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四十九 一戰克城
沒有人有底氣說自己在慘烈的攻城戰中百分百的活下來,當鎮武軍這個名字流通在正式的公文中時,袁凌鳯帶着本部人馬攻擊城牆,而他們身後是鎮武六衛中的五衛。
鎮武六衛畢竟是新加入袁凌鳯麾下的人馬,前後時間也不到十天,現在面對這場註定慘烈的攻城戰,袁凌鳯不了解,不清楚這些人能否值得委以重任,一支失去主將的軍隊,它的靈魂也會隨之失去。
這種弊端袁凌鳯很清楚,可是君命不可違。這種歸屬感,袁凌鳯沒時間去培養,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勇氣膽魄去征服這些新人,就像曾經征服那支袁凌鳯一聲令下,千軍景從的西鎮武司,貪狼破軍七殺護旗饕餮,這五個名字是袁凌鳯的驕傲,只是曾經的那些現在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世人以為的總不是真實的,袁凌鳯掌控鎮武衛靠的就是這小三千人,袁凌鳯許諾他們升官發財,他做到了,但是這種代價卻是一半多人埋骨沙場,這就是軍隊,有點只是令人心碎的悲涼,很多人活着已經不是為自己活着了,為的只是替亡人守護好曾經一同守護的大明。
前面是攻城的器械,排成了三行,最前面是濠橋,之後是衝車,衝車兩側是雲梯,而袁凌鳯的將旗就在雲梯身後。在這些後面是弩炮,投石機,最後面才是鎮武六衛的人馬。
一切準備妥當,袁凌鳯騎着馬身後是五十親兵,袁凌鳯下馬登上六米高的指揮高台,這裏面指揮的人不是袁凌鳯,而是白復,因為今天袁凌鳯不會坐在這裏,至於他去哪裏,等一會兒便知道。
百復曾建議過讓大軍圍城,圍三厥一,打上十天半個月,順便將鎮武六衛變成真正的部下,但是被袁凌鳯否決了,他當然明白白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讓鎮武六衛的人馬去攻城,說的難聽點就是讓這些新人去賣命。
不過既然是自己的部下,袁凌鳯就不會有親疏之分,大明多少軍隊沒有死在敵人手裏,卻被自己人填到“死人坑”。就是因為一個親疏。
這是袁凌鳯最為厭惡的一點,堂堂關中男兒,這種事情,袁凌鳯呢個做不出來。
袁凌鳯站在台上,對着底下的鎮武六衛說道:“看清楚我這張臉,我叫袁凌鳯,鎮武衛指揮使,也是你們現在的上官。我不會讓你們去送死,最難的仗,我去打,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鎮武軍的一員,不管之前你們是京軍,還是我們是鎮武衛,但是之後我希望我們都有一個同樣的名字,就是鎮武軍。”
說完話,東子將盔甲給袁凌鳯披掛好,老一和老三一左一右,左邊安上小鋼盾,右邊老三蹲下來給袁凌鳯腿上綁好短刀,袁凌鳯向著後面伸手,老二將一支短戟一柄明刀交給袁凌鳯,鎮武六衛的人站的整齊,但是眼神盯着袁凌鳯。
在兩萬多人的注視下,袁凌鳯走下令台。
“東子,等會打着我的將旗,跟在我身後。”袁凌鳯一邊走一邊對着東子說道。
“指揮使將令,軍旗前進五百步。”東子走到前面,拿起將旗聲嘶力竭的喊道。
“進攻。”
“進攻。”
“進攻。”
一聲聲的命令聲響起來,攻城的前部,緩緩前進,袁凌鳯和普通的跳蕩兵一樣,手中舉着一人高的木盾,身後是一道道劃過長空的拋物線,石球,燃着火的桐油球,一齊拍擊在臨邑城牆上,此時城上的紅巾軍早已經準備好了防守,不過他們的遠程反擊少的可憐,因為攻城的前部剛剛走動,鎮武軍連綿不斷的攻擊就落在了城牆上,將那些床弩會掉了大半,之後的石球火球更是將剩下的床弩盡數毀壞。
城頭上石球擊碎女牆,飛濺的磚塊散射着打擊在周圍紅巾軍身上,剛才安靜無比的城牆上,被桐油燃起了團團烈火。
慘叫聲,哭聲,救人聲不絕於耳,與熱鬧無比的城牆上面相比,城牆下面的鎮武軍卻十分安靜,除了時不時幾聲命令聲,再無其他,袁凌鳯要的是一戰克城,在他前面的城牆上無疑受到了特殊照顧。
甚至有鎮武軍的石球和火球落在一起的情況,石球將桐油球擊打成碎片,碎片帶着油火,四處飛濺。
二十座衝車將城牆上的紅巾軍,壓的起不來頭,至於他們手中的弓弩,數量少不說,跟鎮武軍的弓弩也無法相比,衝車最上層的弓弩手從城牆進入他們的進攻距離開始,就不停的拋射出箭支,特別是連射鋼弩,一支支的箭連綿不斷的從天上落在城牆上,掩護着濠橋到達壕溝,當濠橋搭在溝壕上,不短有鎮武衛的士卒將麻袋短木填在壕溝裏面。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鎮武衛進攻面的一里壕溝已經成為了平地,接下來衝車前移,雲梯上前,右軍的士卒們跨過壕溝,前面持弩的士卒仰頭平射將弩箭從女牆的空隙射進去,也不管有沒有人,現在要做的就是壓制,在壓制,一切的攻擊手段都是為了攻擊的衝車和雲梯在接觸到城牆之前不受攻擊,稍後一點的士卒也不管看沒看到人,將屁股後面掛着的箭支拋射到城牆上。
“嘭”
“嘭”
“嘭”
衝車上的弔橋被放下。
“咔”
“咔”
“咔”
這是雲梯勾在城牆上的聲音。
同時城牆上的紅巾軍也亡命似的將滾石檑木丟下來,滾石檑木砸傷不少人,同樣的也被鎮武軍射殺了很多漏出身子的紅巾軍。
士卒的喊殺聲,小旗官,總旗官冷靜的命令聲。這個時候沒有人去管受傷的人,頂多丟下剛才前進時用來檔箭的大木盾給傷兵。
袁凌鳯從懷裏掏出一條白布條將明刀和右手緊緊的綁在一起,用嘴咬着白布條狠狠地拉緊,幾乎是一瞬間,沖車裏面的鎮武軍都是這般動作。
當弔橋被放下的一瞬間,城頭紅巾軍剛才一直引而不發的弓箭便盡數射進衝車中,只是此時這些衝車的第五層沒有一個鎮武軍,看過搶灘登陸場面袁凌鳯不會犯這些錯誤,袁凌鳯不希望那些以假亂真畫面發生在自己活蹦亂跳的部下身上。
“舉盾,重甲兵上。”衝車上面的半千戶紛紛下令。
“東子準備好。其他人和我上。”袁凌鳯身前的是個重甲兵已經去了第五層,袁凌鳯看不到上面的情況,默數十聲。
“走。”袁凌鳯低吼一聲,衝上第五層,此時剛剛上去的重甲兵已經衝到了城牆的女牆處,正舉着盾悶頭向前沖,卻被城上的紅巾軍攔住了,八米高的城牆,摔下去能落着好嗎?
情況危急,袁凌鳯疾步衝上弔橋,大跨步三步撞向眼前的重甲兵。突生巨力,重甲兵連人帶盾一起摔到城牆上,不過卻沒有受傷,因為重甲兵的身下壓着倒霉的紅巾軍,其他的衝車有樣學樣。
袁凌鳯跳上城牆,眼前全是紅巾軍,至於那些重甲兵,此時還躺在地上,抽出短刀互相掩護着站起身子,三四個人背靠着背,絞殺着城牆上的紅巾軍,保護着弔橋,袁凌鳯左手短,右手明刀,揮砍着周圍的紅巾軍。
隨着一聲凄慘的“明軍上來了。”剛才因為鎮武軍投石機弩車攻擊而躲在城牆內側的紅巾軍涌了上來。
按部就班的是鎮武軍,殺到瘋狂的也是鎮武軍,這場攻城戰從一開始就陷入了白熱化,如果此時從高處看,二十座衝車就像是二十朵殷紅的花朵,衝車是花蒂,而城牆上的反射狀的屍體就是花瓣,源源不斷的鎮武軍順着衝車雲梯登上城牆,面對着只是一身棉衣竹甲的紅巾軍,鎮武軍沒有一絲憐憫,明刀鋒利堅韌,身穿魚鱗重甲,手持雙刃短刀的重甲兵,三五一隊,配合著身穿山文甲的跳蕩兵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
戰場是只有死人活人,同袍敵人。袁凌鳯的面甲上全是殷紅的鮮血,一身啞光的黑色山文甲上好像被鮮血染上了一層妖艷的暗紅色,胸前的護心鏡已經碎掉了,這是一個高大的紅巾軍留給袁凌鳯的,一支短錘正好打在護心鏡上,袁凌鳯胸口有些發悶,不用想胸口已經是烏紫色了,親兵們五人一隊配合和城頭的同袍,堅守着弔橋,不斷有鎮武軍登上城牆,同時城內支援過來的紅巾軍也登上了城牆,每一步的前進都是舉步維艱,每一塊空間都是一刀一刀砍出來的。
袁凌鳯左手短戟剛猛,右手明刀輕靈,短戟將面前的紅巾軍手中腰刀擊飛,右手明刀的刀刃便劃過紅巾軍的脖子,動脈被割破的紅巾軍捂着自己的脖子倒下了,但是在之前刀刃劃過的一瞬間,一股鮮紅的血液就噴射到袁凌鳯的身上,將袁凌鳯身上盔甲的妖艷血色再添上一份顏色。
袁凌鳯再次擊殺倆個紅巾軍,往後一退,靠在東子背上,被背後的背包裏面的鋼管頂了一下,悶聲說道:“東子舉旗,全軍出擊。”
此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鎮武軍上來的都是老兵,這種場面經歷的多了,三人五人自成一陣,相反紅巾軍就沒有這種亂戰章法了。東子點了點頭,這種情況只需要半柱香的時間,就能將這些紅巾軍逐個擊殺,當然前提是那些城牆內側烏泱泱一大片等待登上城牆的紅巾軍。
“親兵所,聚攏。”
“聚攏。”
袁凌鳯和東子同時喊道。
身為精銳中的精銳,哪怕是慘烈的攻城仗,這些親兵們也沒有人戰死,當然受傷的不算,毫無疑問,蟻多吃象,就連袁凌鳯胸口也受了一錘,沒流血但是並不是好受,身上的山文甲給了袁凌鳯和這些親兵們很大的保護。
當親兵們靠攏在一起的時候,此時右軍已經上來了兩千人,將這段城牆上得紅巾軍清理乾淨,但是此時還遠遠不是結束的時候,因為登上城牆不意味着攻破城牆。
八九米寬的城牆上面,士卒在自己的小旗總旗指揮下,逐漸將碎小的陣型變成線陣,重甲兵頂在這段城牆的兩端,夾雜着跳蕩手,穩住線陣,新一批重甲兵上城牆,將之前的重甲兵換下來,穩住兩端,弓弩手上城牆,這時候袁凌鳯也從血線上推了下來。
東子從背後的包中取出來鋼管,剛才背着這些東西,讓東子都沒有怎麼廝殺,一直是袁凌鳯在保護他。
將旗高揚,袁凌鳯帶着親兵和重甲所的戰兵,向著城門攻去,城上的右軍將士呼喊着:“將軍威武。”
將是兵膽,衝殺在前,身先士卒,這便是袁凌鳯,鎮武衛右軍的將士們高呼着:“進攻。”
這份豪情將城下一直看着熱鬧的鎮武六衛的士卒感染到了,在城下呼喊着:“進攻,進攻,進攻。”
白復對着白觀說道:“令台前進,全軍出擊。”說完自己揮動着令旗。
令台一動,鎮武六衛的士卒向著臨邑城前進,白復明白這就是袁凌鳯曾經說過的一戰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