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貌岸然的心
按理說小兒肺炎如果嚴重的話是要輸液的,而且一個療程最高可以輸七天液體,可是李崢的百寶箱裏目前還沒有找到輸液設備,即便有,李崢也沒學過扎針。
可慶幸的是百寶箱裏不但有後世國內的西藥,還有國外更高級的進口西藥。在不主張輕易輸液的國家裏,這些藥品還是很有療效的。
李崢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不但給村落里得肺炎的孩子用了西藥,還把最先進的中藥顆粒作為補充藥劑,得以調理病人的身體,在中西藥的配合下,孩子們眼見無礙了。
李崢一連多日,以看視孩童疾病為由,只獨住一間草舍,並沒敢去鬼老七家住。而鬼老七也確實沒閑着,在前日夜裏,他鬼鬼祟祟徘徊於村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良久,在他決定離開村子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喝住了他:“慢着!老七,你要去哪兒?”
鬼老七“啊”了聲,驚回首,原來是號稱“來嚼鐵”的來瑱出現在身後,來瑱只將手中威可斬馬的陌刀往地上一支,肅然而立。
要說來嚼鐵和鬼老七本是大唐軍中的戰友,兩人又同出自皇家禁衛的左羽林軍。
前年末,由於楊國忠命鮮於仲通率兵八萬去征討南詔,特從禁軍的左右羽林軍中抽調出部分精銳兵力補充給了鮮於仲通的團練兵以加強戰力。
一戰下來,唐軍以死六萬的損失大敗,來瑱和鬼老七也身負重傷,隨殘軍撤退回黔中時,長官見他們傷情太重,恐不能繼續效力軍中,便令他們留在這裏養傷。這一養,也就再沒有回去。
如今,在陳喚兒一家的悉心照料下,來瑱的傷恢復了七八成,行動無礙,而鬼老七卻留下了單腿殘疾,因此走路時會跛。
來瑱武藝高強,原本鬼老七比之也不遑多讓,可如今鬼老七由於腿腳不利索,也就不是來瑱的對手了,在“鬼嫌棄”村一帶,他也只怕着來瑱三分。
鬼老七瞅着來瑱,道:“你想攔着我?”
來瑱道:“是。”
鬼老七道:“就因為他?管的閑事也忒多了吧!”
來瑱道:“原本不想管,可現在他醫好了那些孩子。”
鬼老七冷哼一聲,道:“你想想他是誰,曾替他老子干下的那些齷齪事,居然還同情起他了?嘁!”
來瑱沉思有頃,心中怒濤翻滾,嘆了口氣才道:“我自會去尋他算賬,可你這是去哪裏?報官立功么?”
鬼老七被他一語點中心思,也不想抵賴,道:“如果我非去不可怎樣?”
來瑱霍然起刀,橫在手中,厲聲道:“問它。”
“你……”鬼老七咬牙切齒,狠狠點點頭,也沒有把話說下去,只得冷哼一聲,跛着足向村裡走去,心裏卻發狠道:“來嚼鐵、來嚼鐵,要不是你,格老子的早把陳喚兒吃定了,現在為個小畜生,你還攔着老子,好得很!哼!”
“好得很!哼!”陳喚兒沒好氣地瞪李崢一眼,又道,“早知道你是個江湖郎中,學藝不精,騙子!”
李崢道:“說得太好了,我不是騙子,是絕對的騙子,現在知道了?那你還是另請高明的好,就這樣。”又向那邊貪玩的幾個孩子喊道:“阿朋、阿田、阿牛,妹團、妹琴!!瘋夠了沒,快來,哥帶你們去別處玩耍,哈!”
幾個孩子聽見李崢召喚,漢話濮夷話夾雜着應了幾聲,這便跑了過來。陳喚兒美眸一瞪,喝道:“去去去,都回各家野去,少來。”又對李崢道:“好,你這人,那我求求你成不?”
“求我?”李崢道,“不是不成,那要看怎麼個求法?”
“撲通!”陳喚兒跪在地上,道:“這樣行不,只求神醫小郎君去瞧瞧我阿爹。”
“啊?!”她這一跪,李崢反而尷尬了,沒料到他有意捉弄美女開心的齷齪行為玩兒過頭了,忙過來扶她一把,笑道:“玩笑而已,你還當真,走,現在去看看你阿爹的病。”
陳喚兒見這個死賴皮答應了,高興之餘猛地起身,恰好額頭擦着李崢的下巴滑了過去,如此近距離,李崢只感到香風撲鼻,回味無窮。
陳喚兒站起來見李崢只顧盯着自己,柳眉一揚,道:“還不走!”
李崢這才回過神,笑道:“好,走走!”心裏卻想着:“小妮子果然招惹人,唉!瞧我這道貌岸然的心。”
陳喚兒的爹叫陳二強,自從去山林里為村裡得病的孩子們採藥后就中了瘴氣,前些天渾身發冷,喚兒給他拿大厚被子蓋着依然牙齒打顫,這幾天可好,渾身發燙,面紅耳赤,有時候頭痛的厲害,譫言譫語幾句就不省人事了,這兩天倒是出了些熱汗,人稍稍緩過來些。
李崢曉得,這隻不過是進入了瘧疾病的間歇期而已。他也是背過人時從百寶箱拿出了醫書,現學現賣的。
書中記載的“瘴氣”主要就是瘧疾病,癥狀和陳二強所表現的一樣,這便取出了“青蒿素”類葯,再配上其他增強藥劑給她爹服用了。
陳二強躺在床上,一身臭汗味委實難聞,陳喚兒怕李崢嫌棄,偷偷瞄他一眼,可沒想到李崢十分認真的在給他爹用藥,絲毫沒有厭惡的表現,不由對他增添了幾分好感。
陳二強出了汗後進入了間歇期,這一陣腦子清醒了些,服用了李崢給他的奇怪藥片,盯了李崢半晌,瞧見他俊朗不俗的模樣,甚是喜愛,便有氣無力地道:“聽說小郎君是中原來的,真是熱心人,管他治好治死呢,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心裏有數,要去見閻王爺了。
只是……我這閨女可憐見的。我們陳家,是嶺南那邊逃難過來的,到這邊好些年了,喚兒她娘前些年死了,‘喚兒喚兒’的,終究還是沒喚出來個兒子,嗨!……自打來到這南地,生活也過得和部落里的濮夷人一模一樣了,我這一把骨頭要是去了,喚兒可怎麼辦呢,要我說小郎君如果……”
“阿爹!”陳喚兒打斷他道,“五郎說這葯可是海外得來的神葯,你吃了葯得歇下,不能講話,你喋喋不休是搞哪樣嘛!”說罷又瞥一眼李崢。
李崢仿若沒聽見她爹說話一樣,交代完注意事項,這才對陳喚兒道:“按我說的辦,我有八九成把握能醫好你爹。”說罷頭也不迴轉身出屋了。
張鵬,自從穿越到大唐,又變身為李崢后,經過這些天的適應,已經活回了自己的本性,他在前世當律師時還資助過絕症患者,捐助過貧困兒童,而且做這些善事完全出於本心,不計較得失,所以他沒有嫌棄陳二強身上的汗臭味並不是為了討好陳喚兒,他不想把救助受難者當做玩笑。
這反而引起了陳喚兒對他的興趣:“咦?這個人,之前還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口口聲聲說自己醫術不精,救不了阿爹,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可真動起手來卻小心謹慎,不苟言笑的樣子,搞不懂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什麼葯能告訴你么?”李崢在陳喚兒的逼問下答道。他每次取葯時,只是把藥瓶上面的包裝撕了,絲毫不介意別人看到塑料瓶。
李崢是這麼想的,很多葯離開密封的塑料瓶後會失效,反正百寶箱裏的藥品在當下完全是神一般的存在,不能解釋通的事情我一概不解釋,頂多告訴他們這些東西是海外夷國來的神物罷了,既然神奇,那也就不怕你們看到塑料製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