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六章

V第五十六章

「昭昌三十三年,寧妃與侍衛私通被皇上發現,她當時已經懷有身孕,皇上沒殺她,三個月後她生下一子,血崩而亡,那孩子變成皇上心裏的一根刺,既不願意滴血驗親,也不願意殺他,只是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

秦綿懂了,事關帝王顏面,若真是滴血認親,結果對了固然好,若不對,昭昌帝的面子往哪裏擱。

他索性當做沒有這個孩子,不上玉牒,遠遠地打發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反正宮裏的嬪妃那麼多,能給他生很多兒子,一個身世不明的皇子算什麼。

帝王的不管不問,就註定了他在這深宮裏活的生不如死……

秦綿想不通:「可寧妃為什麼懷有身孕還會與人私通呢?」一個從二品妃,再生下一個皇子,備受寵愛前途無量,怎麼會做這種傻事?

孟長安語氣涼薄:「因為她擋了別人的路。」

「梁貴妃入宮之後寵冠六宮,但昭昌三十二年寧妃入宮,成了她最大的對手,皇上那段時間幾乎忘了后宮裏所有的女人,自然也包括梁貴妃。」

那樣看來,昭昌帝對寧妃的寵愛應該是有幾分真心的,不然也不會親眼看見她與人私通還不殺她。

秦綿忽然覺得寧妃的死並不是個意外,皇上不願意殺她,她若活着總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但她偏偏生下孩子就死了……

「想什麼呢?」孟長安的手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

秦綿搖頭,深宮裏實在太可怕了,到處都是算計,她身子微微一抖,孟長安嘆息一聲,伸手將她往懷裏攏了攏。

「你操心別人的事做什麼?瘦的風一吹就要倒,本督讓人送過去的補品你是不是一樣未動?」

秦綿微弱的抗爭:「不是,我吃了的。」可就是長不胖,她有什麼辦法?

他們剛要轉身離開,身後的宮殿裏卻傳來一串打罵聲:「小兔崽子,跑哪野去了,害得我找了半天,你萬一衝撞了哪個貴人,我還要跟着吃瓜落兒。喲,還敢瞪我,你個小野種,我打死你。」

秦綿腳步一頓就要回頭往裏沖,那麼大點兒的孩子,下手重了,真會打死的。

孟長安強硬地攬住她,道:「你今日幫了他,明日他會被打得更慘,你能護他一輩子?」

秦綿為難,她確實護不了他,且自身都難保。

她聽着身後宮殿裏的抽打聲,每一聲落下,她心中就是一顫。

孟長安無奈,看她受刑似的,他也不開心。「你再抱本督一下,本督就進去救那小崽子。」他依然為了剛才洞隧里那不太滿意的一抱耿耿於懷。

秦綿沒猶豫蹭到他懷裏,雙手緊摟他的腰。

孟長安低頭,下巴輕輕摩擦她的頭頂,右手落在她背上輕拍,勾起一絲得逞的笑。

秦綿微紅着臉從他懷裏退後一步,就往廢棄宮殿裏急走,孟長安不緊不慢跟在後頭,回味着她身上清甜的味道。

秦綿進去時,正看到一個老太監拿着藤條追着小孩抽打,小孩身體靈巧跑得快,但還是不免被抽到幾下,每次被打中他小小的身體就顫抖一下,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秦綿看得氣憤,拿起邊上一隻破碗朝老太監砸過去,喊道:「住手。」

老太監動作一滯,看秦綿的衣着打扮也不像什麼宮中貴人,且命婦的穿着都是有品級的,於是便蠻橫道:「咱家管教這小野種是皇上指派的,少管閑事,還不快滾。」

秦綿還未開口,卻有一人先她出聲,孟長安沉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叫誰滾?」

「再說一次,本督沒聽清楚。」

秦綿看着那老太監的臉瞬間變色,剛才還是一副氣焰囂張的樣子轉瞬就嚇白了臉,兩股戰戰,雙膝一彎跪在地上,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打顫:「督主,奴才罪該萬死,不知督主駕到,督主饒命啊。」

秦綿走到小孩身邊,摸着他身上被抽打出來的傷口,關心的問:「你疼不疼呀,他是不是經常打你,你說出來讓督主狠狠罰他好不好?」

老太監的臉更白了,哆哆嗦嗦的像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孟長安背在身後的左手已經疼的麻木了,見秦綿還在關心那小崽子便氣不打一處來,他咬着牙,將一腔怒氣都發泄在那老太監身上。

「哪個監的?你們總領太監是誰?」

老太監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一大串,生怕回答的慢了會被孟督主抓去東廠受刑。

孟長安不耐煩,只抓住了他話里的一個名字:「常福壽?你是御用監的?本督今日沒空懲治你,回去告訴常福壽,讓他明天一早滾來見本督。」

老太監滿臉絕望,他今日連累常公公受罰,恐怕馬上就會被他記恨找機會除掉……

他一動不動,孟長安一腳踹過去,陰沉道:「現在滾一個給本督看看。」

老太監只能趴在地上,往宮殿門口滾,秦綿剛才丟的碎瓷片就在身前,他閉着眼睛往上滾,瓷片的尖端扎進肉里,疼的他臉上直冒冷汗,他就這麼直接滾着出了殿門口。滾出很遠,直到看不見殿門才敢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御用監走。

小孩看着老太監受罰臉上也沒有快意,反而十分平靜,他已經習慣了,不管再換什麼人來都是一樣的,這裏沒有人把他當成人來看。

秦綿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髒兮兮的小臉,孟長安在邊上瞥見了臉色一沉,直接走過去把秦綿扯起來往外走,秦綿微微掙動:「督主,他身上有傷,我們給他上點葯吧。」

孟長安心頭火起,抓她手臂的力氣更大了,他冷聲道:「他死不了,你對他如此關心,那本督呢?」

秦綿微愣,他怎麼了?她仔細觀察孟長安,發現他今日不時的眉頭緊皺,大冬日裏額角還微微冒汗,而他的左手一直都背在身後,每次拉她的手都是用右手。

她想起了什麼,伸手去夠他那隻背在身後的左手,孟長安身體一側,皺眉問道:「幹什麼?」

秦綿:「督主是不是受傷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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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為宦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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