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終章

第163章:終章

都滾出去!”

申王伯忽走進殿內,驀然一聲大吼。

眾人嚇了一跳,他們當然見過伯忽發火的樣子。

但今天的伯忽,臉上堆滿了陰雲,彷彿下一刻就要噴出火來。

眾侍女看向傅昭容,傅昭容莫名心裏不安,但還是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出去。

殿內很快安靜下來,傅昭容看向伯忽,“你知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嗎?

陛下昏迷不醒,陽皇后與留王明正言順。

自古成王敗寇,我若不爭,若不替你六弟爭,我們母子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啊。

忽兒,你可以不顧忌着我這個親娘,難道你也不在乎你的六弟了嗎?

你當年可以為了他擋下那麼多刀,現在難道不願將他送上那個位置,讓他再也不用受人欺負了嗎?”

伯忽看着傅昭容,突然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在殿內反覆迴響。

傅昭容心中一怵,“忽兒……”

“是不是在母妃心裏……”伯忽驀然收住笑聲,“永遠都只有六弟?”

伯忽慢慢逼近神情愕然的傅昭容,“只因為,我是陛下所出,而六弟……是廢衛王所出?

因為六弟是你與你心愛之人的結晶,所以我這個同樣的親兒才會在你的眼中無足輕重!”

傅昭容震驚地晃了晃身體,“忽兒?這……誰告訴你的?”

伯忽頓住腳步,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切果然都是真的!

我真的好痛心。

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六弟。

他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當初聽到真相的是我……六弟會不會就能過地簡單些?

可惜啊,一切都太遲了。”

伯忽的眼眶盈淚,慢慢拔出長劍,筆直地指向傅昭容,“這一切的根源都在你和廢衛王。

廢衛王和六弟都已經去了,你這麼在意他們,就去陪他們吧!”

說著,伯忽沖向了傅昭容。

“你說什麼?峻兒……”傅昭容震驚地無以復加。

……

“殷王死了?”

對面偏殿,陽皇后聽聞消息,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侍奴回答,“王爺帶人阻攔傅昭容的人,混亂中殷王跑開。

被發現時已經中了刀傷,失血不治。”

陽皇后的目光看向了對面。

就在此時,對面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陽皇后與身邊侍奴都驚地站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陽皇后問。

殿門打開,陽皇后與眾人的目光望去。

只見對面偏殿的門被打開,一身是血,披散着亂髮的申王伯忽踉蹌而出。

“昭容。”傅昭容的侍女們趕緊跑了進去。

傅昭容跌跌撞撞地來到門口,滿面熱淚地看向伯忽。

伯忽手中的長劍落地,撫着胸口朝天朗聲道:“天地為證,我伯忽自即日起與昭容傅氏,再無半點瓜葛。

今後生死,各不相干。

若有違誓,腸穿肚爛!”

傅昭容咚地栽在了地上。

伯忽頭也不回,在眾人或驚恐、或震驚的目光中消失。

陽皇后怔怔地看着這一幕,看着受不了打擊昏迷過去的傅昭容,並沒有感覺欣喜。

內心湧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寂寥與悲涼之意。

殷王死了,申王與傅昭容斷絕了母子關係,自然也無意再爭儲君。

“百般算計……一場空。”

陽皇后的目光轉向主殿,良久轉身,“回來儀宮吧。”

……

武府。

窗外雨水漸止,天色也昏暗了下來。

向月清與風月閑飲了不少茶,吃了不少糕點,連晚飯也用過了。

向月清正吩咐青瓊去給風月閑準備居室,院外卻突然傳來嘈雜聲。

“怎麼回事?”青瓊來到門外喝問。

“門外打起來了。”九夏匆匆走了進來,看了一眼風月閑,朝向月清道:“留王的人,還有……駙馬肖文鶴的人。”

“肖文鶴?”向月清眼神詫異。

她已經知道肖文鶴的真正身份。

現在局勢雖然混亂,但應該也沒到肖文鶴輕易暴露自己的時機。

他怎麼會這麼冒失公然與留王對抗?

九夏解釋,“剛剛宮中傳來消息,殷王已然身故,申王當眾自殘,立誓與傅昭容斷絕了母子關係。”

向月清愕然。

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

前世申王為殷王爭位,當了擋箭牌,死地凄慘。

而殷王也自食惡果,死於非命。

但今生,殷王早歿,申王似乎也看清了真相,選擇了背棄傅昭容。

“夫人,我帶你闖出去!”青瓊凝肅着神色。

向月清看向遠處天邊僅余的亮色,搖了搖頭,“我就在這兒等着。”

“武夫人的膽色一點也不輸男兒。”

院門被撞開,一身甲胄的肖文鶴帶頭走了進來。

此時的肖文鶴,已經完全褪去了往昔的溫潤氣質,眼神無比凌厲,甚至帶了噬血的意味。

“都退下吧。”向月清出聲,拿着武器攔在門口的眾人看了一眼向月清,慢慢退到一邊。

“若非如此,恐怕也不能令武郎將魂迷。”

另一撥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留王伯均。

伯均頭束金冠,半張銀質面具襯出了幾分兇悍之意。

當他的目光轉向向月清時,眼神卻是微微緩和。

“武夫人,別來無恙。”伯均拱禮。

向月清回禮,“王爺客氣了。”

“武夫人,不請我們進去坐坐?”肖文鶴笑了笑,大步走進主屋。

伯均朝向月清一引,“請?”

“請。”向月清抓着青瓊的手,慢步走入正廳。

三人坐下,向月清吩咐奴才上茶。

茶氣繚繞間,肖文鶴道明來意,“扶月城的人都知道,武郎將寵愛夫人,重視夫人。

如今陛下重傷,他背負刺君之名,在外東逃西躥,如過街老鼠一般。

這樣的日子,暗無天日、提心弔膽……

夫人就不想幫幫自己的夫君?”

“怎麼幫?”向月清看向肖文鶴。

“很簡單。”肖文鶴接過隨從遞上的紙筆攤在向月清面前,“只要夫人手書一封,讓武郎將出來主動認罪。

到時,我與留王都會向陛下與皇后求情,從輕處罰武郎將。

但前提是,武郎將得自首,表示自己的誠意。

我們都相信,他是無心刺君的。

這場誤會,得由他本人出面澄清。

而現在,能令武郎將自己站出來的人,恐怕也只剩下武夫人了。”

向月清的目光從眼前的紙筆上抬離,“我夫君一直忠於陛下,刺君之事,我夫君不會做,我也不會信。

自首之事,更是無稽之談。

要我書信誘我夫君出來受死,恐怕要令肖駙馬與留王爺失望了。”

肖文鶴笑笑,目光掃向了留王伯均。

伯均出聲,“月清,你一心念着武辰,可他真的在乎你嗎?

他不顧後果刺君,卻將你留在這府里擔驚受怕,值得嗎?

說不定此刻,他早已離開扶月城,甚至是月照國。

月清,我不是來害你的,是來幫你的。”

見向月清不為所動,伯均繼續道:“月清,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真相?

如果是,你就更應該相信我們。

因為武辰的真正身份,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傷害了父皇,父皇都不會真的怪罪於他啊。

父皇對文昭儀有多愛,多愧疚,就會對武辰有多心疼。

儘管眼下父皇重傷,卻還一直念叨着武辰。

如果能讓他站出來,陪父皇說說話,說不定父皇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你說是不是,月清?

如果你不相信我們,我這便進宮去向母后請旨,赦免武辰的死罪。”

向月清笑了笑,“不必白費口舌了,這封信,我不會寫。”

肖文鶴道:“既然武夫人這麼硬氣,那我們也只有拿出‘誠意’來了。”

說著,肖文鶴朝身後親隨擺了個手勢。

那親隨立即大喝一聲,“此府上下,除武夫人以外,統統絞殺!”

向月清騰地站起身,寒光射出,“你敢!”

肖文鶴一笑看向向月清,“是寫信,還是保這裏的人,武夫人自己選擇。”

向月清拔下尖細的銀簪抵在脖頸,“報歉,你的選擇我一個也不喜歡。

我若不在了,你們誰也討不了好!”

說著,向月清手中用力,鮮血溢出。

“夫人!”

青瓊、九夏等人眼色焦急起來。

“肖文鶴。”伯均緩緩道:“這裏,可不是你一人說了算。

這府里上下這麼多人,你說要殺便要殺,我還沒同意呢。”

說著,伯均一揮手,他的人立馬擺起架勢,準備隨時與肖文鶴的人動手。

伯均隨即看向向月清,“月清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這裏就沒人會,也沒人能逼你。”

頓了頓,伯均朝向月清微笑,“還記得初見你時,你便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

你救阿芷那回,我們在暮春茶館也相談甚歡。

白音上次差點受到傷害,也是你好心提醒了我。

不管這時局如何變化,我都記得你的情義,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伯均轉回頭看向肖文鶴,“區區謀逆餘孽,我還對付地來。”

肖文鶴的目光在伯均與向月清的臉上流連了兩圈,似笑非笑起來,“英雄救美啊,那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

咚的一聲,肖文鶴重重一捶桌面,腰間一柄隱藏的軟劍驀然甩向伯均。

伯均眼疾向後一仰,身後隨從已飛刀上前格擋。

肖文鶴的人也湧上前,兩方人馬廝打在一塊。

青瓊與九夏護着向月清穿過人群,逃離正廳。

“這邊!”鳳桐的聲音響起。

向月清在混亂之中被九夏帶進了之前的偏廂,兩人進去后,鳳桐將門重重一關。

“青瓊!”向月清轉身,九夏與鳳桐死死地拉住向月清。

“青瓊會保護好自己的。”九夏出聲。

門外兵戈交加,門前似乎有府里的人正在清退外敵,透過窗隙,向月清看到了翻牆而出的青瓊,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青瓊去找援兵了。

不管外面是肖文鶴佔上風,還是留王伯均佔上風,最終還是會將劍尖指向她。

伯庚昏迷,皇室只剩下了留王。

肖文鶴是廢衛王之後。

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除了對方,可能最後一個威脅,便是武辰。

而武辰曾在文武會下了一道特殊的命令。

也因為這道命令,才會令肖文鶴與伯均視她為逼出武辰的唯一方法。

耳聽門外的喧囂聲越來越弱,戰鬥漸漸平息,最後的時刻也將來臨。

向月清的心緒變地複雜起來。

國師風月閑在身後一嘆,“當年我只是希望阻止這場悲劇,沒想到最終,反而促成了這場悲劇。”

向月清轉身看向風月閑,風月閑對上向月清的目光,“而唯一的轉機,早已經出現。

武夫人,希望你能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

說完,風月閑朝外走去。

“風月閑!”鳳桐攔在了風月閑的面前,“想死,我成全你!”

風月閑垂下眼眸,“這是我的孽債,我自己還。”

風月閑輕輕一揮手,鳳桐竟像是被一股狂風掃開,跌向了角落。

噹啷一聲響,被風月閑打開的門又迅速關上。

“國師……”

向月清的話還沒說完,門外響起了風月閑的咒聲,“塵還塵,土隨土……”

呼呼的風聲直嘯,窗縫之外滿是霧塵。

一切變地安靜。

一切又變地喧鬧。

向月清只覺得整個世界像是靜止下來。

她不知道外面在發生什麼,也不能動彈,更不能出聲。

彷彿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彷彿等到了滄海桑田。

“歸!”

正意識迷離間,風月閑的一聲暴喝宛如清音,又似霹靂將她震醒。

“風月閑!”鳳桐沖了出去。

門打開,霧塵散去,遍地屍身。

伯均與肖文鶴各自站在一地,神情迷惘。

而風月閑……則像是瞬間蒼老了幾十歲,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鳳桐滿面含淚地衝過去抱起風月閑,哭地聲嘶力竭。

伯均與肖文鶴慢慢回神,見到向月清,同時沖了過來。

九夏正要上前阻攔,院門外、房檐上,湧入了許多身影。

青瓊帶了救兵回來。

還有……武辰。

疲憊襲來,向月清緩緩栽倒,落入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

……

“沒辦法了嗎?”

“我還在想辦法,風月閑最後啟動了秘咒,不但影響了伯均與肖文鶴,也對月清嫂嫂產生了影響。

原本以月清嫂嫂的精神力應該是可以支撐的……全怪我。”

“不,怪我。我不應該停止血祭魂燈。”

……

“月清,陛下醒了,他沒事。我們……也沒事了。”

“石南退兵了,文武會的人也都沒事了,姨母同姨丈達成了協議。”

“月清,鎮國公勾結淳延,已經被處置了。當年,就是他暗中坑害了文武軍。我終於,為阿娘和舅父報仇了。

陽皇后自守冷宮,伯均……自盡了。”

“月清,你什麼時候才肯醒來?看看我好嗎?”

……

“向姐姐,啊,不對,應該叫嫂嫂才對……可還是覺得叫你向姐姐親切些。

向姐姐啊,我有小寶寶了,你快點起來給他取個名字吧。”

“月清,竹風館現在每天有好多人來看錶演,我都忙暈頭了,好不容易抽點空來看你。

你可別偷懶,早點醒來幫我的忙,可別指望當甩手掌柜。”

“月清嫂嫂……月清……我……對不起……你快點醒來吧,辰木頭他……快撐不住了。”

……

……

“決定了?”

扶月城郊,伯庚看着削瘦的武辰,眼中滿是不舍,“我已命火陽衛去尋風國師的弟子了。

說不定,他能令月清蘇醒。”

武辰看了一眼遠處的馬車,輕輕搖頭,“我本不適合扶月城,也不習慣這裏。

只是月清當時的情況不穩定,我才多留了一段時間。

我想,月清也不希望我繼續留在扶月城。”

伯庚一陣沉默。

武辰道:“衡王的治理才能並不輸端王,希望……陛下能對他多寬容些。”

伯庚點點頭,“我明白,也看開了。

你……有時間就回來看看。”

武辰沒有接話,朝伯庚深深一拜,“陛下保重。”

說完,武辰轉身離去。

伯庚久久目視,直到馬車消失在了視線中。

安懷上前攙扶伯庚,“陛下,待禮王妃蘇醒,她一定會陪着禮王回來看陛下的。”

伯庚長長一嘆,“無礙,只要他高興就好。”

遠行的馬車裏,武辰替昏睡的向月清蓋好薄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阿若在一處古舊秘地發現了些東西,或許對你有益。”

武辰緊緊握着向月清的手,“不管結局怎麼樣,我都會陪着你。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阿若也不會。”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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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反派攻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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