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大王太少了
大荒十二年的冬天很不平靜。
野人山大屠殺的消息迅速擴散，不但大荒內部議論紛紛，就連北遙也調動了軍隊開到東岸，還派出了使者前來質問。
大荒外交部的長老們矢口否認，咬定了是俘虜們爆發內亂，大荒戰隊出手制止才救下來二十多萬，否則死的人還會更多。
表面上一頓扯皮，私下裏給了北遙很多好處，總算將此事壓了下去。
巫小豆懶的管這些，反而親自出面召見食人族的代表們。
他在地圖上給食人族劃定了疆域，規定了每年進貢的數量，以及大荒需要提供的技術和物資等。
特意強調了不準吃人，至於其它的小事便不再過問。
長老會給食人族制定了很詳細的約束，包括語言、文字、祭祀、醫療、婚俗、節日、生育、生產、首領、吃穿住用行等近千條規矩。
就連部落劃分和駐地也作了規定。
長老會每年都會派一批人去冰原輪流監管，要求各部落的領頭人必須將所有子女送到大荒求學，長大以後回冰原任職。
代表們根本就沒有質疑的權利，有人面帶不甘，有人沉默不語，也有人大力奉承。
很快，野人山區哭聲一片。
食人族倖存的人都明白，這樣一來他們將永無翻身之日，甚至連種族都會消失。
可惜他們沒有反抗的能力了，命運在北遙王放棄他們的那一刻就已註定……
白雪皚皚，絡繹不絕的車隊從千山城通往山區。
大荒人沒有趕盡殺絕，按照承諾賜給了各類物資，雖然微薄卻足以讓野人們活下去，包括煤炭、冰城、桐油、制蠟、染布、編製、陶器、紡織、釀酒、菜油、茶葉等技術都教給了食人族。
食人族被告知，雁蒼城靠近冰原，那裏也準備了大量的物資，包括日常所用的各種工具，木器、瓷像、陶牌、帳篷、藥品、種子、畜類、金屬器都有，進冰原以前會發給他們。
野人們目光複雜起來，大荒巫公肯定沒安好心，但是他的做法卻又讓人捉摸不透。
戰爭不止帶來毀滅，同樣也會促進交流與發展，自從荒原人崛起以後，每個種族都有了很大變化。
現在的食人族學會了穿衣戴帽，見識到了各種神器和奢華，甚至學會了冶鍊和騸馬，也喜歡上了烹飪出的美味。
滅族之危剛過去，新的希望便出現在眼前。
遷徙大軍向北緩慢移動，男女老少裹着神獸皮衣相扶而行，兩側是押送他們的戰隊，而遠處龐大的後勤隊伍在各個城池中頻繁往來。
臨近過年的時候，食人族的部落劃分已經完成，大大小小三百八十多個部落，沿着既定的路線拐向了雁蒼城。
雁蒼城裏張燈結綵，整潔的道路兩旁青松翠綠，來往的族人個個喜氣洋洋。
普通族人的想法很簡單，他們不管高層們爭鬥，也不管各大勢力間的廝殺，他們關心的是自己的小日子，天寒地凍中能吃飽穿暖睡得安穩，老婆孩子熱炕頭一日三餐不缺，手裏有工分可以買到心儀的物品就行。
城外的大營中天天都在分物資給野人部落，這些事自有長老們操勞，族人們愛動彈了就去看看熱鬧，不愛動彈了就窩在城裏忙自己的事情。
他們心裏很清楚，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巫公給的，每個人都聽說了，巫公一家將留在這裏過年，正月里再回祖巫城大祭。
這就讓大家十分高興，一有空閑就到長老院溜達，期盼着能遇見巫公問聲好，最起碼也要見一見巫公的幾個孩子，等到跟人吹牛的時候也好有談資。
大殿不遠的劇場裏傳出歌舞聲，這是舞樂部的人在準備節目，讓人奇怪的是，每到來一批野人都要去裏面看演出，看完以後那些吃人的傢伙們竟然也會嚎啕大哭！
族人們十分詫異，想辦法打聽他們看的是什麼節目。
有消息靈通的人士告訴大家，給野人看的節目和平時差不多，據說舞樂部的弟子們以後也要輪流去冰原演出。
雁蒼城城牆巍峨，東門的城樓上戒備森嚴。
雁汐身穿皮裘頭戴羽冠，扭頭看向左邊的青年，“師尊，你真的要免除大師姐的職務？”
巫小豆手扶牆垛望向大營，聞言點了點頭道：“她殺戮太重不適合再擔任大長老，這樣做對聯盟和她自己都有好處。”
雁汐臉色一垮，瞥了瞥旁邊的水雲煙道：“我們不管那些，大師姐就算不擔任職務說話也管用！”
水雲煙緊挨在巫小豆左側，她搖搖頭笑着問道：“小豆，你對食人族這麼好，難道就不怕他們以後強大了對付大荒？”
“我為什麼要怕？”巫小豆目光變的深邃，“假如以後大荒真的被滅，那也是他們自己不爭氣，大荒也好，食人族也罷，我都給了他們機會，以後的路怎麼走便看他們自己了。”
水雲煙眨了眨眼笑道：“所以你要保他們十年平安，就是為了讓他們恢復力量刺激大荒？”
“哈哈哈，十年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准？”巫小豆大笑道：“你看看城外的那些人，十年以後的他們還是食人族嗎？”
兩個女人神色一愣，想起長老會頒佈的那些規矩，真要年復一年地執行下去的話，大荒和食人族還分得清嗎……
水雲煙嘆息道：“幸虧水月早就加入了大荒！”
雁汐目光灼灼地看着巫小豆說道：“師尊說過，部落的發展不會因為某個人改變，這就是課堂上講的大勢所趨！”
“少拍馬屁了！”巫小豆笑道：“我手裏沒有工分牌，過年要用的紅包你負責解決。”
“沒問題！”雁汐欣喜地說道：“只要師尊能來雁蒼城過年，一切花費都算我的！”
忽然，階梯上出現一個青年，左眼歪斜留着小鬍子。
斜眼。
大荒諜部負責人，平時輕易不出現的人物。
他來到巫小豆身後抱拳道：“巫公，北遙的使者走了，事情很順利。”
巫小豆轉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不忙的話就留在這裏跟我們一起過年吧。”
斜眼輕聲笑道：“多謝巫公，我想回祖巫城陪着阿媽一起過年。”
巫小豆點了點頭，“也好，你多陪陪她老人家吧。”
斜眼剛想告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巫公，食人族裏的暗諜是不是少了點？不如……”
“這幾個人夠用了，再多就會引起懷疑。”巫小豆的聲音低沉起來，“反倒是北遙人的大王太少了，應該再多幾個才對。”
斜眼呲牙一笑，恭敬地抱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