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寂落之棺
見那棺木重重跌落後，林墨辰心神一松。赭色棺木發出一陣炫光照在他身上，林墨辰頓時消失在原地。被風暴洗劫過的地面又慢慢恢復了起來，被林墨辰踩踏的地面也在緩慢的拔高中。
而在兩具棺木中間突然出現一個不修邊幅的身影。身上衣衫襤褸，卻又似不破不舊；看似樣貌無遮，卻又看不清面孔；手上拿着一根長條似曲似直，材質非金非銀更非木，卻狀若老樹的盤根。
“這倒有意思啊！我守你億萬年，你不理不睬；研究你數千萬年，神、玄、妖、冥、靈都奈你不何；查閱無數典籍，更是沒有絲毫你的蛛絲馬跡。這小傢伙一來，你便舉雷霆之勢，結果自己損兵折將，遍體鱗傷。這下子，估計你又有得億萬年好修鍊了。不過，老夫今天要趁人之危了！”
話音一落，老者衣着飄舉，無形的氣勢壓向了裂痕累累的棺木。而看似即將破裂的棺木卻沒有絲毫的動靜，猶自靜靜佇立。
見此情況，老者怒目圓睜，披散的髮絲凌空飛起，露出一張滿懷滄桑的童顏；仿若凝脂的雙手此時緊握、青筋暴起，長條上無絲毫變化，只是崩得更直了。
“咄！”一聲暴喝，長條筆直刺向棺木，然而木條過處似乎有無數個世界正在崩毀。
氣勢雄渾的長條輕輕地抵在棺木上，所有的氣勢煙消雲散，棺木上的裂縫不增不減。
“哼！”一聲低沉悶響從棺中傳出，又再次歸於平靜。
老者尷尬的收起伸直的右手，也不見動作，長條便消失在了他的手中。轉而出現在手裏是一個罈子。
“老夫請你喝酒，不給面子就算了，嫌棄個屁。”說完還搖了搖頭，似乎很是不滿意，接着仰頭灌下一大口。
如是三口，老者席地而坐，衣衫垂落。老者右手杵着酒罈子，看向懸浮在空中的赭色棺木，眼中一番斗轉星移，最後留下幾分朦朧，似乎是醉了。
“老夥計，這傢伙什麼來歷，引得你這麼大動干戈。”老者沒有轉頭，而是揚聲問道。
“哎呀！太久沒說話了。都糊塗了，你這傢伙悶着療傷了吧。老夫無數年修鍊，功參造化，卻已然到了進無可進之路。來到此處，以為有無上秘訣，卻因此受困於此，億萬年不得已離開，成了這守墓人。本以為是死局，但而今生門已開，不日就可離去。”
念到此處，老者眼中一陣清明，空氣中一陣動蕩。
“他就是我的生路啊！”
老者的心神蔓延向林墨辰所在的棺木。
卻說被棺木引回的林墨辰，躺在棺中，熟悉、祥和，不一會就失去了意識，而他體內的功法卻沒有停下，更是快了三分。體內的月亮精華和剛吸收進去的黑氣雀躍了起來，不停地在身體內流淌，骨骼的白越發的剔透，皮肉也鼓盪了起來，不再是乾瘦的病樣。而最神奇的是，林墨辰的心臟重新跳動了起來，身上的晦血慢慢變得鮮紅。
就在林墨辰的犬牙恢復成正常的牙齒后，黑氣與月亮精華也交織在了一起，凝成了八卦之狀，最後融入了林墨辰的心臟中，似乎不復存在。
卻說老者的探查，卻讓他驚詫萬分。
“心神所至，一片虛無。”老者看着堂皇存在的棺木，心中篤定了數分。
對於修鍊有成的老者以及殭屍們來講，時間是最不值錢的。前者超脫生命的桎梏，後者本身就不在陰陽五行中。殭屍們日落而出、日出而息，斗轉又星移，轉眼三載過去了。懸浮在空中的赭色棺木終於有了動靜。
“原來它叫寂落之棺啊！”平躺着的林墨辰突然出現在空中，而承載他的棺木依然消失不見。
睜開眼睛的林墨辰仰起身體，雙腳自然落地。
“是你？”看到出現在眼前的老者，林墨辰一陣緊張。雙手自然握起，身體肌肉繃緊。
“別緊張，小傢伙。跟你打架的那傢伙在那兒。”老者擺擺手，然後指向那具依舊裂縫累累的棺木。
林墨辰沒有絲毫的鬆懈，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具棺木。林墨辰突然覺得很神奇，自己二三十年敬畏死亡，死後變成了殭屍，還帶着自己的棺材和別的殭屍幹了一架。
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
實在是際遇離奇啊！
還好搞贏了，要不就灰灰了去。據說殭屍沒有靈魂，死後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是誰？”回過神來的林墨辰再次緊張地看着老者。
“我是守墓人。”
“這裏到處都是棺材，沒有入土，也沒有立碑，哪來的墳墓。你少蒙我。”林墨辰覺得老者不實誠，義莊就義莊，還守墓人。
“碑在那裏。”老者指向了大山的位置。
“那是墓碑？”林墨辰有點目瞪口呆，那座高達萬丈的山居然就是這裏的墓碑。雖然很驚訝，但是林墨辰還是信了幾分。確實很少有這麼方正的大山。
“可是那也太大了吧？”
“大嗎？不過萬丈高，千丈長，百丈厚。”
“這還不大呀。”林墨辰有點兒無力，前世的珠穆朗瑪峰也就過這墓碑的四分之一高。
“那是這傢伙的墓碑嗎？”
“也是，也不是。那是你們所有人的墓碑。”
“所有人……”林墨辰喃呢道，“那是不大。”
“對呀，這裏安置的何止千萬人，全都靠那塊碑了。”
“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安置在這裏啊？對了，您怎麼稱呼？”林墨辰感覺自己疑問要被解開了。
“名字啊，忘了喲，都億萬年了。你叫我木老好了。”老者咧嘴一笑，盡像鄰家的慈祥老大爺。
“墓老？”林墨辰以為老者不願以實名相告，隨便取了個外號，倒也貼切形象，再加上自己有點兒傻眼了，“億萬年了呀，十年來一個，也不多呀。”
“什麼十年一個？這裏面的棺木有些是天地造化的，有些是工匠偶然製造出來的，得到那塊墓碑的召喚而來的。”
“這麼說，裏面的棺材都是有靈性的，有一定的規則在裏面的。”林墨辰心裏是百般滋味交織，一時找不到自己的主兒。
“對的，屬於寂落之墓的規則。所謂寂落的規則……”木老沒有繼續讓林墨辰發問，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寂落的意思是死亡，但其規則卻虛無縹緲，無數大神通者都無法參悟、推算，連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都沒有。但是寂落的規則卻在這裏凝聚，造化出這寂落之地。在這寂落之地中，又以寂落之墓為核心。”
“寂落之墓的精華在寂落之棺中，就是我的棺木。”林墨辰喃喃道。
“不錯，寂落之棺確實是寂落之墓的核心所在，但卻不是你的棺木。”木老出言否認道。
“不對啊，我的棺木確實是寂落之棺啊，是他自己告訴我的。”林墨辰召喚出了自己的棺木。
“你這，只能稱之為備用之棺。”
“那不是備胎？”林墨辰的頭上一萬隻小草在奔騰，自己還沒喜歡上某個女孩子就開始了備胎的生涯。
“你這麼理解也沒錯。在很久以前，仙庭未立、神道未出之時，天地間有無數的修鍊者。雖然仙道有成，但是天底下的資源到底有數，於是各種搶奪、滅殺，都為了更進一步，好縱橫天下。”木老的目光變得深邃異常，似乎要追遠到亘古。
“然後好好的一片天地就被毀了。”林墨辰無力的鄙視道，小說上都這麼寫。
“怎麼可能。”木老肅穆道：“天地若毀，我們怎麼還會存在呢？不過那時候天地一片混亂，殺氣盈野，屍骸遍地。直到那天，天上一片血紅，萬千雷霆肆虐，群山震動，法則晃蕩，無數的仙人因此隕落，無數屍骸破土而出、跪拜，天地間匯聚出了那塊寂落之墓，而後形成這塊寂落之地。”
“這麼牛*。”林墨辰看向墓碑，兩眼冒錢光。
“天地間的死氣被吸收一空，恢復了清明。但是殺戮並沒有就此停止，而是展開了一場更為激烈的搶奪。”
“搶什麼？這塊墓碑？”
“對。無數的大神通者匯聚這寂落之地，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所有的大神通者都隕落在裏面。寂落之墓的位置也因此被抹去，僅有未參戰的一位大神通者知道這裏。”
“所有人都死了，你怎麼會知道，還來到這裏？”林墨辰感覺自己面前就是個大忽悠，編故事的大忽悠。
木老似乎講故事上癮，並沒有理會林墨辰。“後來，那位大神通者以無上的法力取走了寂落之墓里的寂落之棺，並建立了天庭來鎮壓寂落之棺。失去寂落之棺的寂落之墓就此沉寂了下去，可是再也沒有大神通者能降臨這裏后再安然離去的。失去寂落之棺無數歲月，寂落之墓又召喚回了你這具棺木——新的寂落之棺。不過，他還遠不如之前的那具棺木。”
“你見過以前那具寂落之棺？”
“怎麼可能，那具棺木可是被鎮壓在天庭深處，不僅有無數的禁制，更有無上的仙人看守。即使是寂落之墓也無法將之召回，我這被束縛在這裏的守墓人哪裏能夠見他半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