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仙山崇吾
雲山霧緲，仙山樓閣，崇吾山今日盛況空前。莫說卿瀟，就連辰慕都有些一不開眼。
烆陌立在山間向上望去，入眼處龍淵之氣環繞，大有直上九霄的氣勢，他長吁短嘆，為這仙境所折服。
反而卿瀟才是三人間最冷靜的那一個。
辰慕面露神往，深覺此番背着師叔祖回崇吾山似乎做的對。
方才的不情願已不復存在，他展顏一笑，“郡主先隨我去如沐塵風閣休息吧！”
旋即做出請的手勢，三人一同上了山。
素雪正在院裏曬春筍乾，見到院外站着的卿瀟三人，險些驚叫出聲，手裏的竹籃也應聲而下。
卿瀟站在院外，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如沐塵風閣。如沐塵風，此名倒是取的頗具詩意！不過格局稍微有點老舊，只是簡單的兩層木樓，院中栽種幾棵梅樹，如今開春，樹上梅花卻也開滿了枝頭。
院中的花架上栽的都是潔白素雅的馬蹄蓮。
她望着眼前的閣樓小院，大有一種熟悉感傳來，像是這閣樓中的一草一木她都認得一樣。
殊不知在宣凌的甘華殿，原有一個與如沐塵風閣一模一樣的院子，便是卿瀟的原身，那朵萬年馬蹄蓮待了幾千年的院子。
如今那的一草一木，都被宣塵搬來了這裏，又取了個名字，喚作如沐塵風。
院中靜靜立着一名白裙女子，似水般溫潤的眼眸緊緊的看着她。卿瀟認出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素雪，遂向她拱手道：“素雪姐姐好。”
素雪回過神后連連擺手，“郡主不必客氣，叫我素雪就好，可別喚我姐姐，真是折煞我了。”
卿瀟歡喜的應下，三人這才進了院子。
素雪放下手中的活計為幾人斟茶，辰慕就為卿瀟介紹：“這如沐塵風閣旁邊的一處喚作攬月居的院落，便是師叔祖住的院子，師祖住在後山竹林的甘華殿，甘華殿旁的霄雲閣便是將離君的住處，師伯祖大多住在歲神殿。”
宣塵此番回崇吾山，正是因為他的大師兄玄真上神九萬歲壽辰，今天正在前殿設宴，宴請八方眾神。因此眾神都匯聚在前殿上，若待在這院子裏別的神仙也發現不了。
待安頓好卿瀟后，辰慕就與烆陌一同去前殿為玄真上神祝壽，留下素雪在如沐塵風閣與卿瀟說話解悶。
崇吾山前殿此時人聲鼎沸，自四海八荒前來賀歲的神仙數不勝數，想也是各神覺得，這玄真上神是羲梵帝神的首徒，是天君的師父，崇吾山又是上古仙境，天族聖地，便都想來這討個好彩頭。
烆陌才到門口卻發現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女神仙，各個容光煥發。
扶額略嘆：“唉，想不到過了幾百年，這天族的女神仙還是這麼個樣，辰慕小兔，你說她們又是何必呢！”
辰慕正在找尋他家師叔祖的身影，聽到烆陌的話，他轉過身來，不解道：“烆陌君何以這般感嘆？”
“你瞧着這些女神仙濃妝艷抹的模樣，這可都是為了你家那位身為四海八荒第一美男的師叔祖啊！”
辰慕面色如常，“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家師叔祖長得俊逸倜儻，得人傾心有何奇怪的？”
“這可不一樣，你莫非沒聽過你師叔祖的一些傳言？”
辰慕看向他：“我師叔祖能有些什麼傳言？”
烆陌想起他才來崇吾山沒多久，沒聽說也實屬正常。便將他拉去一旁說起了故事。
他長嘆一聲，先將伏筆埋下，小聲問辰慕，“你可知你家師叔祖容貌身份能力皆為上乘，為何就是身旁沒有一兩個紅袖添香么？”
辰慕被挑起好奇心，表示自己不知道。
烆陌接著說。
相傳四海八荒第一美男，崇吾山宣塵上神，幾萬年來身旁無一女嬌娥，只每日與其師侄將離君寸步不離，還不時會上望雲山與那扶羽上神待上幾日。
久而久之，就出現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傳言。但儘管傳言四起，宣塵作為天君都要喊聲師叔的神仙，輩分是極大的，自然是不會與那些小輩神仙一般見識的。
而將離君，作為火鳳族少主，宣凌上神唯一的弟子，要叫天君一聲師兄的神仙，他也不好意思與之理論。扶羽上神則向來都是個不理紅塵的性子，就算聽到些流言蜚語，只要不跑到他那望雲山擾他清閑，那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如此一來，這則傳言愈演愈烈。
但是仍然有許多的女神仙不願意相信宣塵是位斷袖，依舊不依不饒的抓住一切機會跑來宣塵眼前晃，其中最值得敬佩的便是九華山冉素上神的親妹妹青暖上仙。
這位青暖上仙之所以值得敬佩，是因為四海八荒的女神仙中，唯有她一人是差點嫁給宣塵的人。
這其中最大的助力，又是將離君！
將離君也是一個傳奇，在這太平盛世中，他能取得最多的實戰經驗，這便是歸功於他時常與人打架。
青暖上仙就是他眾多實戰對手中的一名，那時宣塵恰好在一旁觀架。很不幸的，這一架打完以後，青暖看上了宣塵，將離看上了青暖。
這是一段孽緣啊！
那時，以眼神犀利著稱的宣塵上神，看出來將離看上了青暖，卻沒有看出來青暖心儀自己。
他極其仗義的幫助將離追求青暖，便是一有閑暇時間就帶着將離往九華山跑，去一次不足為奇，但一月里去了個七八次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漸漸地，四海八荒的神仙們覺得這宣塵上神估摸着不是位斷袖，不然又怎會常常跑去九華山呢，雖然是藉著向冉素上神請教術法的由頭，其實都是與青暖上仙待在一起。
這這這……莫非宣塵上神的這顆紅鸞星動了？
作為宣氏神祗嫡長女，宣塵的親嫡姐，宣凌覺得這次宣塵這紅鸞星動的很難得，必須抓住了不放才行，便與冉素談論起了宣塵與青暖的婚事。
宣塵聽說了這事以後，覺得自己沒將將離與青暖撮合成，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實在丟臉，當日便背了個小包袱，連夜上瞭望雲山。
八荒眾神說：宣塵上神那顆紅鸞星，可能是太久沒動了，筋骨不好，抽筋……
可憐那將離君，自己心愛之人目光中從未有過自己，悲憤交加。卻沒成想青暖就這麼風風火火的上了崇吾山，長劍直指將離。
將離悲痛之餘還有些莫名其妙。
只見青暖目光冷冽，青藍色劍芒寒光四射，晃的將離眼睛生疼。
將離道：“我師叔不在，上仙改日再來吧！”他一臉心如死灰的模樣。
那晚星河迢迢，天邊織女星閃爍的格外賣力。
青暖反手間佩劍挽了個花，直朝將離刺去，幸得將離反應快，一個翻身錯開了要害。
只受了點皮外傷。
青暖上仙放狠話：“宣塵是我的，那便是我的，所有擋在我面前的人，都該死！”
那時的將離恨不得自戳雙眼，他覺得自己以前看上了青暖，實在是糊塗，太過於混賬。便連夜跑去瞭望雲山，幾番誠心誠意的認錯，將宣塵叫了回來。
宣塵一聽，自己的乖師侄居然被個女人扎了一刀，這還了得，當下氣焰直漲提着絕塵去了九華山，高調有水準的還了青暖一劍。
自此，傳言更甚了。
辰慕聽完后，半晌沒回過味來，“這青暖上仙也真是……不過這些神仙們也是真敢講！”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低沉好聽：“本上神也覺得這些人是真敢講！”
辰慕聞聲，慌忙地轉身一看，身後站着的那位青衣飄然，眉目清冷的神仙，不是宣塵上神，還能是誰？
再看宣塵身旁的小生，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身後三千青絲挽了個小髻頭，用一根白玉簪子定着，身上着的是一身青色侍茶仙使的短衫。
辰慕登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有些腿軟：“拜見師叔祖，卿……卿瀟郡主。”
烆陌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己與辰慕這才離開了多久啊，宣塵便已經曉得了卿瀟來了崇吾山之事。
宣塵先是斜眼睇烆陌，再看向辰慕，“今日宴請眾神，你早些去拜會師兄，然後去前殿會客，將離近日裏有個飛升上仙的劫要歷，他不在，前殿怕是忙不過來。”
“是，辰慕現在就去。”
說罷，辰慕便退了下去。
宣塵再次掃了一眼烆陌，拂袖而去。
卿瀟抬步正準備跟隨他，卻被烆陌拽住了衣袖。
烆陌道：“我方才說的，你與宣塵聽到了多少？”
卿瀟拍了拍烆陌的肩膀，十分惋惜：“似乎，好像，也許，大約，全聽見了！”
烆陌聞言好似一顆心沉到了海底，浮浮沉沉的令他的臉色也是幾多變化，最後他嘆：“那你怎麼也不提醒我啊！”
卿瀟面露難色，“額，我方才偷跑去小宣的攬月居，剛一進門便被他逮個正着，我這心裏有愧，實在不敢提醒你啊！”
“算了，我還是去後山砍一捆荊條回來給他負荊請罪吧！”
卿瀟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小跑着追宣塵去了。
崇吾山的青石小路交錯縱橫，縱然卿瀟識路功夫了得，卻也不敢獨自行走，好在宣塵曉得她迷糊起來莫要說崇吾山的路，怕是在她生她養她的安城也能迷路。
於是便站在門口搖着摺扇等她。
卿瀟笑嘻嘻的跑向他，青衫隨風揚起。
宣塵忽然就想問自己，眼前的姑娘究竟是什麼時候令他這般在意與歡喜的，是因為她與自己琴笛合奏，因為她的笛聲是四海八荒唯一一個能合上他的琴聲的？
或是因為她在自己面前掉落的每一滴淚，犯過的每一次迷糊？
還是安平王府的那次不經意間的四目相對，他不得知曉，好像一切就是那樣的理所當然，她遇見他，他喜歡她。
只是，宣塵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