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妖界
這生界與死界,以一條三途河為界,這三途河綿長,沒有人知道盡頭在何處,只知道三途河的下游屬魔界,離生界最近,再往上幾千里是噬魂妖界,妖界的上方便是羅剎鬼界。
每日,太陽之神隱進夜幕之後便是生界死魂渡河之時,這三途河裏只有一艘船,便是白髮老鬼所渡的搖船,他同往日那般將船渡到修羅界旁,依次收了死魂的銀兩之後,開始搖船離岸,滿船的死魂,哭哭啼啼的都是對凡界的留戀。
船緩慢的行在了三途河上,從河底露出的深深白骨湧出河面,沿爬上船,時而拖下那麼一兩個哭魂下河食之,嚇得其他死魂閉口不敢再哭啼,白髮老鬼冷冷的笑了笑,甚是滿意,這渡船最煩的就是吵吵鬧鬧的啼哭之聲。
船駛了好一會,行向了魔界的渡口,這鬼船能自己感應哪個渡口有客要上船,想必是魔界有魔要渡河,白髮老鬼站起身眯着眼望了望不遠處渡口上站着的魔,是一個穿紅衣紗裙身形妖嬈的女子和一個穿黑色斗篷,臉全藏匿在斗篷帽下,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魔。
船靠好岸后,白髮老鬼對着岸上的兩人開口“真不湊巧正趕上,渡死魂入鬼界,這滿船的死魂,不知二位大人可介意?”
少琴輕搖了搖手中的紅羽扇,紅唇似血,嬌艷欲滴,妖嬈艷麗的臉上微微露出些厭煩之色“你這一趟渡完得多久才返回來?”
白髮老鬼答“三天”
“無妨,我們渡”另一穿黑色斗篷的開口,聲音嬌甜柔美,儼然是一名女子。
少琴一愣“少主?這一船的死魂你.....”
“無礙,上船吧,再等個三天太久”
少琴收起羽扇,無奈的嘆了口氣,帶着傾遲上了船,隨手用紅羽扇往死魂身上扇上了一扇,將船上的死魂擠進後半船上,騰空出一點空位,讓傾遲蹲坐在船頭上。
也不知道是過了幾個時辰之後,船使到了妖界,妖界與魔界並無不同,岸上一入眼的便是妖界的市集,同樣的聚集着死界三界的魔妖鬼,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妖界到處張燈結綵,喜慶得很。
“這是怎麼了?這般熱鬧?”饒是風情年長的少琴不免也愣住了。
傾遲眨了眨眼“這是妖節么?”(妖界一年一度的聖節)
在聽了她的問話后,身旁邊突地串出一醉醺醺的牛妖,由於醉酒,人行已經維持不住,頭頂露出兩隻牛角“胡說,今日不是妖節.....是.....”他抬頭想了好一會兒“是妖王要娶妖妃,對,就是妖王要娶妖妃了,這都不知道,還怎麼在妖界混,不如跟着牛哥我......”話還沒說完被少琴扇了一扇子便不見了蹤影。
“妖妃?”不會是護法吧!
少琴與傾遲對看了一眼,想着這個可能性有點大。
妖界的妖王將自己的宮殿建造在一片沼澤之上,宮殿的四周都是高高聳起巨樹牆圍,自魔界迎來的妖妃坐在了轎攆之內,轎攆四周圍着紅色紗幔若隱若現,隱約的能看見轎子裏坐着一穿着喜服的美人。
傾遲和少琴正站在沼澤的浮橋之上,正好看着攆轎從自己身旁擦身而過,在那若隱若現的紗幔中,雖然看不清妖妃的樣貌,但可以清楚的肯定不是使了換顏術的護法,少琴鬆了口氣,反倒是傾遲盯着紗幔微微的出了神,末了,待攆轎快進入妖宮的時候,轎子裏的妖妃似乎有意無意的往傾遲這邊看了一眼,才徐徐的轉回頭,讓攆轎使入了妖宮。
“是她!”傾遲輕聲低喊。
少琴疑惑“誰?少主認識?”
“魔宮的殿主青鸞”沒想到她真的給那個妖王當小妾來了。
“剛才我好像看見她往這方向望了一眼”少琴輕搖着手中的紅羽扇,輕挑了挑柳眉。
“她會攝心術,應當是認出我來了”
紅羽扇一頓“少主可是跟她有過過節?”
“唔....算不上”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吧,護法在不在妖界還難說”
待傾遲點頭認可,少琴便收起羽扇,一陣紅光晃眼,一個最佳觀光的位置空了出來,後排的人擠了上去,沒有人會在意剛才這裏有過什麼人,又為什麼突然不見了。
是夜,妖界的一家小客棧內。
絕美的黑衣少女靜坐在床沿邊上,手裏拽着的是一塊上好的魂玉,她抬起手臂,高舉着魂玉,魂玉在燭光下閃着斑點白光,儼然是一塊仙家持有的好玉,這樣的玉她在蘭婀的腰際上也看到過一塊,姿色大致相同,只是玉雕刻的有些不一樣。
都是那位神尊贈送的么?她在心裏暗忖,想來能拜得這樣的一位神尊為師運氣也算是極佳,那九天之上最為清冷高貴的神祗,怕是連天帝也要禮讓三分,敬重三分,也難怪墨染年歲尚輕且修為靈力不足,法術倒是登峰造極。
收起魂玉,她攤開手掌,白嫩嫩的掌心裏空顯出一本樣式頗舊的畫冊,隨手翻了幾頁,待頁面里的一頁畫有一隻九尾天狐時,她停住,晶亮如天簾里垂掛的那些星辰一般的眼眸倒映出畫冊里那隻九尾天狐,畫冊里畫得不算工整,只是簡簡單單的幾筆墨線,但神韻形態畫得極好,這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為漂亮且高傲的狐。
畫像旁邊是寥寥幾筆簡介,九尾天狐,上古女神座下的第一大弟子,名喚帝堯,天地所孕,出生時自帶靈力修為,加上後期的自我修鍊,到底有多強大並無從測量,也難怪那天魔尊能被嚇得自我斷臂。
冷不防的那張傾城絕色的臉印入她的腦海之中,她一愣,不明白自己怎麼想起他來了。
“咿呀”一聲,少琴推門而入,手裏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葯湯,妖嬈的扭着身走到了床前“少主看什麼看得這般入迷,諾,趁熱把這湯藥喝了,對你的傷有好處”傾城放下畫冊,湊近聞了聞,絕美的小臉難得皺了起來“什麼葯湯,怎麼這般難聞”
少琴將湯藥遞給了傾遲“這妖界不比魔界,能吃得上口的東西少得可憐,但那些稀有珍貴的草藥倒是蠻多,也難怪在這妖界,妖物修鍊如此之快,也難怪那些妖醫能聞名天下,這是客棧旁長得護心草,被我無意中發現的”
“不喝行不行,你看我有這魂玉,也能治療”她高舉手中的魂玉。
少琴搖搖頭“你那塊魂玉只是壓制住了你的心脈灼痛,對於修復心脈無任何作用,這葯要喝”現在也終於明白護法的難處了,要不是和少主有那血誓,估計護法早跑了,也不知道這次的失蹤對護法來說是幸福還是不幸,憑着良心講講,應該是幸福比較多一點吧。
正當傾遲想着怎麼給少琴來個障眼法,然後整碗湯藥倒沒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二位大人,門外有妖差要傳見,不知方便還是不方便?”
是店主的聲音,傾遲放下藥湯,望了少琴一眼,少琴則回眼望了望她和她放在旁邊的斗篷,示意讓她將斗篷穿戴好。
待傾遲穿戴好斗篷,她才走到門前,將門打開,幾個妖差走了進來,隨後走進的是一位半人半蛇的女子。
女子有禮的欠了欠身“奴婢是新任妖妃的侍女綠蘿,奉娘娘的旨來請二位大人入宮”
少琴往傾遲身上望了一眼,又轉回身看着那名半蛇之女“我們與妖妃素不相識,這位姐姐可是認錯了?”
“大人,綠蘿不會認錯,娘娘說與您身後的那位大人是舊識,應了凡界那句他鄉遇故知的俗言,想來甚是有緣,故特意命綠蘿來請二位大人到妖宮重聚,晚了,怕娘娘要怪罪下來了,說是綠蘿怠慢了二位”
少琴掩嘴輕笑“今日不是你們妖王與妖妃的洞房之夜么?難道還邀請我們去觀賞你們妖王與妖妃雙修不成?”
綠蘿一聽,臉色變得有點青“大人說笑了,妖王....妖王....”
“少琴,不要為難這位姐姐”傾遲站起身“煩請這位姐姐帶路吧,我們去”
綠蘿終於舒了口氣,垂首退到了邊上,恭恭敬敬的說了句“大人請”反倒是一旁的少琴愣了愣“少主,你.....”
傾遲走過來伸手按住了少琴的手,貼身附到她耳邊“不是正愁着怎麼進妖宮么?姑且還不知護法在不在這妖宮?如若在,豈不是白失了這次好機會”
少琴氣惱“護法常說你任性胡來,還真未冤枉你”
“好啦”傾遲拍拍她的手背“少琴姐姐莫惱,去看看無妨的”
少琴重嘆了口氣“好,但,你得先把那碗湯藥給喝完,否則哪也不許去”
傾遲垂下小臉,回頭望了望那被她放在一旁的黑色葯汁,心裏連聲叫苦,為什麼這般難擺脫那碗黑漆漆的湯藥?
認命的捏着鼻子假意的舔了幾口,那幾口簡直折磨死她大半的味覺,末了趁少琴不注意,將剩下的大半碗往窗外潑去,待少琴回過頭來時,她佯裝一仰而盡,將空碗遞給少琴,見少琴並未懷疑,她悄悄的鬆了口氣。
隨後二人跟着等在門外的綠蘿與鬼差們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客棧,並沒有人發覺在她們走後,那間客房內有一陣白光突閃,但又很快被掩藏,失去了燭光的照明,黑暗的房間裏只能隱約的看見一人影,人影靜靜的走至床沿,似乎伸出了手往床上拿了一什麼東西看了一會才緩緩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