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五章
鍾瀾饒有興緻的看着范妙菡,想必母親也感到了不對,為了讓幕後之人放心這才將鍾彤處罰了。
鍾柳氏揮手,眼不見為凈,讓鍾清帶范妙菡回自己的院子了,房門打開,事情告一段落,鍾柳氏見已經起到威懾作用,便讓奴僕回各自的位置上了!
鍾瀾見母親已經勞累,扶着鍾柳氏回了房間,伺候她睡下,這才回自己的漣沁閣,想不明白范妙菡為何要與自己作對,便也不想了,槿宴說會幫自己查清楚的,這種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讓鍾瀾身心愉悅。
躺在自己的軟塌上,嘴裏叫着:「頌曦,給我找本書。」
叫完才發現頌曦與株珠都去歇着了,心裏暗嘆對不住兩位婢女,白嫗進來手捧一本她不識得的書,虔誠地為鍾瀾遞了過去。
大晉朝的書籍都是世家貴族才能看的起的,普通百姓哪裏有識字念書的能力,是以鍾瀾回府那日,拉了半車隊書,才引起眾人極大的好感。
鍾瀾斜躺在軟塌上,露出已經初具起伏的身體,心不在焉的執起書翻看,餘光瞥見頌曦放在案几上的刺繡,想起槿宴平日總會佩戴荷包,莫不如為他縫製一個。
將書扣在軟塌上,鍾瀾走到案几旁,在小筐里翻起布料來,槿宴平日總穿淺色的衣裳,便挑選了一個天青色的料子,小心地裁剪下來,又挑了幾根綉線,打算在荷包上縫製一朵如槿宴般皎潔的荷花。
日頭漸漸西斜,天空中露出一抹紅如血的霞,下了學堂的鐘瑕風風火火一頭扎進鍾瀾房中,喘着粗氣叫嚷:「阿姊,你可有事?」
被鍾瑕一嚇,鍾瀾手中綉針扎入指腹,露出一個小血點,無奈道:「我無事,你何必如此着急,快過來擦擦汗。」
白嫗跟在鍾瑕身後進來,遞給鍾瑕一塊乾淨的汗巾,又尋了葯,仔細的為鍾瀾包紮手上的針眼,鍾瀾縮手,「一個針眼,無礙的,不用包紮了,哪裏那麼嬌氣。」
白嫗按住鍾瀾的手,「可不能大意,」又對渾身如同從水裏撈出來的鐘瑕道,「四郎可食晚飯了?」
鍾瑕聽到飯,眼睛一亮,哪裏還顧得上擦臉,說道:「沒呢,沒呢,我要吃桂花魚!」
白嫗為鍾瀾包好手,回道:「四郎且等一下,奴婢這就讓廚房去做,女郎也莫再做了,傷眼睛,明日在弄也趕趟。」
鍾瀾將做了一半的荷包放好,點頭稱是,待白嫗走了后,這才捏着鼻子,故意做出一副味道不好聞的樣子,打趣道:「小胖子,你真的太胖了。」
鍾瑕委屈道:「我一聽說你出事,就急急忙忙跑過來,連口水都沒喝,你竟然嫌棄我,我不喜歡阿姊了!」
鍾瀾看鐘瑕一副被說中心事,萎靡不振的模樣,說道:「我還以為你一直記恨我打你的事呢,沒想到,你竟然會喜歡我。」
鍾瑕一改剛剛裝出的頹靡,訕訕道:「我怎麼會記恨阿姊呢,沒有的事。」
鍾瀾拉長聲音道:「哦……」
鍾瑕受不了,「啪!」一聲,將懷中的小盒放在案几上,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那個小盒,說道:「喏,給你,這是十三郎給我的,說是謝相讓轉交給你的。阿姊,謝相為何會給你東西,裏面是什麼?莫不是情書?」
鍾瑕今日放學,碰見等他的十三郎,他還沒從在太后壽誕上知道十三郎就是十三皇子的衝擊中回過神,就被十三郎塞了一個謝相要求轉交的東西。
十三郎對他還是和從前一般,擠眉弄眼的,讓他親自交給阿姊,洛陽都傳遍了謝相是斷袖,也不知道給阿姊的這是什麼東西,叫他給阿姊時,順便瞟兩眼,看看這裏面到底是何物,再偷偷告訴他,他心裏的這層隔閡才慢慢去掉。
「我就說,你巴不得我出事,怎麼會巴巴過來看我,原來是為了給我捎東西。」鍾瀾拿起小盒,心裏覺得這定不會是情書,她和槿宴才剛剛見過面,槿宴又給了她護身狼牙,怎會讓鍾瑕給她稍情書呢,這沒準是槿宴查到今日暗害她的幕後黑手的資料。
打開小盒,果然見到幾張薄紙,輕輕展開,鍾瀾入目,眉頭便皺在了一起。
鍾瑕想看看,卻又不敢明搶,見他阿姊神色不對,問道:「如何?寫的什麼?難道不是情書?要跟你退婚?」
「什麼退婚,沒有的事,這是我托槿宴幫我查的消息。」鍾瀾繼續往下讀,敷衍鍾瑕說。
「呦,都叫謝相‘槿宴’了!阿姊,你厲害。」
「少在這裏打趣我,趕緊回去洗洗,渾身的汗臭味。」
鍾瑕撇嘴,想想還是將自己從十三郎那弄來的消息告訴了鍾瀾,「謝相今日下午出城了!說是要過兩三日才能回來,走前特意吩咐十三郎將這盒子給你。」
「出城?作甚去了?」鍾瀾抬眼,詫異的問。
「那我如何知道,也許是有何機密的事情要去處理。行了,東西我已經帶到,我回房去洗洗,一會過來吃桂花魚,你可要等我!」
「去吧,我不吃,等着你來再吃。」
鍾瑕顛顛跑了出去,渾身的肥肉隨之一顫一顫有規律的動着,鍾瀾笑着目送鍾瑕遠去,這才垂下嘴角,將手中的紙放在蠟燭上,一張張的燃盡。
那紙上記錄的不是別的,正是范妙菡家道中落這幾年發生的種種,也讓鍾瀾弄清楚,范妙菡為何會如此記恨鍾家,想來前世她自盡身亡,也是為了報復長兄罷了,不過前世,她真的成功了,長兄因她而頹廢。
家族傾覆,失去父母庇佑的范妙菡,又被鍾府退婚,可謂雪上加霜,她曾找長兄求助,可長兄當時正忙於公務便疏忽了她,母親又不許她上門。
走投無路的她被人販子拐進了青樓,卻因罪女的身份一路被人輾轉,直到鍾瑕和十三郎開的千鳥閣,勢力龐大收留了她。
她當過貴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臉蛋有氣質,很快就被千鳥閣捧成了頭牌,可曾為貴女的她,哪裏受的了當一名青樓女子。
她開始逃跑,每每跑走,就被千鳥閣抓回,會遭到毒打不說,青樓里對待女子的方法更是數不勝數,她在那裏度過了一生中最為黑暗的日子,也是在那裏,她遇見了支撐她苟延殘喘活下去的光。
那束光便是前段日子被呂氏子弟弄死的樂師。
「可謂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鍾瀾感嘆。
范妙菡愛慕那樂師,卻只能委身於長兄將她贖出那地獄,偷偷在外面接濟樂師,馬上就要存夠錢財替那樂師贖身,誰料會發生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