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10
男人如酒,須得有點歲月的沉澱才醇厚。三十的女人是入鞘的利刃,華麗的刀鞘是偽裝更是心靈的港灣,一次激情的碰撞無異於利刃出鞘,十之八九會一劍封喉。
在肖可卿眼中,再精緻的翩翩少年不過是三月漫天飛舞的繽紛落英,既無根也無心風一吹便散落開去,飄落得再美也是墮落途中的風景。
林一民自詡情聖但並非情聖,情聖能立於不敗之地恰是因為無情。林一民說到底只是一個花心的荒唐少年,他多情到濫情並引以為傲,肖可卿就是第一個把他從天堂拽下地獄的人。
一夜纏綿,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了被佔有的妙不可言。當他精疲力盡的與她相擁而眠時,在閉上眼的最後一刻他確定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瘋狂的女人,並篤信她已被自己徹底征服。
一覺醒來莫大的失落感猶如眼前空曠的房間,屋內凌亂依舊佳人餘溫猶存,只是芳蹤杳杳且未留下片言隻語。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頭湧起,慌忙翻身找出電話撥通了肖可卿的號碼,電話里傳來對方已經關機的提示音。
離開為什麼不說一聲?
關機是手機沒電還是故意在躲避?
......
隨着心頭疑問的疊加林一民開始感到一陣撕裂般的心痛,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就這麼消失不見,完全沒有理由!林一民在心底反覆的告慰自己,這只是自己想太多而已,沒準兒一會兒她就會主動打來電話撒嬌,說有急事但又不忍擾他清夢所以才悄然離去,昨晚手機忘了充電......
漸漸的林一民發現自己都很難說服自己,因為心痛的感覺從未如此的真實過,天,自己竟然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一個美麗的老女人!而這個老女人竟然把他當成了一張餐巾紙,狠狠的擦了一把鼻涕后便決絕的丟棄!
睜開眼睛不到一支煙的功夫他就已經瘋了,像只無頭的蒼蠅在房間裏亂轉,一遍又一遍的重撥肖可卿的手機號碼然後一遍又一遍的失望、絕望......
亂了方寸的他開始在大腦中極力搜索一切與肖可卿有關的資訊碎片,童妍曾經提起過她有一個特種兵退役的老公,上門跟他老公幹一仗顯然非明智之舉......說她是被包養起來的金絲雀......包養意味着一個大腹便便的禿頭老伯也和自己一樣馳騁過她每一寸肌膚,而她也給予了同樣令人銷魂的回應......
曾經一笑而過的談資為何現在像一記記重鎚撼心?聯想起昨天她突然邀約自己共進晚餐的異常舉動,以及席間的欲言又止和幾度落淚的場景,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在某個禿頭老伯那兒受了委屈無處撒氣,所以才找到自己消遣,好個人盡可夫的薄情女人!
其實林一民心知把滿腔哀怨化作憤恨亦是徒勞,他滿腦子都是肖可卿的溫軟耳語和如蘭氣息,更要命的是當他真的最無助最羸弱的時候,他要如何向他的紅顏知己童妍和李曉麗求助?
一夜之間,僅僅一個日落日出而已,向來自我感覺良好的林一民如失魂落魄的喪家犬般被漫無邊際的痛苦和挫敗感裹挾着,任由自己向深淵沉淪。此刻他最希望的就是能接到她的來電,以此來證明一切苦厄都是幻象,可隨着時間的推移林一民心越往下墜,他只是花心而已又不是智障。精明如肖可卿之人怎能不知自己醒后的彷徨,不辭而別就是她的表態,一個淡出一個卻深陷。
是時候認清現實了,現實是他的心在滴血。如何療傷他也並非全無經驗,中學時期初戀的背叛也曾讓他像中了七傷拳,在號稱“寡婦村”的“佳藝舞廳”混跡一個學期后傷痛漸漸平復,用女人來忘記女人有着以毒攻毒的奇效,更是他樂見的自我保護應急預案。
“喂,夜總會嗎?”林一民撥通了酒店夜總會的分機,兜里有一萬公款壯膽,“有小姐沒有,我要肖......小姐,有多少要多少!”
“......對,對不起先生,這裏是夜總會但沒有小姐......現在才下午三點......”
林一民怒不可遏的問,“夜總會裏沒小姐,哪有什麼?”
“有,有大姐,我是值班的大姐......”
“滾!”
掛斷電話的林一民並未死心,順着夜總會的分機號碼往下又發現了康樂部,迫不及待的打了過去。
“您好,康樂中心,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接線生的語氣一聽就是營業狀態。
林一民毫不避諱的答道:“我要特殊服務!”
接線生嚇了一跳,頓時變得結巴了起來,“特,特殊服務?我們沒,沒有......”
“放屁,必須有!”
“大哥,放、放個屁也不是特殊服務啊......”
“跟我貧?”
“那好......好吧大哥,你非,非要這項特殊服務的話......”
“叫你們經理跟我說話!”林一民對着話筒咆哮道。
電話里的接線生滿心委屈的說道:“偶就是偶們經理......”
“啥!”林一民覺得這個世界全都瘋了,“我問你,你這個康樂部是幹啥的?”
“為顧客提供有益身心健康的快樂服務的部門。”
“我就是顧客,但是現在我很不快樂,你有辦法讓我立刻快樂起來嗎?”
“我們主要的服務項目就是捏腳,鑒於大哥你的這種特殊情況,我們可以適當提供撓腳板心的服務......”
林一民殺了他的心都有了,重重的深呼吸了幾口又在心口抹了幾下,強壓怒火咬牙問道:“捏腳有女技師嗎?”
“這個有,太有哩!”
“能上房給我捏嗎?”
“能,但要加收......”
“一萬夠不夠?”
“夠,太夠哩!”
“把你部門所有的女技師全特么叫到1516房間來,大爺我要選幾個長得最好看的給我捏腳,明白嗎?”
“明白,當然明白!”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已經相當不淡定了,“開門吧大哥,她們到哩!”
“到啦?”這次換林一民嚇了一大跳,這是捏腳還是捏火箭的,逗我玩呢!
一把拉開房間大門,門外果然站着一排長短不一的中年悍婦,每個人都笑容可掬的抱着一個洗腳用的木桶,一看見林一民全都立刻啟動報鐘模式。
“先生您好,我是×××號技師,很榮幸能為您提供服務!”
“別,別著急榮幸,先告訴我你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林一民側身堵在門口,生怕一不留神溜一個進來。
“呵呵呵,褶(這)位大哥說發(話)好好油墨(幽默)喲,偶們是從旁邊那個氹冒出來,呵呵呵!”
答話的大姐四十來歲用手指了一下隔壁,她的笑聲和椒鹽普通話一樣恐怖。林一民順她手指方向望去,與他房間僅隔着一個消防井的距離有一扇仿古木製對開大門,上書三個大字“康樂部”。
眼前的景象讓林一民整個人都清醒了大半,用睡衣緊緊裹住身體問大姐們,“你,你們來幹嘛?”
大姐們七嘴八舌的開始回答。
“捏腳。”
“上房捏腳!”
“還可以捏其他地方......”
“......主要是看你想捏哪裏?”
“其實也可以捏我......”
......
“嬸請自重!”
林一民反手咣當一聲重重的關上了房門,從貓眼中看到這群實力不俗的“練家子們”悻悻離開后才擦了一把冷汗,靠在門后大口喘氣。
放縱未遂使情緒跌落至谷底,又接連撥打了幾次肖可卿的電話依然關機,林一民仰面八叉的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發獃,他不相信肖可卿一直不開機或是棄此號碼不用,他必須要當面找她問個明白。
咚咚咚......
全球大同的蘋果手機鈴聲讓林一民猛然驚醒,他飛身撲向床尾凳抓起手機,李曉麗來電,失望之餘又有點溫情流淌。
“林一民,老實交代昨天跟老妖婆幹嘛去了?今天竟然玩消失,你曠工一天知不知道!”李曉麗貌似抽空偷偷打來的電話,一直壓低語調在說話。
“曠工而已,多大點事兒。”林一民一副看破紅塵心如止水的語氣。
“礦工而已!”李曉麗震驚且慍怒,“完了完了你完了,果然又被童妍一語成讖,你完了......”
林一民頓生好奇,“我完不完先不說,童妍說我什麼了?”
“你現在想起人家來了,像你這種見色忘義的傢伙在古代早就宮刑伺候了,我和童妍正在考慮跟你絕交......”
“虧你們想得出來,你們還是人嗎!”林一民聽了情緒瞬間失控,對着手機狂吠。
“老子在外邊被人利用和欺負,你倆不安慰我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跟我絕交......你們和外邊那些壞人有什麼兩樣......”
電話另一頭的李曉麗沉默了良久才怯生生的問了一句,“你——哭了?”
“放屁!老子在擤鼻涕而已......”頓了一秒鐘后眼淚如泄閘的洪水洶湧而出,林一民徹底繳槍投降道:“曉麗,你和童妍不能不要我呀,沒有你們我還不如死了算啦,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