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火
“大夫,我家小姐怎麼睡了這麼久,她到底怎麼了?”
“你家小姐沒什麼大礙,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估計受了涼風,再加上睡眠似乎不是很好,所以這才現在都沒醒來。”
“那我家小姐多久才能醒啊?”
“估計今兒個晚些時候就能醒了,姑娘還是速速去準備一些厚實點的衣裳吧。”
......
......
那聲音時遠時近,讓鳴鳶聽得不是很真切,她渾身燥得不行,腦子清醒了,可總感覺被什麼東西禁錮着,睜不開眼,也動彈不得。
額頭傳來冰涼的觸感,她感覺心裏的燥熱退去了幾分,片刻後房間靜了下來。
鳴鳶心裏緩了一口氣,可算停消了,可身體還是不聽使喚。
鳴鳶心沉了沉,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她總是要面對這些失去控制的局面。
一時間二十七年不知後悔為何物的鳴鳶,竟生了些許的後悔之意。
就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
鳴鳶聽見了推門聲。
吱嘎。
有人進來了。
身子不睜開眼睛,也動彈不得,鳴鳶也沒辦法知曉進來的是何人,這下她覺得自己心中的煩躁又憑白的添了幾分。
她從出生一來就沒有感受到過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身體一定是和她犯沖,鳴鳶心底道。
那人站在了床邊,身上帶着一股清香,帶了絲絲甜,像極了女孩子愛用的熏香。
鳴鳶素來不是個好奇心過度的人,可是這事都眼前了,卻看不得尋不得,着實叫人心痒痒。
那人站了一會,輕輕的嘆了口氣,似是從衣服摸索出了什麼,一陣衣服的摩擦聲后,鳴鳶感覺嘴被那人捏開,塞進了一顆小丸子,頃刻嘴裏就充斥着膩人的甜,甜到有些發苦。
“抱歉。”
那聲音壓得低低得,待着濃濃的鼻音,導致分不太清男女。
鳴鳶感覺那人又站了許久,恍惚間鳴鳶覺得自己還聽到了吸鼻子的聲音。
還沒等鳴鳶細想,她感覺自己胃裏燒了起來,那不是尋常的灼燒感,就像是胃裏起了一團烈火,猝不及防的蔓延至全身,感覺連血液都滾燙了起來。
鳴鳶聽見自己喉嚨里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像是某種幼獸,細小而短促的呻吟,只是那聲音不似幼獸般清脆,反而沙啞得很。
那人俯下身靠近了用冰涼的手貼住了鳴鳶的額頭,這下額頭是鳴鳶全身上下唯一清涼的地方了。
她感覺有幾滴水落在了她的面上,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溜進來她的脖頸兒里。
“抱歉,我也是...也是迫不得已。”
那人說完了這句話,便抽了手,轉身離開了。
鳴鳶此刻根本管不得思考那人是誰了,這莫名其妙灼燒感竟然讓她覺得難以忍受的疼。
已經許多年她沒有感受到疼痛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吞噬她的靈魂一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痛。
而且那每一口似乎都帶着灼熱。
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從這具身體裏消失,鳴鳶的魂體在身體裏疼的蜷起了身子。
她並不是個怕疼的人,之前那二十七年的人生她受過無數次傷,那是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
但這個疼痛,讓即便是精神力已經強大到不行的鳴鳶也忍不住哀嚎起來。
她跪在虛無的空間裏,抓着自己的頭髮,控制不住的一下又一下的撞擊着自己的頭。
好疼,真的快死了,還不如讓她死。
此刻鳴鳶腦海里就這幾個想法。
太疼了,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她哀嚎着,意識中宋鳴鳶的記憶竟燒的清晰了幾分,像走馬觀花般在她意識里溜了一遍,隨後就是她自己的記憶。就像是看加速了很多被的影片,她的記憶,宋鳴鳶的記憶,一遍又一遍的滾過,最後似乎是融為了一體,讓鳴鳶都分不清意識里過的是誰的記憶。
就像她現在分不清到底是宋鳴鳶在疼還是她在疼一樣。
還有許許多多莫名的心緒,混雜在一起,叫鳴鳶都分不清自己是誰。
那大火還在燒,燒到她四肢百骸,一寸一寸,燒了一遍又一遍。
鳴鳶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她覺得自己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這時她才迷迷糊糊意識到,這不是現在,這是過去。
這是宋鳴鳶記憶里,她變成啞巴的那一天。
那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可是就在鳴鳶試圖抓住那一天的記憶時,那記憶就像碎片一樣,在她腦海中碎開,化為星星點點消失在了大腦里。
鳴鳶死死的抓着自己頭,企圖從因為莫名大火變得清晰可見的記憶里找到那些碎片,試了好幾遍,都是無用功罷了。
一陣巨大的悲哀席捲而來,隨即又感覺什麼東西突然消散去了,鳴鳶下意識的覺得,那是宋鳴鳶的意識。
消散的東西,似乎是宋鳴鳶的意識。
好似是為了應正她這個猜測,鳴鳶感受到的那莫名的大火,那靈魂的吞噬感盡數散去。
一個俏麗的女聲憑空出現在大腦里。
“阿鳶,你說我能不能登仙啊?”
“阿鳶,這個簪子送給你,你總是帶這些死氣沉沉的東西,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太素凈了,你就應該帶點這種出挑點的顏色。”
“阿鳶,你怎麼就這麼喜歡看這些東西啊,好生無趣的,你跟我去參加宴會吧!”
“阿鳶,你學東西好快啊,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天穹書院,你的性子肯定是喜愛那些什麼醫術啊什麼的,我就偏生愛那威風凜凜的打架,那些修鍊之人打架可真酷。”
“阿鳶,以後你就學醫術,救死扶傷,我就好好修鍊法術,護你一生周全,你說好不好。”
“好。”
一個清淡的女聲回應了那俏麗的女聲,鳴鳶眼前似乎浮現了一雙笑彎了的眼。
“那我們說了,你可不能改變主意噢!”
“好。”
那清淡得女聲又淡淡的回了一聲。
隨着這一聲好,那原本彩色的笑眼竟然逐漸的褪色,直至黑白,然後越來越淺,最終消失不見。
“阿鳶,我走了。”
‘好。’
這一次,那聲淡淡的好沒有響起來,只是鳴鳶感覺到了宋鳴鳶的回應。
那悲哀簡直侵入骨子裏,鳴鳶感覺臉上涼涼的,她伸手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臉。
果然落淚了。
看來她待在這身體裏,一定會受這身體的情緒影響。
宋玉妍么,這根讓宋鳴鳶一路向前的浮木,最終卻成了壓死宋鳴鳶的唯一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