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外強中乾
張二生也已看出那女子想要打他,本想躲開,怎奈對方出手太快,絲毫不給他躲避的機會,當耳光響起時,他腦海一陣恍惚,左腳絆住右腳,身體轉了兩圈才摔倒在地,不巧的是,一塊尖石恰好立在他屁股着地的位置,頓時,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傳入眾人耳中。
“啊……我的……快……快幫我......拔……”
張二生在地上扭成一團,不斷發出哀嚎。
眾奴僕瞠目結舌,一臉愕然,調戲良家婦女可以說是每次出行必有的娛樂項目,在他們印象中,只有姑娘們捂臉逃跑的畫面,哪會發生這種情況。
“快幫我……拔……啊!”
“二生哥,出血了,你彆扭,我來幫你。”
“我捂襠張二生縱橫江湖二十載,哪知今日竟被……啊!”
“金管家,二生哥暈過去了!”
“先把他抬到車上!”
一名奴僕自人群中搶出來,指着女子說道:“小小年紀下手如此狠毒,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那女子努了努嘴,道:“誰讓他口無遮攔,本姑娘只是略施懲罰而已,你想替他討回公道,儘管來便是。”
馬上那男子哈哈大笑,道:“兩個耳光而已,躲不開怪他自己沒本事,那石頭可他自己坐上去的,這能怪得了誰?還有一點,‘憐香惜玉’這麼好的詞用在他身上可就不那麼合適了,就好比鮮花插在牛糞上,養分是夠了,花可就臭了,哈哈。”
雲天行微微皺眉,這男子罵人不帶髒字,話語中略帶挑釁意味,不過他的話倒是沒錯,張二生坐到石頭是意外,這女子出手也並不算重,希望別把事情鬧大,給他們些教訓也是好的,省得以後見到女人就變禽獸。
丁護院臉色很是難看,竟然有人敢在他面前打他的人,簡直豈有此理,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啦!他身子動了,他在悄悄向後挪步,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作很輕,他有信心不會被人發現,因為這個動作他已練了二十多年,他武功雖然不錯,但他的性格卻是外剛內弱型,表面上威武勇猛,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他心中,一直堅定不移地貫徹一個思想,“退一步海闊天空。”
其實,他本來性格是外剛內也剛型的,但年輕時闖蕩江湖,見人不爽就開打,大大小小的戰鬥一共打了兩百四十九次,他輸了兩百四十八次,最後都以磕頭認錯作為結局,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性命,他沒贏過,剩下那一次算是平局,因為,對方仇家來了。
他的嘴角在笑,他腳步還在挪,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忽然,他看見一雙閃着淚花的小眼睛,正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彷彿在說“爹,有人欺負我,你快去揍他。”他恨這雙眼睛,更恨擁有這雙眼睛的人,可就在這時,又有幾雙眼睛望過來了,一樣的眼神,一樣的可憐。
在距離人群最後方還有不到一尺的位置,他停下了腳步,微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是憤怒,他的心在咆哮,“王八蛋!自己惹得好事,休想讓老子出馬!”這就是他的心裏話。
下一刻,他猶豫了,因為除了那雙離得比較遠的眼睛,剩下的眼睛都在望着他,包括一雙老眼,這雙老眼的神色與眾不同,彷彿在說,“兒子,有人欺負我孫子,你快去揍她。”
他很無奈,因為他知道,再不上就是懦夫了,他不想當懦夫,雖然摸不清這倆人的來路,但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丁護院在十幾道火熱的目光的注視下,大步走到人群最前方,他清了清嗓子,道:“敢問姑娘貴姓?”
那女子似乎在猶豫,過了一會,她才說道:“姓方,名靜好,方靜好。”
丁護院道:“原來是方姑娘,那個......事情是這樣......那個,方姑娘打傷我的人,總得......那個......”
方靜好道:“打他又怎樣,他惡言在先,難道還要本姑娘給他道歉嗎?”
一旁的鄧護院見對方毫無歉意,心頭有些不快,換做平時,打也就打了,但張二生此行是代表李家,打他就等於打李延東的臉,作為李家護院之一,自然不能視若無睹,什麼也不做回去無法交代,當即再上前一步,道:“看你是個女子,也不跟你一般見識,你現在去將他喚醒,再給他道個歉,這件事就算完了,怎樣?”
一聽到“看你是個女子”這句話,丁護院忽然一怔,他又悄悄打量了這對男女一眼,見他們年紀不大,倆人加起來都未必有自己大,心想:“這點年紀能有什麼本事。”當即冷下臉來,道:“對,道歉!必須道歉!”
鄧護院略帶詫異地看了丁護院一眼,心想:“老丁有氣魄!怪不得老鄒非要跟我換,說什麼老丁威猛過人,一路上不用操心,看你是兄弟才跟你換的,如此看來,老鄒果然夠義氣,回去定要請他喝酒。”
方靜好微微一笑,道:“要我給他道歉?喔,本姑娘現在倒有些後悔了,後悔下手太輕啦。”
丁護院道:“他的確口無遮攔,但他是我的人,要教訓也是我來教訓,怎敢勞煩方姑娘動手。”
方靜好輕哼一聲,道:“你教訓?那剛才怎麼不見你出來教訓?人也打了,現在跑出來充什麼大頭鬼,哎呦,你腦袋確實很大呀。”
“你……你……”丁護院被戳中痛處,臉色漲紅,吱吱嗚嗚半天沒擠出一句話,腦袋大是他的錯嗎?真想不到,一個小姑娘也敢來戲謔他,他早已氣急,但對這兩人仍有些忌憚,萬一被打敗,顏面何在?他腦筋一轉,忽然想到一計,轉身對眾人吼道:“你們惹得好事,自己去解決!”
鄧護院微微一笑,心中讚歎:“老丁威武,不願以大欺小,佩服,佩服。”
雲天行雖然離得遠,但他的眼睛時刻關注着場中的動靜,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聽丁護院這般說,知道事情似乎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雙方必有一戰,這些奴僕大多不會武功,多半要吃虧,因為去年也發生過類似的事,還是兩位護院出手才將事情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