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煙沙盡
樓起來到後花園的時候，鹿紫鳴正失神地看着一片月季花田。
他腳步頓了頓，上前行禮，“聖女。”
鹿紫鳴也不看他，只道：“怎麼？”
樓起欲言又止，看着鹿紫鳴揉捏了一朵花，方小心翼翼開口道：“姐姐。”
鹿紫鳴瞳孔猛地一震，旋即恢復正常。
“我沒有弟弟。”
樓起卻突然有些顫抖了，“姐姐，我是，小七。”
“啊，小七？”
鹿紫鳴扭過頭看向樓起，顫抖道：“你是小七？”
“對啊，姐姐，當年我們一起去河邊挖泥巴，捉魚，我還被水蛇咬了，是姐姐背我回家的。”
樓起眼裏緩緩泛起淚光。
鹿紫鳴腦海里閃過的卻是一場大火以及無數族人的哀嚎求救。
以及小一最後的一聲，“姐姐。”
鹿紫鳴盯着樓起道：“為什麼？”
為什麼還活着？
樓起蹲在鹿紫鳴身旁道：“姐姐，是王上，他從來都沒有放棄我們，當年，他只是與瀛公主虛與委蛇，後來，他親手救了鄔族人，賜給我們姓氏！”
樓起在企圖打動她，鹿紫鳴突然心下明了，也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為何還有鄔族人存活於世，且忠心於南靈。
這恐怕都是南靈一手策劃好的，從遇見她開始，他就在計劃了，利用她在鄔族人乃至天下人面前露了面，瀛公主的到來是個意外，不過也因此，他利用青瓷讓瀛公主吃醋，鬧到先王面前，逼其對鄔族人下手，再在鄔族人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時伸手相助，只是，南靈算漏了一件事，他沒想到青瓷會被人救走，聖女的存活關乎鄔族人靈力的有無。
所以，南靈囚禁了瀛公主，在拿到繼位玉璽后，對外放出話，願傾此生等聖女一人回歸。
呵呵，她還真是傻。
鹿紫鳴冷靜下來，一手搭在額頭上，緩緩道：“都是過去的事了，聖女，與我無關。”
“姐姐，可是。王上從來沒有忘記過您，他真的是將你放在心上的！！！”
“小七，你應該知道姐姐是怎樣的人，姐姐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
“可是，姐姐不是答應了嫁給王上嗎，小七想着，不如讓姐姐知道，所嫁之人心中有姐姐，是願意把姐姐捧在手心裏的！”
鹿紫鳴嘆了口氣，道：“好，你說的都對，小七，送我回去吧。”
“好，我扶姐姐！”
樓起從地上站起來，彎身剛準備扶起鹿紫鳴，一個強大的推力突然襲來，樓起閃避不及，被推出去數步。
他憤怒地抬頭，看見是南靈抱起鹿紫鳴，便忙俯身行禮。南靈冷冷看了他一眼，抱着鹿紫鳴徑直離開。
南靈心裏顫抖不已，王上這是，生氣了？
南靈不說話，鹿紫鳴自然也不會開口，兩人都知道開口必定會吵起來，乾脆沉默了一路。
自從這天過後，南靈很少過來了，主要都是鹿紫鳴一邊擼貓，一邊聽樓起說一些陳年往事。
臨近婚期，樓起又開始讓人一趟趟的往殿裏送補湯補藥。
鹿紫鳴喝得直想吐。
婚期前一天，鹿紫鳴拉住樓起的衣袖道：“小七，我能不能不喝了？反正對我來說活不活得下去都無所謂。”
樓起道：“不行，姐姐，就算你不為自己，也要為了我……我們鄔族，保證身體！”
“好吧。”
鹿紫鳴嘆口氣，這年頭，怎麼一個個的都跟崔子琴一樣嘮叨……想到崔子琴，鹿紫鳴心情忽然低落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仰頭一口飲盡葯湯，鹿紫鳴發起呆來。
樓起只當她是因為自己逼她喝葯所致，便道：“姐姐，你別這樣，姐姐不喜歡，以後，以後我不送葯了就是！”
“你保證？”
“嗯，我保證！！！”
樓起笑得一臉憨樣，鹿紫鳴緩緩笑了。
喬西佳醒來時，人在馬車上。
百里初淮道：“怎麼樣了，傷口還疼嗎？”
喬西佳搖搖頭坐起來，“初淮，我們這是去哪？”
“酒鎮。”
喬西佳忙道：“不行，你身上還有蠱毒！”
“解了。”
百里初淮道：“漠沙綁你之處有我們所需的紫蘇草。”
喬西佳想了想，點頭，是了，天地之間的靈力一定是處於一種平衡之中，不可能無緣無故稀疏，除非當地生有能大量吸收靈力的東西，而這種東西也是解毒的最好藥草。
百里初淮看着喬西佳良久，方緩緩道：“還有一事。”
“嗯？”
百里初淮拿過身邊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遞到喬西佳面前，喬西佳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不過是一張皇紙，喬西佳疑惑地看着百里初淮，後者示意她打開，喬西佳打開看了后，突然臉色變了。
“南靈要娶鹿姐姐？！！”
百里初淮按住她，道：“請帖是三日前送來的，想必成親大典現在已經開始了。”
“不行，不行，我要去劫親！！”
“早知你會如此，我已經差人去了，我們能趕上。”
“好，好，好。”
喬西佳狠狠攥着手中的紙。
一身紅衣，膚白若瓷，珠釵垂飾。似乎鹿紫鳴每一次都能讓他驚艷。
南靈上前牽起鹿紫鳴的手，帶着她一步步登上大殿之上，轉身向眾人宣告，“今日，南靈王上娶聖女青瓷為妻，願生生世世永不相負。”
“王上萬安，聖女萬安！”
眾人伏地高呼。
南靈嘴角止不住的上揚，樓起知道王上是發自肺腑的笑，可惜，他看向南靈身邊的鹿紫鳴，那人面無表情，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冷靜地像個局外人。
一日前，樓起送給她喝了最後一貼葯，所謂的補藥其實是失憶蠱，鹿紫鳴一天天喝下去，終於在成親這天徹底失憶，回到了鄔族被滅族前的時光。
“小鹿，你終於是我的了。”
南靈笑着將身邊的人抱進懷裏，她卻忽然瞪大了眼睛，“南靈，你叫我什麼？”
南靈的笑僵在臉上，“小，小鹿啊。”
青瓷看着他，“可我是青瓷，不姓鹿。”
南靈揉着她的頭髮，“沒關係，加個姓，以後，你便叫鹿青瓷。”
“既然是南靈說的，那以後，我就叫鹿青瓷。”
鹿青瓷很乖，乖得讓南靈心裏有些不舒服，他看着眼前的人，竟感覺到了一陣失落。
“南靈，可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
南靈重新掛上笑容。
這時一陣驚天動地地巨響傳來，眾人紛紛探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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