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死戰2
一方通行與露西厄死斗的戰場上，現在已經歸於平靜，儘管草地上坑坑窪窪像剛剛被轟炸過，但是此時月色籠罩，一旁河水靜靜流淌。
一方通行雙目失神，他盯着露西厄純黑的眼睛，腦海中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和他說話。
放棄吧，你贏不了。
你被詛咒了，只會越來越痛苦。
你的能力已經被對方搶走了。
你活着也沒有用了。
失去能力在學園都市會有什麼下場，你很清楚吧。
會被當成實驗動物呦。
快死吧！
快死吧！
快死吧！
在這樣惡魔的耳語下，一方通行昏昏沉沉的將手中的長刀對準自己的心臟。只要再有一秒鐘，他的生命就會終結在自己的手中。
露西厄絲毫不敢有任何大意，面前跪着的敵人太過強大，自己只有這一線生機。她用金屬桿挑着一方通行的下巴，強迫他和自己對視。
她以鋼鐵般的意志，硬撐着到現在沒有眨一下眼睛，因為擔心一方通行會獲得那麼一瞬間的清醒。
這一瞬間足夠讓她前功盡棄，並身死當場。
馬上就要成功了，刀尖已經深入皮膚一寸，很快就要抵達心臟。但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露西厄的原力之海中，猛然傳來一聲琴弦綳斷的聲音。
露西厄的心神如遭雷劈，剎那間眼神渙散。下一秒，她清醒過來，不顧身體的強烈抗議，要再次發動原力魅惑。
但是已經沒有機會了，她看到的是一方通行憤怒，並且極度警覺的雙眼。
露西厄立刻一腳踹向長刀，此時刀尖還頂在一方通行的心口。
“嘣！”
長刀直接被彈飛，守護一方通行周身的適量操縱再次生效。
這下，輪到白毛反擊了。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但是露西厄的瞳孔緊縮佈滿黑色，她察覺到手中的金屬桿，將帶給她最徹底的毀滅。她的預感沒有錯，此時她右手中的金屬桿正抵在一方通行的身上，白毛的矢量操縱正以驚人的速度沿着金屬向她的身體蔓延。
手指已經漲大變形，不聽使喚，已經無法撤手了。
下一刻就是血液暴走，四分五裂。
精靈另一隻手抓住嘣飛的長刀，一刀將自己的右臂齊肩切斷，斷臂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哪怕遲上一毫秒，露西厄的身體也會是同樣的結局。
她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一方通行並沒有立刻去追，生死一線走了一遭，他反而冷靜下來。他壓下通訊器，果然聽到了實驗主管有點焦慮的呼叫。
“嗯，我在這呢，別喊了。”
“一方，你怎麼回事，剛才失去聯絡很長時間。你那地方的攝像頭都被你破壞了，跟蹤地圖顯示你和目標一直呆在那裏，什麼情況請立即彙報……”
“嘛，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一方通行無所謂的打斷了實驗主管的長篇大論，問道，“主管，先別說這些。我現在站不起來，兩眼發黑，還不停的出冷汗，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你知道嗎？”
“你這個癥狀，是低血糖吧。”不愧是科研工作者，立刻就得到了正確的結論，“你今天追了這麼久，很有可能體力跟不上了。”
“嚴重嗎，有什麼解決的方法？”
“呃，這個是比較常見的現象，大吃一頓再睡一覺就好了，如果情況緊急，在你口袋裏有準備好的應急包，裏面綠色的那管是高濃度營養注射液。”
一方通行依言翻出了綠色的針劑，這個應急包貌似實驗室一直有給他準備，整備人員也都會每次不厭其煩的向他解釋用法。
只是每次他都沒有去聽，他對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
因此，今天差點死在這裏。
“主管。”
“還有什麼要彙報？”不耐煩的聲音。
“謝謝你啊，一直為我準備這麼多。”一方通行一邊注射一邊感慨。
“咳咳……這只是必要的實驗程序，沒必要向我道謝。”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一方通行拔下針頭，果然，低血糖的癥狀已經消失，“我好像已經突破了。”
“什麼？！”
絕對能力者計劃是想方設法讓一方通行的能力進化，成為不可思議的六級能力者，也就是所謂的絕對能力者。
促進進化的最好手段是戰鬥，通過不斷的生死戰鬥刺激身體向前邁進。一方通行的問題在於，他太強大了，強到沒有對手，強到任何戰鬥都無法讓他近距離的感受死亡。
直到剛才，就差那麼一點點，死在露西厄手中。
“我用什麼感謝你呢？”一方通行看着已經逃出幾百米遠的少女，露出了殘酷扭曲的笑容，
“不如，送給你絕望吧！”
他的雙手深深插進泥土，不可思議的力量沿着大地飛速蔓延，整片荒野不規則的抖動起來，甚至連遠處的學園都市，都感受到了震動。
“地震了？怎麼沒警報？”
許多人從家中跑出，探頭探腦的張望。
這不是地震，而是絕對能力者的力量。身處中心的露西厄，面對的是比地震可怕百倍的天地之威。
她腳下的大地，如同海面的波浪一般，陣陣翻湧，最後竟然在她的腳下，形成了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漩渦。
泥土和岩石的漩渦，要將她拉進毀滅的深淵。
露西厄飛速的奔跑，試圖躲開，可是漩渦越來越大，吸力越來越強，根本避無可避。
她縱身躍起，想在空中獲得片刻自由。但是平地上，居然掀起了道道百米高的泥石巨浪。
空中無處借力，露西厄單手執刀，劈開了這橫亘眼前的巨浪。然而，更多的泥石巨浪湧來，甚至卷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口，狠狠向她咬下。
露西厄避無可避，只能勉力扭開半個身位。泥石巨口正正好咬住了她的腰。
“我不得不承認，在我所有的對手當中，你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大地恢復了平靜，一方通行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露西厄現在徹底的無法動彈了，她的下半身被泥石的巨口吞下，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
她僅剩的左手依舊緊緊的握着長刀，不捨得丟掉。只是拚命的手腕用力撐，想把自己的身體，從徹底硬化了的泥石中拽出來。
“別費勁了，雖然看起來只是鬆散的泥土，實際上，我已經將泥土的分子間，全部以氫鍵連接。鎖住你的身體的物質，強度超過了工業合金的一萬倍。”
這就是絕對能力者，更為龐大的力量，更為精細的控制，他的力量可以覆蓋整個都市，他的操縱可以精確到一個分子。
露西厄試了幾次，果然如一方通行所說，完全不可能掙脫。她停下了掙扎，深深的吸氣。
一方通行滿意的欣賞着自己的新能力，露西厄被泥石的巨口咬在半空中，看起來就像一座小山的山頂長出了半個人的身體。這樣的景象讓他想起了一個著名的故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這個樣子，怎麼和悟空這麼像？喂，啞巴，西遊記你看過沒？”
露西厄揮刀想攻擊一方通行，但是這傢伙站在一個很安全的距離，露西厄夠不着。再說，砍中又如何？
一方通行自顧自的繼續說，他本人對這本神話小說特別著迷：“這是東方大國的一個傳說，有一隻猴子，特別厲害，但是他被佛祖壓在山下，五百年都沒逃出來。哦，你不是被壓在山下，你是被頂在山上，哈哈哈哈哈！”
“不過沒有任何區別，你們都沒法逃出來。”
“是嗎？”露西厄冷笑着，“那隻猴子只是對自己不夠狠。”
“果然是奇怪的說話方式。”一方通行依舊很不習慣從腦海里直接響起的聲音，雖然這聲音音色清甜婉轉，但是太過冰冷，這讓他感到了一點點的威脅。想到剛剛還差點被這聲音引誘自殺，他不由怒火中燒。
“垃圾，不要用這種態度跟本大爺說話！”空氣凝聚成緻密的物質，變成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露西厄的臉上，頓時臉腫了半邊，“哭喊啊！求饒啊！給我有點垃圾的覺悟啊！”
一方通行是真的痛恨眼前這個奇怪的女孩，儘管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一開始的追殺，他只是抱着飯後散步的態度。但是現在，他非常認真的在考慮怎樣才能讓她獲得一個最痛苦的死法。
他在生死之間突破了Level5，成為近乎神明的絕對能力者。但是剛才差點被殺，讓他認識到自己本質上的脆弱。
這樣的認知讓他異常惱火，甚至超過了能力突破的喜悅。因為，即使成為了絕對能力者，不過是一個擁有着神明實力的弱者罷了。
“哭喊啊！求饒啊！”
又是一個耳光扇在露西厄的臉上。只有露西厄哭喊求饒，暴露自己弱者的姿態，才能讓一方通行感到一點點平衡。明明是這麼弱的垃圾，憑什麼！
“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莫名的，露西厄抬起腫脹，佈滿血痕的臉和一方通行對視。這張原本嬌艷的臉蛋，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絕美，但是只有那雙黑色的眼睛，未曾改變。
那裏面沒有一絲的脆弱和膽怯，只有熊熊燃燒的怒火，有敵無我的剛毅。
“我最後悔的事，那一天，所有人在我面前被殺，我居然！我居然！我居然只是蹲在地上哭泣！我為什麼當時沒有撲上去，哪怕只咬下他身上的一塊肉！！！”
暴怒的精靈反手一刀，直接把自己腰斬，擺脫了泥石的束縛。緊接着她左手一撐，上半身直接向一方通行撞過來。在半空中，她用牙齒緊緊咬住長刀，刀尖對準了敵人的要害。
一方通行呆楞當場，他被瘋狂的敵人嚇傻了。他見過許多人臨死前的瘋狂，但是這次不一樣。他認為絕對無法掙脫的敵人，不僅掙脫了，還第一時間向他發起進攻。
電光石火間，在他的認知中，簡直是一頭憤怒的洪荒巨獸向他壓來。
慌亂之中，他連矢量操縱都忘了，連滾帶爬的逃跑。露西厄緊緊咬着長刀，狠狠的扎在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