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一生真偽復誰知
小店老闆的故事讓人悲傷。
老人的酒也讓人印象深刻。
喝完酒後,我和他又聊了很久。
對於愛情,增加了很多新的認識。
誰說愛情都是永恆的呢?曾經擁有也是一種難得的回憶。
愛過了,也就值得了。
想到這些,對於林雪兒事情所引起的煩悶心思,至此也不再那麼沉重了。
不管結局如何,我們曾經彼此愛過,在最好的年華里,曾經擁有過,這些已經足夠了,相比老人的悲劇,我是多麼的幸運而又幸福啊。
第二天,酒徹底醒過來后,我決定給自己放個短假,回鄉下老家散散心。
把公司的事情和大志簡單交代一下,我驅車從北京回老家,和以往一樣,我先到鎮醫院去拜訪四叔。
幾年未見,四叔也明顯蒼老許多,頭髮花白。
他專心的忙着自己手頭的工作,對我的來訪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熱情。
我坐在他辦公室里,安靜的喝茶。
他忙完手頭的事,抬頭盯着我看了一會兒。
問道:“你現在個人的問題怎麼樣了?你準備什麼時候有個結果?什麼時候結婚?”
看來他對我近況很了解。
至少知道我現在是單身狀態。
他的問話讓我有點尷尬,我心想,自己就是因為感情遇到挫折,才想回老家呼吸點新鮮空氣。
看來新鮮空氣里的緊張氣氛,也足以讓我回來徹底放鬆的目的打個折扣了。
“我...我還沒想好呢,再說了,現在也沒有遇到合適的人。”,我應道,有心搪塞過關。
“你準備回去對你的父母也這樣說嗎?”,四叔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表情也有些嚴厲了。
我其實和四叔的溝通要比父母順暢的多。
想到父母也會逼問個人問題,我有點坐立不安,甚至後悔這個節骨眼回老家散心了。
“我記得你剛參加工作的時候,給你提過兩個女孩子。”,看來他今天的話題關注點就是圍繞我的情感問題了。
我有些坐立不寧。
他對我說過丁玲和阿紅,我至今不知道四叔為什麼對我初中,高中的感情世界如此了解,簡直洞悉一切。
似乎他在我背後安了一雙眼睛,一直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
至於丁玲和阿紅,這兩個人我現在是無論哪一個,都是傷心的往事,我都不想和他做進一步的交流。
因為和她們所有相關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對我來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而且不管是誰,怎麼提及,都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情。
“四叔,你這裏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我試圖避開話題,準備逃離。
老人盯着我,表情非常嚴肅。
“你等一下吧,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說,今天你回來了,我還是決定當面告訴你,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但是,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我剛剛準備欠身離座,聽他這麼說,只好又坐下。
“這件事,是關於你的初中同學阿紅的。”
我臉色有些難堪。
四叔敏感的捕捉到了我的神情異常。
“本來說起她,好像和你沒有什麼大的關聯,可是阿紅做得事,和你有關係,在我看來,是你影響了人家,所以要特意告訴你一聲。”
我沉默不語,不知道我哪點,在什麼時候影響了阿紅。
“你和她初中的時候,是不是談過戀愛?”
“沒有的事。”,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四叔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
“這是你們初中班主任老師和我講的,你們老師我們倆關係很好,原來經常在鎮上一起喝酒聊天,一次,他開玩笑的給我提醒,說你和班裏那個叫阿紅的女孩關係有點異常,但是當時我們都認為你們還是孩子,所以也沒有認真的找你談。”
“是的,那時候我們還什麼都不懂。”,我附和他一句,同時避開他的眼神。
這件事,阿紅從黃樓時期就是認真的。
而我卻遲鈍的在十幾年後才給出消極的反應,這是事實,我沒法和四叔過多解釋。
他沒有過多理會我的反應。
“你認識鎮上一個叫萱的女孩嗎?”
我點了點頭,萱由於廣投集團的事情,最後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她在縣裏做錯事,被判了刑,前段時間提前出獄了。”,四叔說罷,再次看了我一眼。
萱提前出獄的事,和我也沒什麼關係,我依舊神情淡然。
“萱出獄后,關於你和阿紅的事情,最近在鎮裏傳聞很多。”
萱和阿紅關係好,這個我知道,我和阿紅一直光明磊落,也沒什麼新聞可傳,所以聽到鎮上有我和她傳聞這個事,還是無動於衷。
“傳聞你在縣裏開礦場期間,和阿紅重敘舊情,為了能達到你們在一起的目的,陷害了她的丈夫和廣投集團。”
“結果是你讓阿紅逼着自己和丈夫離婚,然後帶着她卷着錢跑了。”
“有這樣的事嗎?”,四叔說罷,盯着我的眼神很犀利,似乎要看穿我一般。
“造謠,造謠!”
我又驚又怒,差點從坐上跌落下來。
“這都什麼亂起八糟的事啊!”
自己一直以為,縣裏的生意不好做,幾年前採礦場被打砸,隨後又被小偉黑了一次,一走了之,自此遠離江湖。
看來真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幕後人給我一個已經出局的人造謠又有什麼意義呢,我都離開縣城這麼久了。
一時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你也不會幹這樣的事情。”,看着我憤怒的表情,四叔長出了一口氣。
“可是這麼幾年,你一直都沒回來過,家裏人都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讓外人的確不得不懷疑啊。”
我有點明白了,也許給我造謠的人深知我已經遠走他鄉,不會再回來,是這邊的爛攤子背鍋的最佳人選?
是啊,不管任何事,總是要有個替罪的小綿羊,才會讓所有的齷齪事看起來兩全其美。
想到自己無辜再次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我恨的牙根都痒痒起來。
“看來,我還是要回來,和這夥人接着斗一斗,直到把他們連根拔掉。”
我心裏暗暗發誓,這個事,的確不能再像大志富採礦場被砸后,狼狽而又灰溜溜的走麥城了。
新賬舊賬要一起算,大丈夫活一世,就是要頂天立地才行!
“四叔,你知道那個萱現在哪裏嗎?”,我問道。
“不太清楚,聽說一直在縣城裏。”
我告別四叔后,決定先返回縣城。
我覺得我和阿紅傳言的事,先要找到萱,就應該能解開一部分疑團。
我想起了鐵頭,他肯定知道萱的下落。
鐵頭還在老縣中的門口擺攤。
幾年未見,徹底的變了模樣,他黑瘦黑瘦的,一隻手裏捏着一根煙,一隻手忙活着轉着烤爐。
身邊的娜還是老樣子,比原來又胖了一圈,頭髮明顯的白了很多。
直到我走到近前,他看了我半天,才叫出名來。
接下來的氣氛還是有些尷尬,他估計是想起了我和林雪兒的事。
為了避免誤會,我把他叫到一邊,輕聲的問道:“你知道萱在哪嗎?”
“萱?”,他愣了一下,“你找她幹嘛?”
“我找她要澄清一點事情。”
鐵頭有些難為情的撓了撓頭。
“我的確知道她在哪裏,可是你去找她,那個地方有些不太合適啊。”
“沒關係。”
“她在哪?”
“她在哥倆好大廈的洗浴休閑中心上班呢。”,鐵頭似乎有些難以出口,說出萱的下落。
“哥倆好大廈?”,我愣了一下,想起了小偉和他的雄心壯志。
“哥倆好大廈就是原來的廣投集團大廈。”,鐵頭說完,似乎有些忌憚什麼,四下看了看。
看來小偉的商業運作能力的確不簡單。
在短短的幾年內,把原來廣投集團的所有業務都據為己有了。
告別了鐵頭,我驅車直奔所謂的“哥倆好”大廈。
大廈外觀絲毫未變,只是換了名頭。
站在門口的保安也沒變,仔細看,應該是原來和我與大志關於縣城市裏派別有過深入溝通的那兩個兄弟,換了哥倆好公司標誌性黑衣的行頭。
我徑直走入大廈,裏面比原來廣投集團經營期間低調了很多。
沒有人列隊歡迎,整個大廈裏面很安靜。
我走到洗浴休閑區坐定。
一個服務生湊上來,彎腰俯耳問道:“先生,請問您做什麼項目?”
“我來找一個叫做萱的女人。”
服務生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不懷好意的笑了。
“哥們,選的好!”
“萱是我們這裏的明星服務員,絕對是導師級別的服務。”
他沖我豎起大拇指,彎一下腰,“你選個房間喝杯茶,稍等,我稍後安排她過來找你。”
說罷,轉身匆匆的走了。
我被安排在一個單獨的房間內,我選了背靠窗子的椅子坐下,屋裏光線很暗。
過了好一會兒,房門再次打開。
一個濃妝艷抹,穿着服務員制服的女人走了進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確是萱。
幾年的牢獄生活,在她的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高高的個子不再挺拔,總是謙卑的彎着腰,她臉上皺紋很明顯,寫滿了滄桑,和幾年前的意氣風發判如兩人。
“先生你好,請問你是按摩還是泡腳?”
她的業務語氣很熟練,看起來在這裏做服務工作很久了。
“你坐一下,我想和你聊一聊。”
“先生...我們這裏不許服務生坐下講話。”,她說罷,有點詫異的看了我一眼。
“沒關係,屋裏只有你和我,我問幾句話就走。”
萱小心翼翼的坐在身邊椅子的一個角上,一臉狐疑的盯着坐在陰暗角落裏的我。
“您問吧。”
”你認識阿紅嗎?“
她身軀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沒有搭腔,情緒有些激動,似乎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我這幾天在縣城,聽到了一些關於阿紅和一個男人的傳聞,你知道這件事嗎?”
她如遇針刺般的從椅子上跳起身。
“什麼傳聞?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打工的,你問錯人了。”
說罷,她飛快的打開門,奪門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