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漫長的暑假
從上庸縣城回來，我在家睡了整整三天，滿心憤恨，我可以被拒絕，但不能被欺騙。既然兩年前已經拒絕了我，何必再給我希望，然後殘忍的澆滅它！
我恨樂雅君，之前有多喜歡她，現在就有多恨她！我怪自己瞎了眼，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玩弄感情的騙子！又不是沒人喜歡我，唐蘭、夏維菲、庄玉君……也許還有其他暗戀我的女生，可我非要死皮賴臉、低聲下氣追求樂雅君！樂雅君有什麼好？她早已不像高一時候那麼漂亮了，跟我印象中那個驚為天人的女神差了很遠，成績又差，還薄情寡義，根本不值得喜歡！
我用盡心思去想樂雅君的缺點，可這並不能減輕我的痛苦。我終於明白：她的所謂不好，都是我在吹毛求疵，即便她真有那些缺點，也消解不了我對她的一往情深，我喜歡的，已經不僅僅是她這個人，而是這段執着的時光，我難受的，也不僅僅是失去了她，而是失去了長久以來的憧憬。
羅哲和江耀約我出去散心，但我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他們又幫我罵樂雅君，但被我制止了：否定樂雅君，就是否定我的眼光，否定我的青春，我可以罵樂雅君，但別人不行！
爸媽也一直問我怎麼回事，我沒說失戀的事，怕讓他們擔心、生氣，只說高考成績不好心裏難受，爸媽便一個勁的安慰我，讓我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考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很快，分數線出來了，全省成績排名也出來了，我超出一本線50多分，全省排300多名，妥妥的能上江城大學。愛情不順，但學業挺順，這也算一個補償，我的心情好了許多，眼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填報高考志願。
7月初，同學們都回到學校，統一填報志願。雖然只闊別了二十來天，但女生變化都挺大的，一離開校園，一脫下校服，似乎就換了個人。尤其是庄玉君，她可能化了妝，看起來楚楚動人，甚至算得上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之一了，當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她對我依然很熱情，關心我的成績、志願以及戀情進展。我告訴她，我被樂雅君拒絕了，她很有些幸災樂禍，但還裝作憂傷安慰我。我拆穿她后，她索性就直接笑着勸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可是一直自詡“情聖”，這才剛剛被甩，怎麼可能馬上喜歡別人！
同學們心情都還不錯，因為我們班是全市最好的快班，絕大部分同學都考上了一本。郭勝男和周愛馮成績差不多，倆人都報了江城財經大學，孫宇飛和高文詩都報了西北的學校，庄玉君報了西南的學校，劉仕遠離一本線差一點點，也報了江城的學校，我報的是心儀已久的江城大學，中文系。
填完志願后，班主任做東，請大家聚餐。這是我們班級最後一次這麼整齊的聚在一起，大家都很珍惜，晚飯從六點一直吃到了十點，老師們都被灌倒了，男生們都喝醉了，女生們都喝哭了。我本來也挺傷感的，但被強行勸了幾次酒後，就有些反感了，我不喜歡這樣刻意煽情，有些同學我根本不熟，以前很少說話，以後也未必會有交流，實在沒必要刻意渲染悲傷。並且，我一喝醉，滿腦子就只剩樂雅君了，根本沒有心思和同學們細敘舊情。為了避免應酬，我便鑽到了一張桌子底下，直到飯局快結束時，我才鑽出來，找那幾個關係好的同學單獨喝酒。
先是郭勝男，我們倆一起從松石鎮出來，也是松石鎮歷史上少有的一本大學生，算是故鄉的榮光。不過，郭勝男糾正我說，她已經算不上松石鎮人了，高考一結束，她就隨家人搬到了外地，恐怕以後都不會回去了。我又糾正她說，無論怎樣，她都是松石中學的傳奇人物，連續三年全校第一，多麼令人羨慕。我們互相吹捧了一陣，又為眼前的分別感傷了，從小學到高中，我們一直在同一所學校，但大學不在一起。不過還好，我們都在江城，以後互相走動也不麻煩。
然後是庄玉君，她身邊依然圍了幾個男生要跟她喝酒，看到我過來，她馬上就陪我喝了滿滿一杯，還問我跑到哪去了。男生們便起鬨，說我倆有“姦情”，庄玉君連忙笑着說：“楊希可是情聖，心裏只有上庸一中那個女生，誰不知道！”我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有多留，怕男生們繼續八卦。雖然已經畢業，但畢竟老師也在，我不想被弄得滿城風雨。
然後是孫宇飛，其實跟他已經沒什麼交情了，當初跟他好，全是因為樂雅君，如今都沒了意義。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感謝他曾經幫我傳遞消息，因為那句話，我才會鼓起勇氣，重新再追樂雅君，儘管最終結局還是不好，但也給過我巨大的希望，那份喜悅，我永生難忘。
然後是劉仕遠，他酒量很大，幾乎跟班上的所有人都喝過了，此時正跟幾個老師喝酒。對我而言，他不僅是個同學，更像一個老大哥。他說今天喝的不算，明天晚上再請我吃飯，兩個人不醉不歸。
然後是周愛馮，我最好的朋友，但今天我們也沒說什麼，他邀請我去他家玩幾天，再好好說個夠。
最後是高文詩，她不喝酒，滴酒不沾，我也不好意思勉強她，便讓她以茶代酒。她也報了中文系，問我有沒有忘了之前的約定，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確實忘了。她提醒我，高考前我們說好，以後要互相寫信，我馬上同意了。我們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拿出手機時，我突然想到，可以給關係好的幾個同學拍張照片，於是便從高文詩開始，給他們各照了一張照片存在手機。
飯局結束后，我回到小姨家睡覺，但醉意還沒散盡，狂歡過去后總會覺得落寞，一個人躺在床上，突然有股強烈的衝動，想給樂雅君打個電話，告訴她我很想她，我很捨不得她，但終究還是放不下最後一點尊嚴。
反正睡不着覺，索性起來上網，正好庄玉君也在，我們便聊了起來。也許是因為都喝了酒，我們越聊越開心，互相表達好感，但始終沒有邁出關鍵的一步，儘管我對她有了強烈的好感，甚至強烈的依賴，但我始終無法容忍自己在剛剛失去樂雅君之後，馬上就投入另一段感情，她也表示理解，說願意等我。
這天晚上，我們的感情達到了頂點，但瞬間又幻滅了，因為我們互相講述了情史。我的故事她早已知道，她的經歷我確是第一次聽說，原來，她在初中時候就談過一次戀愛，還跟男朋友拉過手、接過吻……對我這樣一個保守傳統的男生來說，接吻幾乎是無法想像的，更何況還是在初中。聽她講完后，我對她瞬間失去了興趣，她向我解釋，但我不願意聽，還說她太隨便、不自重。終於，她生氣了，說我老封建、老頑固，不再搭理我。我們的深夜聊天，就此戛然而止，彼此朦朧的好感，也就胎死腹中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到晚上的聊天記錄，我突然感覺愧對庄玉君，人家只是正常戀愛，我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我在QQ上向她道歉，她沒回復我，我只能自我安慰：這樣也好，徹底斷了我對庄玉君的念想，我心中只能有樂雅君，雖然她負了我，但我不能馬上喜歡別人！
第二天晚上，我跟劉仕遠到約定的地點碰面，他請我吃火鍋，兩個人點了滿滿一桌。他說他看人很准，一直相信我會考得很好，以後也會大有前途。我自己卻沒這種自信，只是有點文藝，有點矯情。劉仕遠說，我身上有種魅力，會讓身邊的人願意接近、願意信任，這讓我很高興，可他又說，我在昨晚的同學聚會上表現不好，不該躲起來，不跟同學喝酒，顯得太不近人情。我向他解釋說，我剛剛失戀，沒有心情喝酒，他又勸我說，重情重義，是我的優點，但沉溺兒女情長，也是我的缺點，讓我一定要做好平衡，尤其是上大學后，要胸懷大志，不能再想着過去。我不太喜歡聽人說教，道理人人都懂，但做到卻不容易，我喜歡了樂雅君三年，她是我青春年華最重要的存在，我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但我沒跟劉仕遠說這些，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他也無法理解我的感情。
第三天一早，我在周愛馮的邀請下，去了他家。他家在車城郊區，坐公交車就能到，我本來準備當天就回，但周愛馮一直熱心挽留，他家人也盛情招待，我便在他家一共待了三天，打破了我在同學家玩的最長時間記錄。
這三天裏，我跟周愛馮無話不談，我向他詳細講述了我去上庸縣城找樂雅君的經歷。周愛馮說，他覺得樂雅君很善良，騙我也是為了我好，勸我不要恨她。我讓他別勸了，他不是我，不知道我這三年經歷了什麼，我知道樂雅君是為了我好，但我無法接受這種好，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帶來的傷害反而更大。
周愛馮非要說服我，他讓我站在樂雅君的角度考慮，如果我是她，我會怎麼辦。周愛馮幫我回憶往事：高三開學后，我寫了一封又一封信，向樂雅君表達愛意，她一直不置可否，直到元旦前，明確拒絕了我。當時我想不開，絕食了三天，如果樂雅君沒有馬上寫封信，答應做我女朋友，我會失落、頹廢成什麼樣子？還能考到如今這個成績嗎？
我承認，周愛馮的分析有道理，但我始終認為，我本來就有實力考上江城大學，沒有因為她的鼓勵而考得更好，也不會因為她的打擊而考得更差。
周愛馮又說，當局者迷，他一直記得，元旦那幾天，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那個時候，離高考只剩半年，樂雅君大概也是預料到，你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才又馬上給你寫信，接受了你。
我依然不服：既然是騙我，何必騙的那麼真？那封信情真意切，她說，等高考後，要我背着她在河邊散步，把我們兩年沒說的話都補回來，這能是假話嗎？她還給我寄了一張照片呢！
周愛馮想了一會兒，終於不得不承認，樂雅君對我也許是有感情的。
我很高興，馬上又想到了一個證據：在我們見面之前，樂雅君讓我把九本日記送給她，因為我對她說過，那些日記大部分都是在寫她。如果她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我那九本日記呢！
周愛馮馬上反駁我說，樂雅君要日記，就是想讓我徹底放下過去，她不想我再為她耽誤精力，索性就讓我不再看到那些傷心的回憶。
聽周愛馮說完這些，我哈哈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又哭了，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周愛馮沒有安慰我，而是感嘆說，樂雅君真是一個好姑娘，這麼善良又漂亮的女生，實在太少見了，我能遇到她，是我的幸運，我能喜歡她，是我眼光好。
我更難過了，這麼好的姑娘，我卻不能擁有！
周愛馮又說，他就是欣賞我這一點，重情重義，單純執着。他還說，樂雅君沒選擇我，那是她的損失。
我終於被逗笑了，不過我不想再聽他誇樂雅君，這樣只會令我更難受。於是，我們便開始聊起他的故事，周愛馮也終於坦白，他喜歡的人，是高文詩。
這讓我非常意外，他們兩個人，平時幾乎沒有交流。但我馬上又想起了，周愛馮在高文詩面前，確實比較害羞。我問周愛馮，喜歡高文詩什麼，他說也算不上喜歡，就是有好感，他覺得高文詩很安靜、很文藝。我覺得這不算理由，他又說，他就是喜歡很文藝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跟我關係這麼好。
我開玩笑說，要幫他給高文詩表白，他以為我是開玩笑，我便馬上給高文詩發了一條短訊：“高文詩，我有一個關於你的消息，你想聽嗎？”周愛馮嚇得臉都白了，威脅我不準亂髮，我當然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隨便說出來。不過，高文詩已經回復我短訊了：“啊？什麼消息？”我只好回復她：“沒什麼，跟你開玩笑的”。
周愛馮很羨慕我，能要到高文詩的電話號碼，還跟她這麼熟。我笑着說，這又不是什麼難事，他想要高文詩也會給，周愛馮說，他沒勇氣，也沒自信，還說他很羨慕我，成績好，有文采，還受歡迎……我苦笑着說，受歡迎個屁，我最喜歡的姑娘，卻看不上我……
離開周愛馮家的時候，他執意要送我，到了市區，我們一起逛人民公園，還拍了很多照片。我把這些照片發在QQ空間，相冊取名為“兩個人”，周愛馮寫了一篇QQ日誌，名叫“醜小鴨和白天鵝”，他把自己比作醜小鴨，把我比作白天鵝，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車城該辦的事都辦完后，我便回到了松石鎮，在家等錄取通知書，度過漫長的暑假。他們幾個也都安排好了自己的事：羅哲高考分數夠三本線，但只超了一點點，為了保險起見，他報了省內一所有名的大專；江耀沒上本科線，也不想再讀書了，便報了一個電腦培訓學校，一年就能畢業；柯琴分數也不高，但她是體育特長生，反而上了一所二本；宋殊直接就不讀書了，準備出去混。
宋殊走之前，喊我們去他家玩，除了我們幾個，還有他的其他朋友，因為都是男生，柯琴便沒有去，我本來也不太想去，但宋殊說有牌局，羅哲很感興趣，纏着我跟江耀也去，我們就同意了。
到了宋殊家，他那些“狐朋狗友”已經到了，他在介紹彼此時，稱我們是“好朋友”，而那幾個人是“兄弟”，讓我頗為不爽。不過，他又當著眾人誇我聰明、成績好、高考全市前十、考上了江城大學，眾人一齊稱讚“牛逼”，我也就釋懷了。
因為人多，大家也沒空敘舊，只在吃飯時候，我向宋殊提起，我去上庸縣城找樂雅君，被她拒絕的事情。宋殊很替我感到不值，聽說樂雅君有男朋友后，和他那幾個兄弟商量，說要替我報仇，去縣城把那個男生打一頓。我馬上制止他們，不管玩笑也好，真的也罷，都讓我很沒面子。我是很恨那個男生，但樂雅君選擇了他，我已經輸給了他，如果還請別人打他，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除了吃飯，其他時間都在打牌，一桌麻將，一桌炸金花，羅哲兩桌都參加，一邊打麻將，一邊炸金花，兩邊都不誤。這次打牌不比中考結束后，那時大家身上都沒錢，現在不一樣了，幾百塊錢還是有的。牌局從白天持續到晚上，我和江耀技術差，運氣也不好，很快就輸完了，全靠羅哲“輸血”。宋殊手氣不錯，但他有個“兄弟”運氣不好，他便一直給錢那個“兄弟”。最後局面似乎演變成，我們三個人，對宋殊和他的“兄弟”。我和江耀不願再拖累羅哲，便主動退出了牌局，找地方躺下睡了。
第二天我們醒來，他們的牌局還在繼續，羅哲寡不敵眾，最終還是輸光了。吃罷早飯後，我們三個便離開了，而宋殊那些兄弟，因為都不是松石鎮本地人，難得過來一趟，就繼續在他家玩。回來的路上，我和江耀都很不忿，怪宋殊“吃裏扒外”，羅哲卻不這樣想，他只怪自己“學藝不精”，要是技術再好一點，就不會輸給那些人。
很快，宋殊就離開，去了省外一個城市。剛開始，我們還電話聯繫過，他告訴我，他去那個城市，因為劉萌報了那裏的大學。我幾乎都忘了，宋殊曾經跟劉萌戀愛過。宋殊告訴我，他跟劉萌一直沒有徹底斷掉，雖然這兩年他換了不少女朋友，但都只是玩玩，如今他想好好談戀愛了，準備再找劉萌。我很反感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宋殊的價值觀確實和我差異太大，之後我們幾乎就斷了聯繫。
宋殊走後，柯琴和我們聚過幾次，我們都罵她薄情寡義。高考結束以來，她陪她那個閨蜜丁慧慧的時間，就遠比我們多，我在她的日記裏面，也能經常看到這個名字。不過罵過之後，我們也能理解，她畢竟是個女生，五人節中的唯一女生，不可能始終與我們廝混在一起。不管怎樣，我們幾個人相處的時候，還是無話不談、毫無間隙的，她也再次向我們保證，無論是她閨蜜，還是她未來的男朋友，都不會比我們更重要。
暑假的大部分時候，都是我跟羅哲、江耀在一起，騎着摩托車到處閑逛，到松石河裏洗澡摸魚，一起打牌打遊戲……
有一次我和羅哲去江耀家玩的時候，發現一個老熟人——唐蘭。我幾乎已經忘了她，但她從江耀那裏問到了我的情況，知道我被樂雅君拒絕了，就專門跑了過來，想要安慰我，我覺得很尷尬，但又不好當面說什麼。唐蘭很熱情，用江耀家的廚房做了一大桌子菜，手藝很不錯，連羅哲都開始起鬨了，但我始終不為所動。我讓江耀私下跟她說，我跟她絕無可能，就算我被樂雅君拒絕，也不會喜歡她。
唐蘭知道后，似乎沒有太難過，她笑着說，她只是單純的想對我好，不敢有什麼指望，這讓我很愧疚。還好她提了個不情之請：她馬上就要上高三了，想要我把我的高考複習資料送給她。反正我留着也沒用，便答應了，也算還她個人情。
在這個假期，我還見到了陶雷。他高考發揮很差，勉強過了二本線，一般人也許還能接受，但我知道，以他的實力，肯定不會甘心，果然，他選擇了復讀一年。陶雷聽了我跟樂雅君的結局，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勸我想開點，大學肯定還有更好的女生。我還告訴他，我跟夏維菲又恢復了聯繫，他非常意外，還罵我“花心大蘿蔔”，我連忙解釋，現在只是普通朋友，他告訴我，真選擇夏維菲的話，其實也挺好的，她現在比以前更漂亮了，在上庸一中有很多男生追她，她好像也和一個男生在一起了。我聽完更意外，完全不敢相信，夏維菲會和別人在一起。陶雷還跟我講了一些同學的事情，像是喻輝和王雪嬋一直在一起，感情也很好，不過喻輝成績下滑了很多，如今和王雪嬋考到了同一所大學；金鵬向施娟表白過，但是被拒絕了；黃良志成績一直很好，考上了一本，不過報的學校沒我好；何少清和鄭瑤成績也不錯，都考上了二本；徐幸報了一所藝術專科學校……對我而言，這些人都是遙遠的記憶了，雖然我對他們還有感情，但再也找不到聯絡的理由了。
唯有夏維菲，我很好奇她和誰在一起了，便發短訊問她。她直接就否認了，說這肯定是謠言，她又專門打電話向我解釋，說有個沈懷宇一直很喜歡她，很高調的追她，大概因此被人誤解了。我想起了這個男生，當年她給夏維菲寫的情書，還被我親筆批示過，也算是個情種了。聽夏維菲說完這些，我心裏舒服了很多。
夏維菲高考成績一般，勉強過了二本線，就報了車城市內的一所學校。我開玩笑說又不在一個地方，恐怕以後見不了面，她說想見面很容易，我寒暑假回來了可以找她，她最好的朋友朱翠洋也報了江城的大學，以後她來找朱翠洋，也可以來找我。
這個暑假，我們倆發了很多短訊，我能感受到，夏維菲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我對她也有好感，但始終邁不過樂雅君這個坎。並且，我跟夏維菲畢竟有過一段不太愉快的過去，不想吃回頭草，我相信，大學肯定還會遇到更好的女生。
除了這些故人，我和車城中學的三位同學也有聯繫：周愛馮、劉仕遠和高文詩。周愛馮和劉仕遠，已經不僅僅是“同學”了，我已經把他們當做“朋友”，值得一輩子交往的朋友。至於高文詩，我跟她還沒到這個份上，只能算得上志趣相投，交流也並不多，整個暑假，她只給我發過她寫的兩首詩，讓我評價。
第一首詩
愁雲淡淡雨瀟瀟，思君暮暮復朝朝。
惆悵此情無處寄，只道單思空自擾。
第二首詩
寂寂人自閑，深深思輾轉。
淅淅雨撲面，始覺枕衾寒。
奈何東窗白，惆悵終入眠。
我覺得這兩首詩寫得很好，至少比我那些打油詩好多了，便一直存在手機裏面。後來被羅哲看到了，也誇文採好，問是誰發的，知道是個女生后，便說那個女生肯定喜歡我。我當然不會相信，高文詩那種女生，怎麼可能會主動喜歡別人！
在這些朋友、故人、同學的陪伴下，這個漫長的暑假過得還算有趣。但大部分時候，我的腦海中，仍然只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樂雅君。三年的魂牽夢繞，三年的牽腸掛肚，我已經習慣了喜歡她、想着她，沒法輕易放下。隨着時間的推移，對她的恨意漸漸消失，思念又逐漸濃烈起來。
我刪掉了她的QQ，但沒有勇氣刪掉她的電話號碼，我怕失去這唯一的聯繫，我們就徹底斷了聯繫，成為兩個世界的人，此生再也沒有交集。我只能盡量控制自己，不要主動找她，不要放下最後的尊嚴。
我的理智告訴我，高中已經成為過去，樂雅君已經成為過去，大學生涯即將來臨，屆時，我將活出一個嶄新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