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長安，我來了
“二哥，你的臉色不好，你是生病了嗎？”水月兒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秦風轉過頭，看到車窗里月兒瀰漫著關心的小臉，以及月兒腦後賈鶯那道關切的眼神。
秦風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做了個鬼臉，笑道：“我沒事，一路風塵僕僕的，臉色能好到哪兒去？”
月兒被他這猴洗臉一樣動作給逗樂了，跟着探出頭朝外面的屋舍和街道望了望，又問道：“這是到哪兒了？”
“渭城！”
“渭城？”月兒一臉茫然。
“哦！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掃平六國、建立秦帝國的秦始皇嗎？”
“嗯，記得呀，歷史上的第一個皇帝，怎麼了？”
“嘿嘿！這裏以前又叫咸陽，是大秦帝國的都城。”
“哦！”
月兒眨眨眼，繼而高興地叫道：“我知道了，遠處那條河一定叫鹹水啦？”
說完，見秦風臉上苦笑不得的表情，急忙道：“你不是說，山之南、水之北稱之為陽，山之北、水之南稱之為陰，洛陽城就是因為在洛水以北，才叫洛陽嗎？”
“你能這樣想，二哥很高興，說明二哥以前沒白教你！不過，咸陽的名字可不是這麼來的。”
“那到底為什麼會叫咸陽呢？”
聽兩人說的熱鬧，令狐裘和令狐統軍等也催馬湊上來問道。
秦風看看令狐兄弟，道：“你們兩個應該對這條河不陌生吧？”
“這是渭水，我們在渭水邊長大，怎能不識？但既然是渭水以北，那為什麼不叫渭陽，而叫咸陽呢？”令狐統軍不解道。
秦風朝北一指來路道：“還記得昨日路過的那座九堫（zōng）山嗎？”
“記得呀，你還說它本叫嵕山，因有九峰，且九峰皆峻，如九龍聚首，所以又名九堫山。”
“是啊，你看我們站的地方，處於渭水之北，嵕山之南，豈不是山水俱陽？
咸，是全、都的意思，故此便有了咸陽名字。”
“原來這樣！”令狐裘和令狐統軍對望了一眼，恍然大悟道。
“那為什麼不用南山和跟渭水給它取名呢。”
秦風瞪了他一眼，道：“你這不是抬杠嗎？我還想用太行、王屋山呢，當古人傻呀？肯定是用就近的山水來應景取名嘛！”
令狐統軍憨笑一聲，聳聳肩，搖搖頭又道：“不說這名字啦，總感到這咸陽城跟你口中的咸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秦風看着他不說話，意思很明顯，等他下文。
“你忘了去年乘船前往仇池的那個晚上，你給我們講的那個故事嗎？”
秦風撇撇嘴道：“我講的故事多了，誰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就是那晚路過咸陽古渡時，你指着天上的銀河給我們講的那個故事！”
秦風聽到這兒，當下道：“你說的是鄭國“疲秦”的故事吧？”
“我那晚睡著了，二哥，能不能再講一遍！”水月兒可不想漏過任何一個聽故事的機會。
秦風從腰間取出水袋，喝了一口，說道：“秦始皇統一六國以前，韓國國君怕強秦攻滅韓國，便派國中一個水利專家鄭國去遊說秦始皇，並設計了引涇水入北洛水灌溉關中田地的大工程。
他擬定在仲山西麓谷口（今陝西涇陽西北王橋鄉船頭村西北）作石堰壩......”
“哦，就是我們昨天路過雲陽時見到的的那個大壩？”水兒問道。
“你昨天怎麼沒在壩上給我們講講？”令狐統軍埋怨道。
秦風白了他一眼，心想：“那地方地形險峻，四處人煙稀少，我心裏繃著一根弦，生怕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哪裏來的興緻給你們講故事？”
“這樣做的目的是，利用這道大壩抬高水位，攔截涇水，利用西北微高，東南略低的地形，修一條總長三百里的渠，主幹線沿北山南麓自西向東伸展，流經今涇陽、三原、高陵、富平、蒲城等縣，最後在蒲城縣晉城村南注入洛河。
沿途攔腰截斷沿山河流，將冶水、清水、濁水、石川水等收入渠中，以加大水量。在關中平原北部，涇、洛、渭之間構成密如蛛網的灌溉系統，使高旱缺雨的關中平原得到灌溉......”
“這麼大的工程得修多久呀？”一直沒說話的令狐裘突然插嘴道。
“一共修了十幾年呢，所以修了三四年後，這個企圖讓秦國傾盡國力和人力的陰謀就敗露了。
秦始皇大怒，當即就要殺鄭國，鄭國只得承認，但他又說，雖然我這樣做，可以讓秦國暫時沒有力量去攻打敝國，為敝國延續幾年國運，但是一旦這個工程完工，帶給秦國的卻是萬世之功呀！”
“那他到底殺沒殺鄭國呀？”水兒忍不住問道。
“秦始皇仔細想了想，覺得如果按鄭國說的那樣完成這個工程，就會有四萬多頃農田得到灌溉，而且又可增加土質肥力，改造了土地的鹽鹼度，有可能讓每畝地增產六石四斗，這樣下來增產的糧食就有近三十萬石，相當於省掉了十七萬頃的田地和無數的人力，自己並不吃虧呀，量他鄭國也不敢再耍什麼花樣！
所以饒了他的性命，責令繼續主持修建。最後，耗時十餘年完成了這項工程后，果然像鄭國說的那樣，讓貧瘠的關中從此富甲天下。
這與後來秦國的戍守李冰父子在岷水流域修建的水利工程都江堰，一北一南使秦國擁有了關中平原和成都平原，兩個天府之國的的大糧倉，最終完成了統一六國的大業。”
秦風說完，把臉轉過去問令狐統軍道：“很奇怪，怎麼呢我們剛才好好地在說咸陽，你卻突然把話題引到這鄭國渠了？”
令狐統軍雙手叉腰，在馬上展了展身子，接着搖搖頭說：“我就是想不通，當日關中這個天府之國，怎麼到今天會變成現在這個衰敗的樣子？
“還有......”
他突然頓了頓，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到聲音說道：“我想不明白，比起秦始皇這樣一個五百年前的皇帝，為什麼我們現在的皇帝怎麼會差這麼多？”
令狐統軍說完這番話后，秦風吃驚地睜大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把他看了個遍，弄得令狐統軍登時渾身不自在起來，只見他捂住自己的胸脯，警惕地望着秦風，口中吃吃道：“怎.....怎麼了？”
“嘿嘿嘿嘿！”秦風陰笑一聲：“我想看看，給你小子身上粘上毛，你會不會變成猴子？”
令狐統軍臉上陰晴轉換，大聲道：“我以為咋了？以為你小子有龍陽的癖好呢！
告訴你吧，我就算是能變，也應該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齊天大聖呢。
怎麼，你該不是又想給我們講，那個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石猴子的故事？”
說完他就變了一個猴臉。
“哈哈哈哈！七師兄，經二哥這麼一說，我怎麼突然越看你越像一隻猴子了，是不是二師兄？”月兒笑的那張臉從車窗隱去，車廂里還傳出另一個笑聲。
令狐裘摸摸後腦勺，憨笑答道：“是......”
還沒說完，就挨了令狐統軍一拳，“啊！”地一聲，趕緊撥馬閃到一旁，同時放聲哈哈大笑，搞得令狐統軍一張臉像猴屁股似的紅。
等大家笑聲平息下來，他訥訥了一會兒又道：“眼看就要到長安了，雖然我們在渭北待了這麼久，離長安城近在咫尺，說實話，我還從來沒去過長安城，不過聽說那裏以前，比洛陽還要繁華呢。”
說完，他抬起頭，一臉期冀地望着秦風，大家聽他這麼說，都齊齊把眼光投向秦風，因為他們都知道，秦風就是長安人。
秦風無語，他腦中雖然有那個城市後世的印象，但現在長安城的樣子，他也說不出來。
雖然也曾在史書和影視劇中，也見識過不少漢長安城的繁華，但畢竟是虛擬的，晉朝的長安他也從來沒見過。
這樣的亂世里，他只記得史書中寫道：“是時長安城中，戶不盈百，蒿棘成林；公私有車四乘，百官無章服、印綬，唯桑版署號而已。尋以索為衛將軍、領太尉，軍國之事，悉以委之。”
見大家看見他的表情后，每個人都透着一種惴惴不安，於是豪聲道：“不管那裏現在是什麼樣子，我們去了，就想辦法讓它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