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女追男,隔片海
吳本草看清少女的面容后,眸光微冷,低下頭繼續算賬。
她是熟人不假,卻是最不受待見的那種。
少女穿着青色絨裙,清麗動人,並未因被無視而惱怒,“他鄉遇故知,也是好運。咱們過往的恩怨已兩清,吳老闆,你就這麼招待自己的客人嗎?”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昊陽宗的曹閑玉。
吳本草冷哼一聲,頭也不抬地道:“他鄉遇故知,用在咱們身上不合適。你既不是我的知己,也不是偶然出現在這裏,我憑什麼要招待你?”
月初,昊陽宗興師動眾,去鵝城搶他的食譜,雖然被他殺得傷亡慘重,但這筆賬不是說清就清的。曹閑玉出現在京城,十有八九,是因為李千秋表過態,只有吳本草先拜師,她才能拜入門下。
於情於理,吳本草沒動手欺負她,就很不錯了。
曹閑玉嫣然一笑,明眸靈動,“誰說不是偶然?吳老闆該不會對我有綺念,認為我是主動送上門吧?”
她若想拜李千秋為師,就只有求吳本草這一條路,不得不萬里迢迢,跟到京城。
老白站在旁邊,當然記得她,調侃道:“丫頭,你還真是鍥而不捨。上次連美人計都不會使,被我老闆轟走,怎麼樣,這次大老遠追來,有沒有學到新招數?”
曹閑玉聞言,躬身行禮,笑道:“前輩,您行行好,要不再幫我指點迷津?或者……您收我當奴婢,我也求之不得呀!”
她看得出,吳本草是鐵板一塊,軟硬不吃,這白髮人倒是弔兒郎當,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老白笑呵呵地道:“給那老頭當徒弟,給我當奴婢,嗯,這輩分沒亂!丫頭不錯,你有點開竅了。”
曹閑玉抬起細手,從納戒里取出一把青玉梳子,雙手呈給老白,“這是孝敬前輩的薄禮,不成敬意,懇請您收下!”
上次她碰了一鼻子灰,回到昊陽宗后,跟父親曹溪好好合計一番。曹溪擅於鑽營,心機深沉,聽說老白能單手挫敗李千秋,還拿閨女尋開心,當即便意識到,老白是絕佳的突破口。
進,可以拜老白為師,一旦成功,前程遠比攀附李千秋更輝煌。
退,可以討老白歡心,讓他幫忙說情,撬動吳本草的心意。
無論怎麼看,能結識到如此人物,都很划算。
於是,曹溪投其所好,緊急耗費重金,購得這把精緻的玉梳,幫老白梳理滋養白髮。
老白接過來,摩挲着溫潤的玉梳,對這份禮物很滿意,笑意愈濃,“不錯不錯,看來你有備而來,這次沒少花心思,我就笑納了。”
說罷,他將玉梳揣進袖裏。
吳本草見狀,皺眉說道:“拿人家的手短,就算你收了禮,也別想替她說情。你很清楚,我肯定不會如她所願,拜李千秋為師。”
老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白叔不讓你為難。人家白送我禮物,又沒開條件,放着現成的便宜,我幹嘛不賺?”
曹閑玉轉頭,瞥一眼牆上的菜單,居然沒被高價嚇倒,“麻煩來一份青色餃子,謝謝。吳老闆入鄉隨俗,這價錢挺符合京城的行情嘛……”
她將元石放在櫃枱上,不由分說,徑直走向旁邊的座位。
正如老白所說,她這次有備而來,誓要撬開吳本草的嘴,當然帶足了誠意和籌碼。
送上門的錢,不賺白不賺,吳本草將錢划進錢櫃,讓夥計通知后廚下餃子。
曹閑玉靜坐在旁邊,用手托着臉頰,饒有趣味地看着吳本草的面容,像是在欣賞藝術品,一點都不羞澀拘謹。
吳本草被她這麼正大光明地盯着,倒覺得不自在,暗道:“這姑娘熱情主動起來,可比柳星衣強多了……咦,我怎麼會想起柳星衣?”
很快,夥計將餃子端給曹閑玉。
曹閑玉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着,忽然動作一僵,驚呼起來,“餡里怎麼有頭髮?!”
到了這個點,店裏的客人基本已走光,只剩寥寥數人。聽到她的叫聲后,他們迅速把目光移過去,以為餃子真的存在衛生問題。
吳本草臉色驟寒,大步走過去,問道:“頭髮呢?給我看看!”
他猜到,曹閑玉是來找茬的。
曹閑玉揉了揉眼,抬頭看着面前的他,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原來沒有頭髮。都怪我太餓,眼花看錯了!”
客人們聞言,鬆了口氣,才把視線移走。
曹閑玉陰險一笑,眸子裏透着狡黠的精光,“我不這麼做,你一直像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裏,怎麼會願意過來找我聊聊?”
很明顯,她回家一趟后,已經學壞了。
吳本草眼眸微眯,漠然道:“你想怎樣?這裏是京城,不是昊陽宗,你沒有任何安全保障。若再敢放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曹閑玉料到他會動怒,笑容驟散,幽怨地道:“我鬥不過你,又有求於你,怎麼敢真的放肆?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誰讓你冷酷無情,連坐下來跟我談談的機會都不給……”
這些套路,是父親早就幫她設計好的。
如果吳本草不為所動,她就仗着自己是弱女子,以後專挑熱鬧的時候來店裏,當眾調戲吳本草,讓吳本草顧及形象,又不敢公然欺負她。
俗話說,追對象的秘訣有三條:堅持、不要臉、堅持不要臉。
只要曹閑玉肯豁出去,祭出女人的臉皮,陪吳本草慢慢磨,他為了消停地做生意,遲早會不勝其煩,屈服於她。
休說女追男隔層紗,她意志堅定,哪怕是隔片海,也誓要把海填平!
吳本草坐下來,面無表情,“我只給你一次機會,把所有話都說完。下次再胡鬧,你就會明白,論耍賤,你照樣不是對手!”
曹閑玉嘆了口氣,眼神黯淡下來,苦澀地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跑來死皮賴臉?像我們昊陽宗這種門派,別看在雄州威風凜凜,其實在大唐境內,只是小門小戶,不成氣候,生存得何其艱難……”
吳本草無動於衷,不確定她是有感而發,真的凄苦,還是在裝可憐,想玩動之以情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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