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平安道
李蓄上馬,策馬走了幾步,就聽身前小姑娘問道:“大哥哥,那幾個小孩為什麼哭呀?”
“哦,他爹娘想讓他們和那幾個去廟裏當和尚,小孩捨不得父母,所以哭啼。”李蓄回道。
“他爹娘為什麼要送他們當和尚?”
李蓄正要再說,忽聽秦風在身後道:“因為要去逃難,他爹娘沒有那麼多糧食,養活那麼多孩子。”
“他們為什麼要去逃難?哦,我知道了是因為那些點火、殺人的壞人!——那我們還有吃的嗎?”
“有有有,他懷裏還有馬肉呢,沒捨得吃,等明天在前面喝了粥,就給你吃。你放心,哪怕我們餓着,也不會讓你餓着!更不會送你去廟裏。大哥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怕那老爺爺不告訴他。好了,別胡思亂想了!
哎,路上急,忘了問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水,叫月,爹娘叫我月兒。”
“好聽,你爹娘可真會取名字,以後啊,我們也叫你月兒,還有,大哥哥叫李蓄,我叫秦風,你叫我們大哥、二哥,好不好?”
“太好了!”
“好了,月兒,坐到大哥身後去,大哥給你擋風,二哥在後面護着你,我們要趕路了,你累了就睡會兒!他二哥,你要是累的話,就告訴我一聲,咱們先離開這是非之地!”李蓄把水月放在兩人之間,催馬向西奔去。
秦風剛才見李蓄聽到“平安道”三個字后,一直心不在焉,知道他在想心思,當下也不多問,坐在後面小心的護着月兒,小姑娘顯然這些天又驚又餓,這會兒一塊支持不住了。
經過陝縣西門時,李蓄在城門洞裏勒住馬,俯身在第三排磚位置摸了一會,然後繼續趕路。
一路上,秦風坐在後邊,雙臂圈着月兒,兩手抓緊李蓄的腰帶,看着李蓄魁梧挺拔地坐在前面,頭上飄動的頭巾也挺得筆直,再仰頭看着滿天的星辰,一忽兒回憶起自己上輩子的童年時光,一忽兒又從心裏感嘆人間滄桑,世事無常,人生短暫,一點睡意也沒有!
倒是聽到月兒睡了一路,在睡夢中一會兒低聲哭啼,一會兒又“媽媽,媽媽!”地喊着,不斷勾起秦風對此次穿越之行的感傷和詛咒。
大約兩個半時辰后,終於聽到李蓄“吁!”地一聲,勒住馬,在離城牆有一里的一個土坡下勒住馬,李蓄下馬,一邊從秦風腰裏抽出木杖拄着,一邊脫下外套鋪在地上,然後返身,輕輕地把月兒抱下放在上面,然後對從馬上溜下的秦風說:“睡一會兒吧,你也一天兩夜沒睡了!”沒等他說完,秦風咕咚一聲倒在地上隨即睡去。
等他睜開眼時,天已大亮,一輪紅日正從東邊升起,月兒依舊熟睡,李蓄正躺在兩人身邊閉目養神。秦風起來就發現從三里之外的一直到城門,到處都是難民。看那城門,正建在兩邊的山壁之間,此時,城門緊閉,想必是洛陽陷落,難民太多,怕被敵軍姦細混入城中。正想着忽聽城牆上有人喊到:“城外流民聽着,軍情緊急,城門開啟時間,推后一個時辰,為確保城防安全,所有人現在退到一里以外,等哨卡設立,接受檢查后,方可入城!”
“好了,準備進城吧!”秦風回頭。李蓄已經起來,月兒已經被他放在馬上,聽說要進城,大哥哥肯定會帶自己好好地吃頓飯,坐在馬上,對城裏很是嚮往。於是兩人牽着馬隨着人流,走向城外已經佈置好的哨卡。
三人跟着人流,好容易來到哨卡跟前,兩名兵士檢查過三人,閃開放行,兩人牽馬正要走。“等等!”忽然前邊走過來一名軍官,指着馬說道:“人可以走,這匹馬我們徵用了!”李蓄分辨道:“這如何使得,沒了馬,我們怎麼趕路?”
那軍官喝道:“這是上峰的命令,羅唣什麼?”說完一揮手,幾名兵士過來,推開二人,一名兵士就要牽馬,李蓄忽然一抬手,只見那兩名兵士忽地向後飛出,跟着木杖點在牽馬兵士的腰腿彎,那名兵士頓時趴在地上。那名軍官大怒:“要造反么?”立時有十幾名兵士圍上來,張弓搭箭就要向李蓄攢射。
李蓄將手伸向馬鞍下,便去摸藏在鞍下的彎刀,忽聽身後有人大叫:“慢着!”只見後面上來三匹馬,馬上三人客商模樣的青年漢子按馬上前,一名身着藍衫的青年客商向那軍官拱手道:“羅校尉,自己人,這是大將軍府新招來馬倌,粗鄙之人,不識大人虎威,請校尉原宥!”
說著,從懷裏摸出一枚銀錠,讓給一名兵士,對羅校尉道:“這是區區一點心意,請大人拿去喝酒,我們三兄弟也要趕去交差,可好?”
羅校尉見他這麼說,眼睛瞥了那枚銀錠,分量不輕,當下一揮手,眾兵士讓出道路,沖三人道:“既是大將軍府的事,末將豈敢幹預,得罪莫怪!”
這一切,就發生在一瞬間,從李蓄髮飆,到這三人解圍,秦風剛睡醒不久,見到這情形,頓時懵在一邊,等一切過去,他腦中的第一的反應:“怎麼跟拍電影似的?不知道這三人是哪一路英雄?”
等一行人進到城裏,沒等李蓄說話,就見那藍衫青年轉眼望了他一眼道:“李二哥,怎麼還是那個脾性,今天遇到哥三,就算我們兄弟了了一宗情分,以後不見得你還這麼好運,好自為之吧!”說完三人打馬揚長而去。
秦風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回頭看李蓄,見他一臉倦意,神情黯然,道:“兄弟,大哥奔了一夜,犯了糊塗,差點惹禍上身,幸而沒連累你們兩個,我們找個客棧好好睡一覺!”說完拉着秦風上馬,領着二人匆匆找了間客棧,把馬交給店伴拉走,進去定了一間客房,吩咐小兒將飯菜送至客房后,叫那兩兄妹等着,李蓄倒在客房床上,酣然睡去。
秦風照顧月兒一起吃了早飯,好言哄她也睡去后,自己倒在床的另一側,掐算時間,這已是自己來到晉朝的第三日,三日來一切就像一場惡夢,上輩子的一切社會經驗到了這裏,沒有一點用處,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等着自己,想了不大一會兒,睡意襲來,朦朦朧朧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