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他可能要離開
眾人的反應都在葉嫻的意料之中，唯獨文曜之現在無論她說出多麼驚駭的話都一臉“你永遠是對的”的篤定神情讓她有些不適。
他們之間，有這麼默契嗎？他對她，什麼時候又變成了這般毫無道理的盲目信任了？
“其實嚴格來說，此法叫做減量戒毒法！雖然繼續給他們下毒，但是量卻在逐次遞減。”葉嫻忍住了朝他翻白眼的衝動，神情越發凝重嚴肅，令本來對此法完全陌生的眾人不自覺地將心都提了起來，“但此法成功率比直接戒毒法要低得多，而且有可能影響中毒者戒除的過程，延長他們的心理痛苦。但是，現下這種情形，我們除了繼續給他們服毒，讓他們短時間內暫時恢復，已經別無他法了！”
她本就不是專業戒毒醫生，對此法更只是因為曾經在解剖中接觸過相關病例，所以去網上了解了一下。對於效果如何，她心裏完全沒底。但現下，他們已無其他選擇了。
武靈木這個時候帶人來攻城，明顯就是瞅准了文昌將士大面積中毒，已經軍心不穩、無力應戰了，想趁虛而入，迅速攻城略地。
至於他為什麼突然間就不再顧忌是否出師有名，已不是她該考慮的。她現在該做的，便是盡最大的努力，讓一眾文昌將士能夠重新站起來迎敵。
這或許是出於她這具身體深處的愛國本能，又抑或是她潛意識裏已經站在了文曜之一方，更因為她不想讓已經瘋狂的武靈木得逞，繼而發生她最為痛恨的諸如屠城事件。
“給所有將士都下毒嗎？中毒人數不斷增加，誰也不知道那些看着無恙的人是否下一刻會發作。便是我和將軍……”眾人沉默時，劉副將壯着膽子說出了心中的疑惑，“萬一給原本沒有中毒的人服了毒，豈不是……”
反而弄巧成拙？
但眼前站着的畢竟不是他所熟悉的習慣了下屬提出不同看法的閩將軍，劉副將壯着膽子點到即止后便不敢再往下說。
“你思慮得很對！”在眾人深表贊同、劉副將心中惴惴時，葉嫻給了他一個肯定讚賞的眼神，“所以現下最難辦的，便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從幾萬將士中甄選出並未中毒之人，又按程度輕重和中毒者意志力堅定程度將其分為幾個等級。雖然我們現下已別無選擇，但我想，我們還是應該在危險中尋求較為妥當之法，不能拿所有將士去冒險。那些中毒輕微又意志力足夠堅定者，不到萬不得已，我們盡量不使用此法！”
“王妃言之有理！”閩將軍眸光一亮，心中越發驚嘆於她的遇事冷靜和行事周全，“末將這就讓人急審那兩名婦人和小宛，讓她們務必說出哪些人喝了那所謂的神水！”
“只怕她們也不知曉！”葉嫻搖了搖頭，抬手制止了他吩咐人的舉動，“但那兩名婦人確實需要急審，因為我們必須儘快知道那毒水的來源，特別是她們與人接應取葯之所。只有找到他們的煉製之所，我們才能有更多的原料研製出大量的毒水，給將士們解毒用。至於那小宛，需要她指認出那兩名婦人到底將毒水下在了那幾口井裏面，從而初步篩選出哪些人喝過被下毒的水。再進一步的篩選……還請閩公子和劉副將幫忙在軍中各部挑選出一批學習能力強最好略通醫理之人過來，我需要對他們進行急訓，讓他們幫着我們一起辨別出中毒之人。”
否則，只憑她和安銘浩，最多再加上會醫的閩君晨和天生聰慧的文曜之，等到武昭人兵臨城下，她們也分辨不出多少人來！更別論安銘浩還有最要緊的研製毒水的工作要做。
“是！”閩將軍和劉副將、閩君晨三人紛紛拱手應聲，毫不遲疑地去安排自己的工作。
葉嫻看了一眼身旁正蹲着研究那兩名婦人遺留之物的安銘浩，從袖中掏出一張染着墨香的紙遞上：“這是我湊巧弄到的那種毒水的配方，你仔細辨別一下她們留下的那些東西，看能不能用它們在最短的時間裏先配出一批毒水來。現成的，恐怕沒有。”
否則，那兩名婦人不會對許縣令他們繳獲這些東西時表現出並不太在意甚至帶着點輕嘲的態度。而以武靈木的心性，也不會讓現成的毒水落到旁人手上。
只是，他們沒料到世人敬仰的安神醫就在這裏，更不可能想到她還揣着一個可以從血液中提取到毒物成分的現代儀器。
“連配方都弄到了？”安銘浩先是眸光一亮，面露驚喜，旋即又很不屑地撇了撇嘴，“放心，有老子在，武靈木那小子的陰謀休想得逞！死冷麵王戒毒的那些天老子沒少往屋子裏搗騰東西，如今有了你這配方，即便沒有他們這些東西，老子也照樣能將毒水配出來！”
話雖如此說，他腳下卻沒敢耽擱，當下便叫了人將東西拎到閩君晨的營帳中獨自搗騰去了。
對着凌風一陣耳語、令他急急離開的文曜之這才走上前來，向著她輕聲道：“雷一他們已按你的吩咐用計令軍中將士另挖了取水井，阻止了更多人中毒的可能。另外，我讓凌風去了魏莊主那兒一趟，讓他將這附近所有的趙家人都請到軍中來。趙家乃是行醫世家，所有趙家後人，從主人到僕人都會研習些許醫術，有他們相助，想必你能輕鬆些。”
想到她竟一下便想到對方借取水井投毒，又立即讓雷一用計令軍中將士暫時無法取水，文曜之看她的眸光中便滿是讚賞之色。
在葉嫻點頭之際，他又道：“關於前方如何應對武昭人攻城，我和閩將軍等人還需從長計議？這後方，只能靠你多方協調了！這是父皇賜我行走於宛南軍中的玉印，你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另外，如若武昭人真來攻城，我可能會暫時離開一會兒宛南城，我把凌風留在你身邊，你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