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主少主 下
在兩年前的乾源帝國，有一宗紅極一時的門派，叫做劍宗。劍宗曾在乾源帝國八大派中位列第二，是一個擁有者數千名弟子的名門大派。
劍宗之內有氣劍宗與合劍宗之分，氣劍宗講究以源力御劍、凝劍，合劍宗則更加講究劍意與劍勢的配合。劍宗雖有兩宗之分，但兩宗同氣連枝，並無內鬥。因為對於境界高深的人來說，世間萬物，殊途同歸。
不過兩年前的魔宗叛亂事件中，劍宗合劍宗宗主被發現竟然與魔宗勾結，遭到了諸多正派的圍攻。後來魔宗事件驚動了帝國皇室，平熙皇帝風語律出動軍隊橫掃了包括魔宗以及劍宗在內的不少門派。
魔宗事件中，本應全派操斬的劍宗在穆家少主穆帆苦苦哀求下，穆政司穆雲答應了穆帆在平熙皇帝面前保下一個人，那個人便是劍宗氣劍宗的少主林封。
氣劍宗少主林封是穆家少主穆帆還在闖蕩江湖的時候認識的。兩人可謂是不打不相識，為了一點小事就大打出手，結果兩人打了三天三夜卻因為太餓了而暈倒，所幸被一位樵夫所救。隨後兩人結伴而行，憑藉兩人之力掃平了澤廣十三寨全部的匪徒，又蕩平了京平島上的三大海盜團，在江湖上闖下了“氣劍雙絕”的名號。
穆家家主穆云為了讓少主穆帆踏入仕途，不惜擔著革職的風險在風語律的“屠刀”下保下了林封。穆帆也因此答應放棄開宗立派的理想，安心在官場上浮沉。
最後帝國最強聖賢之一的劍仙雲楚突然出面將林封收為弟子，此事總算是告一段落。
在皇家學院內院裏頭有一座後山，名叫登雲。登雲山高聳入雲，懸崖峭壁更是比比皆是。三十年前有一位學生登頂登雲之巔觀雲彩起伏創下了神功《雲朝》后引得無數弟子攀爬，結果不少弟子因為自不量力而從山峰之上摔下造成多人傷亡，登雲山自那時起就禁止學生攀爬了。
現在離正午還有一個小時，在登雲山的山峰之巔，林封站在懸崖邊上，再往前踏出一步就是萬丈深淵。但是此情此景沒有讓林封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他看着眼前的層層白雲，身上的風衣隨着風兒飄動，手中握着已經出鞘的直劍，深邃的眼睛裏透着滲人的光。
“來了。”林封突然問。
“嗯……來了。”身後剛到的穆帆回答道。
林封轉過身來，而就在他轉身的同時，他的劍意如猛虎出籠般噴涌而出，強大的劍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凝聚成劍勢，讓所有踏入勢中的生命都受到無窮劍意的吹殘。
皇家學院的新生牧澈所使用的渾厚、樸實的無極劍意不同，林封的劍意更加具有侵略性，他的劍勢就像是要將整片空間全部染紅一般，相當可怕。
穆帆笑了笑，自然是不甘示弱，長槍銀龍已然握在手中，他的槍意也隨之攤開，並迅速的凝聚成槍勢將林封的劍勢隔開。
宛如鮮血般赤紅的劍勢與伴有龍鳴的銀色槍勢在空氣中發生着激烈的碰撞，地面的岩石在兩人的威壓下不斷的產生裂縫。不消片刻，支撐着兩人的岩石終於碎裂，而就在這個時候穆帆率先出手了！
穆帆手指上用來儲存魂力的戒指亮起了紅光，這回他帶着的可不是一用就壞的垃圾貨，而是相當稀有的甲級戒指。只見他長槍一刺，林封往後一跳退開。林封左手一揮，天空之中剎那間佈滿了深藍色的劍，這些都是劍都是林封用源力凝聚的。
穆帆見林封退開，立馬踏劍跟上。林封也不落後，揮劍和穆帆拼起了招式來。兩人就這樣以天上的源力劍刃為落點，在天空之中、雲彩之上打了起來。遠遠看着，兩人就像是仙人在飛雲之上遨遊，美不勝收。
穆帆並沒有使用自己師傅的成名絕技《落日神槍》，而是使用師娘去世的時候師傅為其妻所創的《紅塵絕世槍》。這套《紅塵絕世槍》講究的是“情恨綿綿無絕期”，槍法看起來軟弱無力，但是其攻擊的位置都是敵人當前最難受的位置，運用得當的話就能夠穩穩的壓制對方，把握戰鬥的節奏。
就比如穆帆所使的那一招“天長地久”恰好逼得林封不得不露出中堂。穆帆也乘勝追擊，準備以一招“抗天之誓”克敵，但可惜被林封的一招“截仙式”給擋了下來，而且還林封被反攻為守。
林封同樣沒有使用劍仙雲楚的劍法，也沒有使用氣劍宗賴以成名的御劍之術，使用的是當年合劍宗享譽天下的著名劍法《歸一劍法》。這套劍法和核心在於“一分九九，九九歸一”，其變化之玄妙、繁多，就算是練了數十年的老劍客都未必能將其全部參透。
歸一劍法劍招一出，後面就有九九八十一種變招，讓人根本防不勝防，最後只能疲於應付。紅塵絕世槍的槍招一出，敵人所有的攻擊就像落入了紅塵之戀一般，被降了智商……
此時林封居於穆帆的上方，準備使用一招從天而降的劍招“游龍潛海”。穆帆反手一招“抗天之誓”準備對攻。可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這時，穆帆手中的戒指突然“叮”的一聲因為過載而碎了。而就在這一瞬間，劍勢和槍勢全部消失，局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劍尖和槍尖在半空之中只是輕微地碰了一下后，穆帆往後一躍，落回到登雲峰頂上。不過穆帆沒有站穩，踉蹌的退了幾步靠在一個樹上坐了下來。而這時林封已經背靠在樹榦上，劍收回到劍鞘之中，站在了穆帆的身後。
“半步聖賢……境界提升居然這麼慢。”林封雖有些喘氣，但氣息還是相當的平穩。
穆帆揉了揉肩膀，臉上是釋放壓力之後輕鬆的表情：“老了，爬不動了。”
“哼。”林封笑着哼了一聲，“以前你可不這樣。”
想到這穆帆就忍不住抱怨：“二十三歲突破到聖賢的記錄讓別人破去，我現在可是一堆俗事纏身。”
林封沒有接話，轉而問道：“找我何事。”
穆帆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遞給了林封：“南山派三位長老被刺殺后，屍體被人丟到了天龍派的山門前。”
“嗯，師傅讓我下山查一查。”
“兩派雖然因為這事發生了爭鬥，但是冷靜下來后剖析屍體時發現，南山派的三位長老是被同一套劍法所傷。”
林封這時也看完了手中的報告：“是《歸一劍法》！”
“當年劍宗覆滅后，《歸一劍法》就只有……”
“林凱……”林封把報告還給了穆帆后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看來你弟弟當年被魔宗的人拐走後並沒有被殺，而是學了一身好武藝回來了。”
“這事我會去查。”林封雙手交叉置於胸前冷冷地說。
“這事也只有交給你去查，我家老爺子看得我死死的。”穆帆又從懷裏拿出另一份資料，“還有一件事拜託你，是關於魔宗的。”
“你查到什麼？”
“好像是前幾天魔宗里有一個人叛逃，還從魔宗裏帶出了一個人。魔宗暗中找那個人的時候露出的馬腳被我抓住了。”穆帆從地上站了起來遞給林封一張字條，“這件事不知道和你弟林凱有沒有關係，上面的地址是我分析的魔宗可能藏匿的地點，都交給你，我就先走了。”
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穆帆這還沒走幾步，就“噗”的一聲，嘴裏一口鮮血，撲倒在了地上。
穆帆失去了意識之後，他的潛意識就進入到了自己的靈魂空間裏。一般來說，人類的靈魂空間都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的。但是在兩年前，穆帆的靈魂空間裏寄宿了一位被下了神毒丹的神族少女佐伊的靈魂。
穆帆從精神海的邊緣走了進來，往遠處的那一顆深藍色晶體走去。在晶體之中，躺着一位黑髮少女。少女正在沉睡，似乎已經睡了很久很久。在她的額頭上，有一個紅色的印記，那是她種族的證明。
“你不該救下我。”深藍色的晶體裏傳來神族少女佐伊那溫柔的聲音，“把我殺了，神毒丹的毒就解了。”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對與錯，罪與罰，每個人都只是在做自己覺得正義的事情而已。”穆帆在深藍色晶體的跟前坐下，“我選擇救你，是因為我不希望你死，也不許你死。”
佐伊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才傳出聲音：“神毒丹正在壯大，你需要提供更多的源力來幫我抵禦毒力。這一個星期你恐怕不能動用源力，連那個源力戒指都不行。”
穆帆也是樂觀：“用一個星期換一場暢快淋漓的戰鬥，很值得。”
“那個人……”佐伊問，“是你的朋友？”
“朋友？”穆帆搖了搖頭，“硬要說的話，應該是對手，最好的對手。”
“人類的感情，真的很奇怪。”佐伊說完這句后頓了一下又說，“你……也沒有朋友嗎？”
“有啊。”穆帆站了起來，“你不就是嗎？”
話音一落，周圍的環境一黑，深藍色的晶體和穆帆全都消失不見。
穆帆緩緩睜開雙眼，首先看到的居然是林封那冷冰冰的臉。現在的穆帆，竟然躺在了林封的大腿上。
穆帆坐了起來背對着林封：“這是第幾次了？”
林封沒有接穆帆的話，而是問道：“你沒解毒。”
“不急。”穆帆苦笑着坐了起來，“有它在，能夠一直提醒我，我所在的世界，充滿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