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白色算路（下）
程原一臉羨慕地打量着通道對面的另一個自己。
與被通道拖累的程遠不同，程原幾乎不需要為積攢信息光點而發愁。也不知道為什麼，程原根本就不需要像程遠那樣費力地做題刷試卷，他只要開啟通道，就有源源不斷的信息光點從另一個位面傳輸而來，供他隨意驅使。程遠口中的大黑手指通道，對於身處地球位面的程原而言，可是不折不扣的真正的金手指。
然而，程原也有自己的苦惱。與身旁有着很多人幫助的程遠不同，程原在修鍊時只能依靠自己慢慢摸索。他沒有長庚製作的那塊神奇腕錶，也沒有依靈送給程遠的那些用來輔助構造核芯的工具套裝。這次，程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程遠在一塊金屬板上寫寫畫畫地構造算路，而他連那塊金屬板是什麼材質的都不知道……
程原嘗試着學習程遠的動作，在空中隨手捏了幾個與非門芯點出來。然而，沒有找到合適載體的這些芯點，在一段時間后便漸漸地解體消散了。
“看來……對面的我才是真正的主角呀。”程原小聲地嘟囔道。雖然他操控信息光點的經驗比程遠要多上好多倍，但沒有合適的材料與硬件條件作為輔助，他的經驗完全沒有發揮的空間。
隨後，他只得無聊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程遠放在書桌旁的腕錶上。此時，這塊腕錶看起來和地球位面中的普通手錶幾乎沒有什麼區別。腕錶的表蓋之下，那一塊塊呈“田”字形排布的欄位中，幾片淡白色的算路安靜地棲身於此。
這幾片白色的算路與剛剛被拓印到腕錶中時相比，它們的顏色已經稍稍地灰暗了一些。程原知道，這代表着這些算路被程遠使用了幾次后，已經產生了小小的損耗，這是這些白色算路的特點之一……它們可以被任何人使用，但是在使用的過程中，它們會逐漸地發生損耗，並變得越來越渾濁，最終失去功效。而程遠現在正在手工製作的那種算路則不同，那種“純色”的算路在被製作者本人使用時，不僅不會損耗，反而還會越用越純粹，用的次數越多，它的計算速度反而會變得越快！
這也是程遠必須要親手製作獲取信息光點的刷題算路的原因——唯獨在修鍊這方面上，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找別人代筆。就像在地球位面中，你如果不想做飯可以下館子，不想下樓可以點外賣，但唯獨在學習這方面上，如果自己不動腦，沒有任何辦法能將知識憑空印到你的腦子裏，就算是再好的教材，再好的家庭教師也一樣。
程原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幾個欄位中的算路，他發現在這幾個算路中，【光彈】的消耗相對最大，而【惡魔之力】則幾乎沒有什麼損耗……被程原不小心折騰了一下的程遠對這個能力產生了小小的心理陰影，後來的他只稍稍試了幾下，發現以他現在的實力剛好可以使用1%強度的“惡魔之力”能力后便草草收工了。
“話說，這塊腕錶中的算路和程遠你正在製作的算路究竟有哪些區別啊？”程原一邊用意識從各個角度打量着腦海中呈現出來的腕錶影像，一邊向正在金屬片上寫寫畫畫的程遠問道。他現在還沒有太理解，究竟那個位面中的人是怎樣將“加減乘除”這些運算轉化為強大的法術的呢？
“估計是那什麼‘源語符文’的作用吧。”程遠一邊拼裝着另一串的進位加法算路一邊解釋道：“它可能類似於我們使用的打印機，顯示器這些‘外設’，能夠將信息轉換為我們可以在現實生活中接觸到的事物。只不過，打印機輸出的是紙，顯示器輸出的是圖像，而‘源語符文’輸出的則是法術模型。”
程原勉勉強強地接受了程遠提出的半吊子解釋。
接下來，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程遠再次進入了刷題——捏芯點——拼算路的循環中，而程原則躺在床上翻起了一篇標有着類似“RISC-V”字樣以及一大串讓人看不懂的符號的文檔。在翻文檔的過程中，程原還會偶爾地在他的眼鏡框上敲幾下，並一次次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快地，這一百多頁的文檔就被程原粗略地瀏覽了一小半。
此時已是深夜，不過兩人都沒有睡覺的想法。
“靠！阿遠，這都半夜幾點了你還不睡，你是想要修仙么！”
門廳中忽然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隨後猴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樂意！”程原隔着門回答道：“話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最近項目要上線了，我們這幾批人幾乎是三班倒地幹活。”客廳中，綽號猴子的少年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抱怨道。
“你確認是三班倒，不是兩班倒？”程原吐槽道：“你這每天很明顯不是八小時工作制。”
“沒錯，就是三班倒。”伴隨着拖鞋落地的聲音，猴子回答道：“算上吃飯和打盹時間，我們差不多要在單位待上十六個小時——正好三班倒，三撥人中有兩撥人幹活，一撥人休息。”
“……真行。”程遠無言以對。他本以為上周那輪把他累得穿越了的加班就夠狠的了，沒想到猴子比他還慘。
“小心別住進ICU。”
“哎，鵝廠的生活不易啊，早知道還是去豬場好了。”
兩人用程式設計師間的黑話交流了幾番后，猴子拖着疲憊的身軀去沖涼了，而程原則一臉無奈地和程遠交流起了猴子的近況。
“可憐的娃。”程遠感慨道：“還是搞系統開發有前途。”
“不過人家搞分佈式的掙得多啊。”程原對此倒是有着不同的觀點：“人家一年賺的銀子頂別人兩三年的了。”
“賺得多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人家是在燃燒生命為國家建設做貢獻，少年你有點追求行不行。”
“貢獻也要選擇正確的方向啊，你加班加點地做出了一個讓小學生沉迷的遊戲這算哪門子貢獻嘛。”
兩人罕見地爭辯了起來，大黑手指通道中，一串串攜帶着論點和論據的信息光點飛來飛去。
可惜，直到最後，兩人也沒有分出一個高下……沒有辦法，觀點這種東西就和文字遊戲中的戀情一樣，本就沒有正確的一方。
不過，兩人倒是在某個特別的方面達成了一致。
“……所以說，搞晶片的那群人才是最辛苦的啊。”
“是啊是啊，投入高，開發慢，就算做出來了品質比不上別人就賣不出去，而且一旦出了問題還會賠成狗……如果不是像星雲大佬那種家裏有礦的土豪的話，還是不要碰為好。”
“可是不搞也不行啊，晶片全依賴別人的話，一旦遇到什麼問題怎麼辦，靠【全頻帶阻塞干擾】么？”
“哎……是啊。”
“哎，也是啊。”
程遠放下了手中的芯點，程原擱下了手中的文檔，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見氣氛有些沉悶，程原想了想後轉移了話題：“對了程遠，你覺得……如果能將你那個位面中的‘核芯’做到極致的話，它的性能和地球上的CPU哪個能更強一些啊？”
“不知道啊。”程遠搖了搖頭：“不過我有一種預感，‘核芯’的秘密絕對不止我現在看到的這些。”
“那你可要抓緊時間提升實力了。”程原笑道：“說不定，下一代計算機架構的鑰匙就在你的身上呢！”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程遠搖頭道。他深知現代計算機系統的複雜程度，哪怕是只將整個系統中的概念名稱拿出來，對應的文字篇幅都能超過絕大部分的網絡小說了。如果只憑他一個人的力量的話，就算他的智力提升上一百倍，也不可能精通整個領域中的知識。
“不要這麼悲觀嘛。”程原安慰道：“這不是還有本天才在幫你么。”
“你又不能幫我刷題拼算路。”程遠一邊無聊地刷着千篇一律的題目一邊悶悶地說道。
“似乎也是。”程原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現在除了窩在屋子裏幫程遠查資料以外，似乎還真沒什麼可做的……
哎，等等？
程原愣了一下，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剛才整理的那些資料。
由於他和程遠實際上是“同一個人”，因此兩人間是擁有【意識同步】的這個能力的。只要程遠不特意去阻止的話，他甚至有權限控制程遠的身體以及他的腕錶！
而從原理上來講，只有通過信息光點才能操控腕錶。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其實也擁有操控對方身上的信息光點的能力呢？
之前由於大黑手指的緣故，程遠從來都沒能通過正常的方式攢下屬於自己的信息光點，因此程原根本想都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然而現在……他說不定真的可以試一下！
他連忙向程遠申請授權。
“得得得。”程遠哀嘆道：“我這裏真是命途多舛啊。”
他對自己牽線木偶的身份大吐苦水。程原只好連連許諾，等他有實力的時候也讓他操控自己的身體試一下算是扯平。沒辦法，施展【意識同步】這個能力是需要消耗信息光點的，而以程遠現在的積累還不足以做到這一點。
隨後，程遠略略放鬆了身體，並在腦海中試着想像出了“允許對方操控信息光點”這一想法。
——“意識同步已開啟，當前同步率約60%！”
望着腦海通道中偵測到的信息，程原微微地點了點頭。隨後，他嘗試着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程遠身旁為數不多的信息光點上……
程遠只覺得一道莫名的想法在自己的潛意識中閃過。隨後，他便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身邊的信息光點紛紛地飄了起來，並一批批地組合成了功能不同的芯點……
程原操控信息光點的效率，比程遠要快上幾倍！
“你為什麼會這麼熟練啊！”望着面前一個個彷彿流水線上零件一般聽話的信息光點，程遠感覺自己的心態隱隱要崩：“你在那邊究竟玩弄過多少無辜的信息光點啊！趕快老實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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