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災兆
九月秋高氣爽，戰爭的陰雲似乎已經散去。
會盟順利結束，原本劍拔弩張的雙方都消停了下來。
巫公坐鎮青銅城，北遙王也回了雄關，雙方的高層們留在了小丘，就會盟的一些細節展開了連日的商討。
北遙王最終還是答應了巫小豆的四個條件。
他的心裏很清楚，現在的大荒已經上下一心，而且當地的小部落們也倒向了大荒，原先的計劃行不通了，除非調集整個王朝的軍隊攻打青銅城才有勝算。
只是那樣一來，大荒人完全可以逃回水月，北邊反而會被他們長驅直入……
總之，巫公和北遙王達成了共識，剩下的瑣碎事務就交給了高層們，大荒得到了實惠，便在貿易、疆域、物資等方面做出了一些讓步。
青銅城內喜氣洋洋，不打仗就可以不用死很多人，這對普通的族人和戰士們來說的確是個好消息，大家提起巫公都交口稱讚，居然不用打仗也能壓服北遙。
有消息靈通的人士表示，巫公提出了四個條件，北遙人嚇的一條都不敢反對，尤其是最後一條，竟然逼的食人族舉族遷徙冰原！
族人們紛紛感嘆，強悍的野人害怕巫公，強大的北遙也害怕巫公，巫公不愧是神族。
巫小豆知道自己不是神，他站在空曠的大殿裏，獃獃地看着地圖發愣。
終年不息的流星雨消失了，顯露出的夜空正是他原先的世界，詭異地是這幾片大陸都很陌生，找不到一絲熟悉的影子。
從去年開始氣候變的反常，今年連潮汐也消失不見，洪水火山、滄海桑田，隱隱預示着將有大變發生。
“流星雨為什麼會消失……這裏到底是不是我來的那個世界……如果是的話，它會在什麼時候改變……”
巫小豆喃喃自語，背着雙手站在地圖前一動不動。
天漸漸黑了，幾個荒奴進來點起燈，看了看發獃的巫公都露出擔憂的神色，女人們對視幾眼匆匆走了出去。
很快，一群高層來到大殿。
“小豆，你怎麼了？”
“聽說你連午飯都沒吃，這怎麼能行啊！”
炎雲和水雲煙上前扶住巫小豆，一邊往座椅走一邊埋怨着他。
巫小豆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呲着牙笑道：“沒什麼事，我一點不餓，會談還順利吧？”
青靈在一旁回答道：“挺順利的，這些一會再說，星女，先給巫公把晚飯端來。”
巫小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扭頭朝着星女喊道：“多弄一些，他們也在這裏吃。”
“知道了巫公！”
荒奴們鬆了一口氣，都跟在星女身後跑了出去，巫公傻站半天還真把她們嚇了一跳，現在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巫小豆對眾人揮手示意，“都坐吧，跟我說說奴隸主們又提了什麼要求。”
青靈坐到他對面，抿了抿嘴唇說道：“奴隸主們很貪婪，提出的要求果然不少，我們能答應的都答應了，反正早晚會讓他們吐出來。”
“是啊巫公，那些笨蛋和你想的一樣，一心想多要我們的好東西。”
“哈哈，他們也不想想，大荒的神器有那麼好拿嗎？”
“有幾個老頭很聰明，知道市場的重要，其他人都是笨蛋……”
高層們七嘴八舌，一邊嘲諷着奴隸主們一邊將自己負責的事務彙報了一遍。
撤軍事宜、市場規模、交易規則、族人釋放、駐紮人員、互派代表……
林林總總近百條，還有些沒談攏的，也將爭議說給了巫公聽。
巫小豆當場拍板，只要能儘快達成協議，對這些細枝末節不用計較，能讓步的地方儘管讓步。
高層們很驚訝，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着急。
巫小豆也不多說，眼看食案已經擺好，站起來對眾人說道：“先吃飯，我們邊吃邊聊。”
席間，長老們面色古怪，眼睛時不時地在青靈身上打轉，而青靈卻一個勁地給炎雲使眼色。
炎雲噘着嘴拿把刀子對付烤肉，對她的暗示理也不理。
水雲煙搖搖頭笑道：“小豆，你對食人族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再不說出來的話這些傢伙就睡不着覺了。”
炎雲一邊折騰烤肉一邊說道：“雲煙你不用問他，反正我不可能讓野人們活着進冰原！”
巫小豆扔下刀叉拿起紗布擦了擦手，“都吃完了嗎？吃完了就跟你們說說我的打算。”
長老們連忙坐好，一個個打起精神等他說話。
巫小豆一指條案上的吃食說道：“大荒現在富裕了，種植的糧食堆滿大倉，養殖的家畜漫山遍野，大棚里的瓜果蔬菜、山林里的飛禽走獸、江海里的魚蝦鱉蟹吃都吃不完，很多人吃頓飯要的不是肚子飽，而是要吃的美味可口、吃的比別人好。”
“就說青銅城的食堂，每天扔掉的剩飯要用車拉，當年的苦日子還有誰記得？”
長老們傻了眼，這些與放走食人族有什麼關係啊？
巫小豆也不管眾人能不能聽懂，愣愣地看着滿桌食物說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任何事情都是物極必反的，這些事我不想多管，時候到了自有報應。”
他目光一抬掃了一圈，眼神漸漸犀利起來，“很早以前我是鐵了心要將野人滅族的，但是回來以後我改變了主意，食人族絕不能滅，至少現在不能滅了他們，我要給大荒留下一根刺，一根讓你們寢食難安的刺！”
“小豆，你怎麼能這樣？”
“巫公，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食人族該死！他們害死了我們太多的族人……”
大殿裏炸了窩，尤其是荒原的高層們，一個個急的臉紅脖子粗。
巫小豆揮揮手止住騷亂，“食人族被你們殺了幾十萬，對大荒已經沒有威脅，但是現在不給他們活路的話，北遙必定大亂，我們也將深陷戰爭的泥潭，很難應付接下來的大災難。”
他起身往大地圖走去，“你們都過來看看，這兩年發生了很多變化，火山爆發、江河改道，海里升起陸地，陸地沉為汪洋，我懷疑用不了幾年就會迎來天地大變，現在報仇不是最重要的，我們更應該為族人們早做打算！”
青靈皺眉道：“我們可以一邊準備應付災難一邊對付食人族。”
“來不及了。”巫小豆搖頭道：“再說我需要有人探索冰原，食人族很適合做這件事，你別忘了北遙王朝也不團結，我們逼得太緊只會讓他們擰成一股繩。”
青靈抱了抱拳不再說話，其他荒原人仍然心有不甘。
巫小豆揮了揮手，“就這麼定了，儘快落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