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殺人拜佛
見恨風不說話,他笑了笑,右邊臉頰浮現一個淺淺的酒窩。
恨風將雙手抱在胸前,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站起身來:“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所以才一路追蹤而來。”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緩緩說道:“我,顧一舟,中原一燈門座下大弟子,來安川是為了處理一燈門的叛徒,石啟元,報仇雪恨。他不僅殺死了我父親,還偷走了萬燈劍法,逃亡至安川。我一路追蹤,發現他進了這裏的一個刺客組織,所以我也跟着混了進來,反正身上沒有什麼靈力,他們都把我當一個小人物。我在雷火當了一個小小的飛雀,一直都在打聽他的去向,知道他會去榆城金風玉露樓出任務,所以才找到那裏,就為等到他。後來,就遇到了你。”
恨風仔細思索着他的話,似乎沒有什麼漏洞之處,問道:“我怎麼相信你說的?”
“我這個人,從來不撒謊。”
“那你混進金風玉露樓為什麼不給錢?”
他聽到恨風這麼問,忽然面色一陣尷尬,壓低嗓音問道:“你為什麼非要問這麼深刻的問題?”他一陣糾結,最終咬牙說道,“雷火這幫兔崽子,壓榨我的工錢,本來身上就沒帶多少銀子,一路又花了不少,哪裏付得起金風玉露樓的錢,就只能想辦法混進去了。在那種情況下,本來就是我不佔理,只能忍着挨打。哎,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原來如此,人生難免有不如意,恨風也沒說什麼。
他抬眼看着恨風,說道:“我已經全盤脫出,到你了,你本名不叫恨風吧,為什麼要追查雷火?”
恨風望着遠處的群山:“和你一樣,報仇。”她嘆了一口氣,想起過往種種,雷火、天雷宗、玄冥司,各種事情交織在一起,她不知該如何說起,只得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麼?為什麼要引我來此?”
顧一舟看她的眉色之間有深深的愁雲,便沒有追問,只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我猜,你那麼厲害,卻一直沒有殺石啟元,一定是想要追查石啟元的上級刺客。所以,打算幫你一把,他就在這裏。”
“他就在這裏?”
恨風的眼神一下子認真了起來,忽然回想起寒鴉探子的調查結果,當時的兩個畫像中,除了顧一舟之外,還有一個中年男子。
探子的回報說,這個男子日常都出現在一個寺廟裏,那個寺廟,正好就是聽雨寺。
恨風剛進此處時,一心只顧尋找顧一舟的下落,竟然沒有想起這件事來。
顧一舟帶着她下了佛樓,站在院子中,說道:“看見那個搬運香燭的人了嗎,就是他。”
一個中年男子手裏抱着兩盒暗紅色的香燭,正慢慢往樓內走去。他踏上階梯,將香燭放在了佛堂的側邊的柱子下,腳下一雙草鞋已經磨破,看着十分清貧。
一個老和尚走過來,對着他道了聲謝,便將他放下的香燭拿到了後院。
他對着和尚的背影,虔誠地合上了手掌,俯身行了一個禮,又繼續合著手掌,走到了佛前,虔誠地拜了起來。
恨風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說道:“殺完人,就來拜佛?真是有意思。”
顧一舟打趣着:“說不定,他在像佛祖祈求,讓他日後下地獄了,少受點罪。”
恨風朝着這個人走去,邊走邊說:“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地獄,我們正身處其中。所有人,都逃不掉。”
她一步步走着,就像行走在一條猩紅的血色長河上。
顧一舟察覺到她周身的變化,還有空氣中越來越厚重的氣流。
他知道,那是她體內那股神秘之力正在凝聚。
他立即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低聲說道:“你如果這樣上去,一旦打起來,必然會傷到旁邊無辜的平民百姓,說不定還會引來更多的雷火刺客。”
她聽后,愣了愣,環顧了一圈四周,他們都是是普通人,懷着一顆嚮往美好的心,來此跪拜。
眾生皆苦,他們只是寄希望於神明,希望活得更好一點而已,與她的仇恨並無關係。
無相之力一點點散去,她只是站在遠處,望着那個雷火刺客完成了他對神明的跪拜。
顧一舟在一旁提醒:“你可以那什麼一下,用你放在我身上那招,也給他來一下。”他邊說,邊比劃着追風引。
他剛說完,恨風的追風印已經從指尖竄出,淡淡的光芒悄無聲息來到他身側,鑽進了中年男子的肩膀。
她轉身朝着廟門走去,顧一舟追上來,問道:“你要去哪?”
“既然找到石啟元的上級刺客,他就沒必要再活着了。”
“我和你一起去,在你報仇之前,我得從他那裏拿回萬燈劍法。”
說著,他們二人一同踏出了廟門。
下了重重台階后,看着僅有的一匹馬,顧一舟率先開口,說道:“沒關係,你在馬上騎着,我在後面跑着追就行。”
恨風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下定決心,終於說道:“我們可以騎同一匹馬,但是,你要保證,不能說那些有的沒的。”
他愣了一愣,唇畔含着一絲笑,往前一步,問道:“什麼有的沒的?”
恨風覺得他靠的太近,便後退一步,說道:“就之前在佛塔上的那句。”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眼眸如同瀲灧的清泉:“到底是哪一句?”
“顧一舟!”恨風大吼一聲,被他逼得又後退了一步,使出無相之力纏繞住他的身子,高高地舉了起來。
他在半空笑了起來,說道:“好好好,放我下來,我保證不說’你很漂亮‘,這句話。”
恨風瞪了他一眼,將他放了下來。
他還想開口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被一股力量封住了,無論如何也張不開,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恨風翻身上馬,說道:“要一起去就快點上來。”眼裏帶着一絲笑意。
顧一舟聳了聳肩,利索地上了馬車,雙手從她的腰側穿過,穩穩地握住了韁繩,駕馬而去。
山遠天高,風搖葉落,野綠連空,一路景色如畫。
她的髮絲和面巾就在鼻尖處,顧一舟好生駕着馬,擔心又被她給拎了起來。
這姑娘,那可真是打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