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次錯認

第十六章 再次錯認

烆陌撓了撓後腦勺,十分不好意思的說:“行,下次注意。”

卿瀟氣得瞪眼:“還要有下次啊!”

“沒有下次了。”烆陌指着暈在地上的兩人,道:“那這兩位怎麼辦?”

卿瀟望着他,將眼睛一白,“誰嚇暈的誰就把人家抱回去唄。”話落間,這便哼着小曲兒獨自回房了。

烆陌在兩人面前站了一會,思量卿瀟那句“誰嚇暈的就誰抱回去唄”。

細想下,他以為自己長相俊朗,這兩人怎麼可能是被自己嚇暈過去的?不該認的事怎麼能亂認呢!

這就只剩下了黑白無常二位鬼差大人了!

沒能想黑白無常才剛現身,這宣塵就從天而落,仙氣方面乃是獨一份的飄逸。

烆陌凝眸,發現他身後居然還跟着一位仙姿玉貌的女仙娥!!

當下忘記說話,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女仙娥。

宣塵淡淡瞥了烆陌一眼,自先行去尋卿瀟了。

這邊廂黑白無常已將那位暈在地上的姑娘抬回了女使所住的后罩房。

烆陌隨後回過神來。

……你兩個倒先抱了個姑娘去。

看着不省人事的麻衣小生,烆陌雙手比劃一二——面對一位公子,他實在沒能找出一種合適的抱法,乾脆就施法讓他自個兒飛進了自己住的屋子,乾脆利落還不費力。

儘管將一眾家僕嚇得不能自已,尖叫連連,弄得安平王府雞飛狗吠。

他拍了拍手,見着石桌上還擺着一對雞翅,這就往凳上一坐,撕下翅膀吃了起來。

那小仙娥還在原地站着。

烆陌抬首將她一望,左手邊那隻雞翅就遞給了她,“這位仙子,你吃么?”

女嬌娥輕晃頭,垂眉不語。

此時辰慕正巧路過,見着烆陌拿着一隻雞翅對着一位姑娘比劃,不禁奇道:“烆陌君,你從哪兒弄到這麼一姑娘?”

那小仙娥聞言抬頭望了眼辰慕,又低下了頭。

烆陌拿着雞翅,聳聳肩,“你莫要冤枉我,這可是你師叔祖從九重天帶來的小仙娥。”

辰慕這麼一聽,只道是他家師叔祖平日裏頭不近女色,沒見着他說喜歡哪家的仙娥呀。如今卻帶了個如此好看的女嬌娥回來,莫不是他家師叔祖忽然開竅了?!

這這這……這是件好事啊!可得去和將離君好生的聊聊這個事兒。

可他還未邁開步子,宣塵就已提着扇子打東邊抄手游廊走了過來。辰慕急急見禮:“拜見師叔祖。”

宣塵點頭:“安遲公子如今怎樣了?”

辰慕道:“牢頭如今以為二公子有神明護佑,不敢冒犯,特地將二公子伺候的極好,也算細緻入微。”

宣塵聞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做的好。對了,這位是素雪姑娘,你將她好生安置在姻緣廟,不日你得了空便將她送去崇吾山。”

辰慕拱手做禮,“是。”

素雪也欠身行禮道:“素雪謝過宣塵上神。”

這位素雪姑娘,正是君瀟公主前世那一對衷心小仙娥之一的素雪。

當日君瀟仙逝,素時失蹤,君瀟的父親君蘇堯擔心天君會降罪素雪,無論如何素雪也是君瀟在這世間的牽挂之人,便搶先了天君一步將她關在了天族風蘭殿,畫錦娘娘原先的住所,叫她做些洗掃庭除的活,永世不得出風蘭殿一步。

宣塵此番去找司命神君改卿悅的運簿,好巧不巧的,君蘇堯也在。

宣塵借司命寫運簿之時和着君蘇堯閑聊了幾句,便提到了君瀟。見君蘇堯的樣子,怕是還未走出喪女之痛,竟然撇下天宮中的事務,跑來了南極大帝這裏散心。

宣塵開解他:“三殿下,節哀。”

君蘇堯老淚縱橫,悔不當初,“謝上神關懷。瀟兒這事啊,怪我,實在怪我。若早知今日,當年便將她母女二人留在凡間,如此便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宣塵又寬藉他,“事已至此,還望三殿下莫要太過傷懷。”

“對了,三殿下可曾聽說過紫鳴笛?”

君蘇堯於淚流滿面中抽空過來回答他:“自然是聽說過的,是羲梵帝神之物。據說羲梵帝神將此物交給了冰境的一位仙子?”

宣塵道:“這倒是真的,家師說手執紫鳴笛者便是本上神的小師妹。不過此番我尋到了紫鳴笛,卻不曉得小師妹的去處。”

君蘇堯正色:“上神是說,這紫鳴笛出現了?”

“嗯。”宣塵喝了口茶,又問:“我聽說畫錦娘娘是位來歷不明的神仙?”

是了,畫錦其人,確實是位來歷不明的神仙,她甚至連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是何處的神仙。只曉得在凡間時遇見的第一個人便是君蘇堯,兩人一見鍾情,結為夫妻。而後畫錦懷了孕,君蘇堯便滿心歡喜地將她帶回了九重天,那時天君正在為他物色正妃人選,看中的正是四海八荒第一美女青丘白璃的親姑姑,青丘神女白念雪。

卻見到君蘇堯一副非畫錦不可的模樣,天君大怒,將畫錦關在了廣寒宮,鐵了心要將畫錦變成第二個嫦娥,甚至要讓人家嫦娥搬去和織女擠擠。

君蘇堯無奈應下了與青丘的婚事,娶了白念雪,換來畫錦入住瓊苑。

又過了些年份,畫錦誕下君瀟,天君這才給了畫錦一個夫人的名分,賜了座風蘭殿給畫錦,但卻始終不歡喜畫錦,連帶着也不歡喜君瀟。

這事鬧得也是很大,也是一則震驚四海八荒的醜聞,這件事情被各路神仙明裡暗裏議論,議論了整整兩萬年之久,直到八百年前畫錦娘娘忽然不知去向,這才不像之前那般議論的熱烈。

再有便是烆陌與妖帝后妃忘憂之間的風花雪月,成為了各路神仙新的茶飯余談,這件事才逐漸被人淡忘下來。

君蘇堯好生的理了理宣塵的話,先是提到紫鳴笛,又問道畫錦來歷不明之事,莫不是在懷疑紫鳴笛是畫錦之物?

但他從來不知道畫錦有支紫鳴笛啊!

宣塵上神弄錯了?必然是宣塵上神弄錯了!

這時司命星君將寫好的運簿呈了過來,在宣塵身前敬聲道:“上神,凡人卿悅的命格運簿已然寫好,還請上神過目。”

宣塵聞言,伸手將司命手中的摺子接了過來,一面細細地翻看着,一面向著君蘇堯問道:“本上神聽說,君瀟公主有兩個衷心耿耿的小仙娥?”

君蘇堯怔了一怔,暗自揣測了一番宣塵上神的真意,覺得這紫鳴笛必定與畫錦或君瀟有着千絲萬縷理都理不清的聯繫,他對此很是困惑。如實回答道:“有倒是有,不過那素時已然失蹤許久,只余了素雪一人。”

宣塵點頭道:“你將她帶來,我尋她有些事情。”

他又折向司命:“這運簿倒是寫的與我心中想的一般無二。你快些着力去辦吧。”

司命含蓄一笑:“謝上神讚賞,小神立刻便去辦。”

宣塵尋素雪倒也沒什麼大事,只想問問她曉得君瀟手中紫鳴笛這個器物是怎麼來的。

素雪打着哭腔表示,事情得從兩千年前畫錦娘娘來到九重天說起……

之後幾番梨花帶雨的向著宣塵訴苦,將君瀟這些年在天宮與西海受得委屈說了一路。

宣塵皺眉聽着,越聽越是皺的厲害。

他站在絕塵劍上,淡淡看向她:“你說了這樣多,還未說到君瀟與紫鳴笛之事!”

素雪想了想,似乎宣塵問的確實是紫鳴笛之事,自己話頭帶的有些遠。

遂略帶歉意道:“回上神,這紫鳴笛是畫錦娘娘之物,是娘娘留給公主唯一的東西。”

宣塵瞪大雙眸:“此話當真?”

“當真。不過我家娘娘似乎自己也不清楚紫鳴笛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只曉得這支笛子一直以來都在自己身邊,她覺得貴重便交給了公主,當成嫁妝。”

宣塵聞言嘴角牽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如此一來,君瀟就是他的小師妹這事沒錯了!畢竟聽着畫錦這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叫她去偷紫鳴笛是決計沒可能的。

……

這幾日裏卿安遲有神明護佑與卿悅化成了一隻白狐這兩件事皆傳入了皇帝耳中,皇帝甚為震驚,甚至屈尊微服去了刑部大牢查看。見到卿安遲被伺候的與平日裏無二,在牢獄中不用做事還胖了幾斤的體態,他甚是惱怒,下令將所有獄卒重打了二十大板。

將離藉著這兩陣東風,硬是將傳言又傳開了些,傳大了些。傳的安城中人人自危,朝堂上有人就此事上了不下十本摺子,請求皇上遣道長前去降妖,只不過那些道士最後都被將離一扇子扇回來了。

道士們紛紛驚恐地表示:“妖物道行過深,貧道無能為力。”然後帶着家當逃了。

百姓只好將希望寄托在辰慕仙君身上,卻不料辰慕竟還真的尋了幾隻狐狸精來,在安城周邊的小農莊裏時不時扒拉幾個胡蘿蔔,在夜裏叫上幾聲,準備坐實了這則傳言。

縱然百姓也不曉得為何身為狐狸精,他們要偷盜胡蘿蔔,只逼着自己相信這群狐狸精是些有想法的狐狸精。

皇上一時間為此事忙的焦頭爛額,脾氣都壞了些,再沒精力處理兵權之事。

這兩件事傳到了卿瀟耳中,知道皇上拿卿安遲沒有辦法,令她心境好了一些,便又攜着個布包一路輕快的來了姻緣廟找宣塵,恰好便遇見了素雪在給宣塵煮茶的場景。

卿瀟愣了,心下猶如平靜的湖面被人擲入一石,頓時心生漣漪。

她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那什麼,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這個,你們繼續哈,繼續,我去刑部看看我哥。”

她轉身深吸了兩口氣,想着這宣塵平日裏也沒見與哪家姑娘來往,這忽然就與姑娘有來往了,怎麼也沒個人來知會她一句。

心裏卻不知為何空落落的,渾身沒勁。

看來往後要和宣塵保持一些距離才好,不然該叫人誤會了。

素雪望着卿瀟的身影,眸中很快便積了淚水,端杯的右手一時無力,讓茶杯砸了下來,茶水飛濺而落,灑了幾滴在宣塵衣服上,他瞥了素雪一眼,頗為善解人意的喊住了卿瀟。

卿瀟頓住了腳步,轉身來看他,卻見素雪一派淚水漣漣的模樣,她慌了。

“姑娘,你莫要誤會,我和小宣,不對,我和宣塵沒什麼的,你要信我。”

她細想了想,覺得自己方才並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確實沒做!

素雪抹去兩滴淚水,認真的正了正身子,向卿瀟抬手做萬福,“素雪,拜見公主。”

公主?!

卿瀟緩了一些時候才意識到這個禮是做給自己的,這聲公主也是向著自己喊的。

……她看起來有那麼像公主?

“姑娘,你應該是認錯人了,我只是一個郡主。”卿瀟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素雪呆了片刻,往日裏被素時笑話腦子慢今天卻實在的反應快了一回。

雖然這卿瀟容貌上與君瀟公主長得一般無二,但她們兩個並非是同一個人。

君瀟貴為天族公主,縱然不受寵,但儀禮體態大方得體,眉宇間有凌厲也有驕傲。卿瀟不同,較於君瀟,少了幾分氣場,多了幾分親和。

想來也是宣塵上神從中周旋,素雪雖不敢確定發生了什麼,但她清楚眼前的卿瀟郡主與當年的君瀟公主定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或者,卿瀟便是君瀟的轉世。

思及此,她心中不免欣喜若狂。世人皆以為君瀟公主受八十一道天雷罡火,早已魂飛魄散,今日來看,怕是君瀟公主命不該絕!

素雪破涕為笑道:“是我認錯了,我認錯了,望郡主莫怪。”

說完,她看了看宣塵,難得有眼力見的退下了。

宣塵為卿瀟斟了杯茶,道:“你今日倒是難得有心情出來,坐吧!”

卿瀟看着他,問道:“上次也有個神仙將我認錯了。”

宣塵:“……嗯,我知道。”

卿瀟又問:“所以我究竟長得像九重天上的哪位神仙?或者,哪位公主?”

宣塵:“……”

卿瀟道:“不能告訴我么?”

宣塵:“聽說城北后亭山的迎春花開了,你要去看看么?”

卿瀟淡聲道:“不了,我去刑部,看看我哥。”

宣塵見她要走,急忙扔了杯子跟了上去,道:“我隨你一起。”

此刻正隱身守在刑部大牢的辰慕,見卿瀟面色清冷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同樣面無表情的宣塵,他直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遂收了隱身訣悄然跟在宣塵身旁。

卿安遲正坐在牢房中練字,身旁牢頭大人正一邊揉着屁股,一面為他磨着墨,極其專心的侍候着卿安遲。

卿安遲時不時的提醒他一句磨輕點,時不時說他一句磨得太輕了,十分愜意。由此可見,皇上與神明,牢頭當是敬畏神明多幾分的。

辰慕莫名有些自豪!

卿安遲很是認真的在練字,竟在卿瀟走到他面前了他才發現。他看着卿瀟,呆了片刻,問道:“你怎麼來這了?”

卿瀟硬湊了個笑出來,道:“我來看看你。”

又故作輕鬆道:“看你在這裏過得這般舒坦,那我也放心了。”

牢頭樂呵呵接話道:“瞧卿瀟郡主說的,我們自然是不敢怠慢二公子的。”

卿瀟道:“有勞大人。”

卿安遲擱下手中的毛筆,看她一眼,又看了牢房外的宣塵與辰慕一眼,笑道:“你今日是遇到什麼事了么?我瞧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卿瀟依舊故作輕鬆:“你莫要亂猜,我若心情不佳,也不會來看你了。”

卿安遲道:“那你也莫要覺得能夠將我騙過去,從小你就喜歡把心情擺在臉上,是歡喜是傷心能看的清清楚楚。說吧,到底怎麼了?”

卿瀟嘆了一口氣,強擠出一個笑來,“果真是什麼的躲不過哥哥的眼睛。只是,我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失落,實在尋不到理由。”

卿安遲驚道:“這可就怪了。”

尋不到理由,她尋不到一個怪罪宣塵的理由,怪他只是因為她長得很像另一個女人,所以才接近自己,萬事護着自己?或者怪宣塵只是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替代品?

她憑什麼要得到宣塵毫無保留的關心?又以什麼身份去得到?

這些東西她想不清楚,甚至覺得莫名其妙……哪個時候開始她也會在意這些?

在意宣塵是以什麼理由來接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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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沐塵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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