。”
謝有雲道，“我已經查過了，謠言的源頭是一支失蹤的商隊，而派出商隊的人是你。而對謠言推波助瀾的，是東方門第的商客，他們講謠言傳遍龍林帝國，然後謠言自然而然也就傳到了歸海帝國。”
“這能說明什麼？”
“東方門第傳播這樣的謠言，一定是另有所圖，而我查過了和寡城周邊所有客棧的客人記錄，二十四歲左右的客人比比皆是，但一住住半個月至今的，唯獨你一個。”謝有雲道，“這一定不是巧合，所以如果你給不出恰當的理由，我的猜測就是對的。”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東方朔。
東方朔拍了拍手。
“頭頭是道，而且看起來，你也已經混得風生水起了。”
“彼此彼此。”
“不過我也早就猜到，你這種人是不會趨於平庸的。”
“你還不打算承認嗎？”
“因為唯一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雖然穿得破舊，但眼中卻有普通人沒有的光亮。”
“我來拆穿你，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你拖延時間是沒有意義的。”
“好吧，我可以承認，你的確說對了大部分。”
“那麼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傳謠的目的是什麼了吧？”
“不過，你卻說錯了一件事。”
“你還想要繼續拖延時間嗎？”
“那就是，這件事情，我精心傳播的這件事情，徹頭徹尾都沒有一個字是謠言。”
“撒謊，總該有個限度。”
“你若不信，那就等三天，三天之內你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