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克里斯
其實黛在看到女孩的同時就已經明白了攤主的意思，一個普通女孩在野生非凡者的聚集地，意味着普通人的世界容不下她，也意味着麻煩。
她也絲毫不好奇為什麼攤主會帶上這個女孩，所以她果斷的取消這一次交易。
見黛就要離開，小女孩急切地說道：
“小姐！我會做很多活！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的！我...我只是需要一個能安穩睡覺的地方。”
黛腳步微微一頓，因為長袍兜帽的緣故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黛很明顯的遲疑了一會兒后看向攤主。
攤主回視過去，張了張嘴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再加二十五克藍銀花粉，免支付。”
黛眉頭微挑，繞有興緻的抱着臂膀，她很感興趣攤主為什麼會花這麼大的代價來黑市委託收留一個小女孩，何況對於大多數野生非凡者而言這樣一個小女孩的用處可不僅僅只是洗衣做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更像是在推小女孩進火坑。
“你怎麼知道我能保護她。”
攤主一臉肉疼的樣子，將總計五十克藍銀花粉打包裝好然後說道：
“萊奧村的少女祭祀，城門口有個馬車夫經常誇讚你。”
黛收起興緻，神色凝重的盯着攤主，她自認一路上沒有露出任何端倪，這不得不讓她產生戒備。
“嘿，你不用這麼戒備，我沒有調查過你，只是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比如介紹人，比如馬車夫，你知道這是窺秘人獨有的能力。”
黛並沒有絲毫放鬆警惕，除了官方非凡者，沒有人會把自己的序列如此直白的告訴其他人。
攤主低沉的笑着然後摘下了他的兜帽，一張半是正常半是骨架的人臉露了出來。
這是典型的窺秘人的副作用，當他們有幸得到想要的知識時必然會被知識所侵蝕。
攤主用這個方式來證明所說的話的可信度，但他似乎沒意識到黛所戒備的並不是他的話是否可信，而是窺秘人以及他的行為本身。
“實際上這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她的家庭並不好，正準備用她去換取一些保費，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總之，因為某些原因她救過我，而我因為某些原因無法保護她，所以我為此願意付出五十克藍銀花粉的代價。”
黛微微點頭，讓一個野生窺秘人與普通人待在一起，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比誰都清楚，不過目前看來眼前的這位窺秘人還算是個不錯的傢伙，至於他毫不忌諱的直言自己的序列或許是因為剛踏入非凡且沒有領路人又或者單純的腦子不好使。
“我明白了。”
黛輕聲說道，拿走屬於她的材料后牽起小女孩的手轉身就走。
攤主朝黛離去的方向伸了伸手，然後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用沙啞的聲音說著：
“我的..錢....”
....
因為小女孩的緣故，黛交易了藍銀花粉后並未在黑市繼續停留。
小女孩叫克里斯，從取名方式看得出來她父母是典型的黑夜教會信徒，除此之外黛沒有詢問她任何事情。
克里斯在這短暫的時間裏也對黛有了個大致的印象：
沉默寡言，很嚴肅。
小孩子最怕這類大人，特別是渾身罩着長袍看不清模樣的大人，但克里斯不一樣，她的話很多，表現的很活躍。
“小姐！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啦！”
言外之意是，她想知道黛的名字，總不能一直叫小姐？不過黛只是拉着她的手，看起來不太願意回答。
克里斯想了想又繼續說道：
“小姐，你會把我帶回家的，對嗎？”
“我會做很多活。”黛的冷漠讓克里斯有些不安，“我做過很長時間的漿洗工，還有編織，我從小就跟着母親編麻衣！”
黛腳步微微放緩，克里斯因為一直在說話已經有些氣喘了。
但克里斯沒意識到這點，依然儘力的保持着高昂的語氣，希望能讓黛注意到她是有價值的。
“你不用這麼費力。”
走出外城區來到下城區後人流少了許多，黛繼續說道：
“迎合別人不一定得到你想要的回報。”
克里斯語氣一滯，顯得有些慌亂。
“不是的，小姐..我只是..我只是..”
“我會帶你回家的。”
克里斯低下頭，咬着嘴唇緊緊攥住黛的手，眼眶裏醞着一圈濕氣，終於不再說話。
倆人一路沉默着來到了黑柳街，黛看了眼附近的門牌號確定了自己要去的方向。
黑柳街15-2。
這是羅迪的家，黛輕輕拉了下門邊鈴線，因為早晨要為村子裏的人做禱告的緣故沒能送一送羅迪，所以現在來科韃市正好順路拜訪一下。
稍等了一會兒后也不見有人開門，黛後退一小步微微歪頭看了看門牌號再一次確認了地址后閉上眼聳了聳鼻頭，停頓了幾秒后再一次拉扯鈴線。
克里斯安靜的站在一旁，她甚至聽到了屋子內的鈴鐺聲，如果有人的話一定會來開門的，但很顯然屋子裏應該沒人。
克里斯正想着是不是該提醒一下小姐屋子裏沒人，黛卻已經非常果斷的轉身就走。
“啊！小姐，等等我！”
克里斯慌張的連忙跟了上去。
屋子內，羅迪靠着玄關順着貓眼看到兩個着裝怪異的人離去后終於鬆了口氣。
他的衣衫上染了些凝固的血跡，裸露出來的脖子有一道非常顯眼的不規則的紅痕，白色的脂肪和血肉清晰可見，就彷彿剛被扭斷過一般，猙獰恐怖。
“嘶....”
羅迪輕輕的摸了摸脖子，整個人疼的一陣顫抖，除了脖子以外他的肩膀以及大腿根部處有着同樣的傷口，但現在他所要承受的痛苦卻大多數來自於腦袋，來自於腦海中多出來的記憶。
“見鬼，這是哪裏？”
羅迪一手捂着腦袋一手扶着牆，緩慢的回到地下室，這一小段路幾乎讓他用光了所有的力氣。
當他坐下后視線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地面上詭異的、驚悚的圖案。
整個圖案由六個區域組成，以正中心範圍最大血跡最多的區域為核心，與四周五個規則的同樣沾染了血跡的區域形成一個等邊的五邊形。
其複雜的線條明顯是以血液所繪畫，而真正讓人驚悚的是，六個區域遺留下來的血跡與羅迪身上的傷口正好對應：
脖子、雙肩、雙腿。
羅迪面色沉重的盯着圖案，綜合分析不難判斷出，這具身體曾被肢解以此來完善某個儀式。
而它的結果就是，被肢解的身體再次匯聚拼接在了一起，這從每個區域到中間區域所遺留的拖延的血跡可以看的非常清楚。
“但最大的問題是。”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