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憐
之後的事情,宋淼淼能記得的只有零星破碎的片段。
記不清是從第幾瓶開始的,意識開始漸漸脫離掌控,最後完全是靠着胳膊機械式的動作去拿的酒瓶子。
耳邊始終充斥着女人尖細的嗓音,叫聲起鬨聲鼓掌聲炸得她耳膜接近破碎。
她如同置身於萬人追殺的懸崖邊,向前一步是無數敵人叫罵著舉起的尖刀,退後一步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而她徘徊在中間,孤獨而絕望。
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來的時候,宋淼淼兩個月來養成的生物鐘開始作祟,憑着身體的慣性動作就想起身。
可眼睛還沒睜開劇烈的頭疼讓她半爬起的身子又重新跌了回去。
她趴在柔軟的大床上久久回不過神來,但還是很快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陌生環境。
“這是哪兒?”她悶悶的想着。
素雅古樸的裝飾,整個房間看起來溫馨整潔。
努力回想着昨晚喝醉后的一切,可無論怎麼回憶,記憶就像是被人刪除了一樣,只剩下漫天的黑白麻點。
宋淼淼看了眼身上整齊的衣服,別說嘔吐物了,就連褶皺都沒幾條。
她愣愣的摸着衣角,心裏不由讚美起自己的酒品來,就算人喝斷片兒了,仍然能保持如此好的形象,真是不容易啊,還以為依自己的性子,不鬧得遠近聞名也該引來一場不小的圍觀,沒想到能夠這麼乖巧的直接入睡。
“吱呀。”門口傳來一聲輕響。
男人高瘦頎長的身形出現在她眼前,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但他俊逸明朗的臉上還是讓宋淼淼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排斥和閃躲。
排斥她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閃躲?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
回憶了一下這個有七分他的風格的傢具擺設,不難猜到這裏是哪兒了。
“對,對不起。”想到這裏宋淼淼一個咕嚕從床上翻下來,掃了一眼床邊,沒看到鞋,只能光着白嫩嫩的腳丫子站在原地。
寧簡沉着臉看着驚慌失措從床上翻下來,然後光着腳低着頭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如做錯事等待家長責罰的小孩兒。
是啊,22歲,虛歲23歲,也就比寧渙大個三歲,不就是小孩兒一個嗎。
但一想到昨晚,這個小孩兒歪着頭第一次正視着他的眼,冰冷的目光盯得他渾身不適應。
她說:“寧簡,你憑什麼可憐我,難道常年戴着面具的你不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嗎?”
不知道有多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學醫的初衷,忘了自己獨自背着行囊遠走他國前的初心。
他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關注和關心着身邊的人,然而從來不善言辭的他,做得再多換來的仍然是寧渙的那句:“因為我不是寧家親生的。”
常年來毫無波瀾的心,卻被她三言兩語掀起了一片漣漪。
他抬手揉了揉微微發脹的額角,順手把門邊一雙備用的拖鞋拿起來,放到她的腳邊,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臨走時還貼心的為她掩上了門。
久久才從外面傳來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洗漱好出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