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樓蘭夜宴（2）

樓蘭武士擅長幻術，素以靈巧多變，詭譎莫測著稱。而中原武士則大多光明磊落，一招便是一招，單純以武功招式決勝負。

開始時雙方你來我往，互有勝負。而至中場，大離武士則漸漸體力不支，甚有疲軟之勢。在場明眼人雖是不難看出樓蘭使用歪門邪道之術，卻沒有一個人能說出是何種歪門邪道。

漸漸大離落了下風，若是輸了比賽便是在樓蘭面前失了面子，天朝上邦顏面蕩然無存。若雪偷偷看了楚軒昭一眼，雖是面容含笑，得體高貴，而眼底的顏色卻並不好看。

比武場上高手過招，若雪卻無暇觀摩，她的精力漸漸被周圍繚繞不散的幽香所吸引。這股幽香時濃時淺，似有若無，讓人琢磨不透。她淡淡掃過御岸，那上面放着一枚淡粉鎖心玉，記得是從前沒有得。

“在下願意領教。”自信滿滿，悠揚氣足的聲音傳來，若雪忍不住抬眸看去，見一個藍衣俠士素身立於比武場中，臉上帶着一個金馬面具。

橫掃千夫不可一世的大離武士也着實被俠士的翩翩風度、由內散發出的高貴倨傲所震住，有片刻的失神，隨即霍然笑道：“請！”

香絮飄揚熏攏半徹，令若雪有片刻的眩暈，微微后傾卻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住她的手生硬地將幾欲傾倒的身體拉了回來。她穩穩站住后，卻覺握住她的手火熱異常，像是一個火爐在手裏燒灼。她擔憂地看了楚軒昭一眼，臉頰上是不正常的熏紅，而額頭上掛着幾粒汗珠。顯然，楚軒昭並不比她舒服。

就在二人心不在焉時，比武場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原是那名俠士連敗幾名樓蘭武士，獲得了大勝。摩耶此次是送妹妹前來和親，並沒有帶多少武士，見勝負已定只得先言敗。

他身着藏青色貂絮長袍，頭裹着珍珠色頭巾，只見他離開座位微微躬身道：“中原果然是卧虎藏龍之地，臣領教了也認輸了。只是不知可否請這位勇士摘下面具一見？”

楚軒昭笑道：“這位俠士武藝高強，本王定是重重有賞，就請摘下面具受封吧。”

那人唇角微弧，浮起寬袖將手緩緩移至面具上，摘下面具的一瞬迅速跪拜道：“臣弟參見皇兄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話語未落，已是一片嘩然。眾臣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楚軒昭已然離開了座位，親自扶起俠士笑道：“原來本王看中的俠士就是吾弟軒清，當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楚軒清避開攙扶的手臂，穩穩地跪在地上，斂色道：“臣弟之所以延誤歸期，是因沿路遭到阻截，還請皇兄為臣弟做主。”

楚軒昭後退了幾步，一個謙恭而跪，一個高高在上，尊卑當下立判。他道：“臣弟但說無妨。”

“這是臣弟從阻截的刺客身上找到的，請皇兄過目。”說著呈上一枚紫檀木玉牌，楚軒昭臉色驟變，而夜宴的氣氛迅速冷凝嚴肅起來。那玉牌正是楚軒昭任攝政王后組建的玄甲軍令牌，楚軒清離京時玄甲軍尚未組建，要說他不知這玉牌的用處合情合理。但對於一個關心政事的王子來說，這種可能幾乎為零。

楚軒清怔怔抬起頭，無視皇兄鐵青如凝的臉色，繼續義正嚴詞道：“請皇兄為臣弟做主。”

而刑部侍郎秦桑天離開座位，道：“請攝政王將此事交給臣，臣必定查個一清二楚。”

楚軒昭恍然回神，將玉牌遞給他，豁然笑道：“一切有勞愛卿了。”

語罷掀起裙擺登上了高高在上的御座，朗聲道：“傳旨，冊封瑞王楚軒清為京兆尹，主理京城大小事務。”

楚軒清淡淡一笑，好似不染纖塵的潔雲沒有一絲瑕疵，“臣謝皇兄恩典。”

看着看似單純的瑞王，若雪不禁冷笑，看來這一家人都是工於心計。楚軒清以退為進，讓楚軒昭為了擺脫弒弟的嫌疑不得不封以厚職。會如此篤定不是因為她有多信任楚軒昭的人品，而是她相信他若是想要一個人死，那個人絕不會活着回槿州，更不會留下證據。

呲……

若雪忍不住吸氣，手骨被狠狠捏着，那力道之重彷彿要將骨頭生生捏碎一樣。她抬眼看向楚軒昭，只覺他臉色緋紅，眼中彷彿綻放了兩朵妖異的紅蓮，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