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成長（十四）
文二夫人和文蘭蘭滿目震撼的望着太後娘娘，臉上慘白一片，但太後娘娘根本看也沒看她們一眼。
回想之前的種種……太後娘娘對文蘭蘭的有應必求，說陛下很重視恩師顧大人，顧秉之一家的態度在之後選妃，文蘭蘭進宮時可能會造成一定的影響，又盡心儘力的幫文蘭蘭接近顧有憫，連文二夫人都忍住了自己的壞脾氣，那之後盡量避免再找聞芮的麻煩，和聞芮起衝突。
太後娘娘她們做了那麼多，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文蘭蘭進宮，太後娘娘不止一次的當著她們母女的面說，等蘭蘭進宮了以後，宮裏面她就不孤單了，有個貼心的孩子陪着她了。
結果……現在……
而這種變故，還不是意外。
看太後娘娘的神態，顯然，她早就知道這些了。
那太後娘娘之前對文蘭蘭的厚待和喜愛，都是假的嗎？
文二夫人和文蘭蘭母女大腦猶如一片淤泥，反應異常遲鈍的想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是為什麼？
和她們母女的詫異相比，坐在她們周圍的文家其他人就高興多了，這個情況顯然是她們喜聞樂見的。
畢竟，如果之前的情況是，進宮的文家女還沒有確定，有可能是文蘭蘭，也有可能是她們，那她們現在或許會生氣憤怒。但之前的情況卻是不管是太後娘娘還是文二夫人母女，都一副文蘭蘭進宮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那麼自然就沒她們什麼事兒了。
宮裏面有一個文家女就夠了，文蘭蘭進宮了，她們就沒有進宮的希望了。
現在她們會出現在這裏，也只是還不願意死心罷了。而且就算不能進宮，也可以看看別家的姻緣。
沒想到，一直以為肯定會進宮的文蘭蘭現在率先出局，她們可不要太高興了。沒有了文蘭蘭，那麼她們就更有希望進宮了。
繼方才趙家那邊的縈繞的“恭喜”聲之後，很快文家這邊也響起了熱鬧的賀喜聲。
“現在的兩個花王，一個是王家的小公子，已經求了一段姻緣，不知道太後娘娘又打算給趙小姐什麼賞賜呢？”有婦人笑意盈盈的說道，“不知道今兒我們能不能看見兩件大喜事兒。”
那婦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開口說話了，之前率先開口，向太後娘娘好奇詢問賞賜一事的人也是她。聞芮和蘇如意她們視線轉了過去，多看了她幾眼。
那婦人聞芮認識，但與她們並不是很熟，是皇室宗親的女眷。之前以為是她的身份，所以才有恃無恐，不怕太後娘娘怪罪的當了出頭鳥，但現在看來，聞芮心裏琢磨着，怕不是膽子大，而只是有恃無恐。
恃的是，太後娘娘的指令。
她應該是太後娘娘專門安排的。
聞芮在心裏面剛這樣想過，太後娘娘已經對那宗親女眷的話做出回應了——
“又道是好事成雙，如果能遇到兩件喜事兒，自然是好的。”太後娘娘笑道，“不過我也不能亂點鴛鴦譜，直接賜婚。”
太後娘娘說到後面那句話的時候，在場的人里恐怕有不少都會暗暗腹誹：不能亂點鴛鴦譜？那剛才王家小公子求娶文蘭蘭的這門親事，文二夫人和文蘭蘭可是明顯的不願意啊！她老人家不是當沒看見一般的給直接允諾了嗎？
心裏這般想着，面上卻露出對太後娘娘的崇敬感恩，一臉“太後娘娘真是仁慈寬厚”的表情。
太後娘娘說道；“所以，我的賞賜還是與陛下一樣吧！就看趙夫人想要求個什麼事兒了。”
太後娘娘笑意深長的望着趙夫人。
趙夫人攜女趙媛媛起身出列，跪地謝恩。
聞芮說道：“看來之前我們都猜錯了……太後娘娘和陛下他們，的確早就有了進宮的人選。或許最開始的時候，這個人選是文蘭蘭，但從趙家和王家的親事談失敗了的時候開始，就已經變成趙媛媛了。”
也就是在那之後，就傳出了趙媛媛也要進宮的風聲。
那不是風聲，那是真的。
聞芮說道：“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趙夫人或者趙小姐就應該會藉著這個賞賜，主動請求進宮伺候陛下了。”
隨着聞芮的話同時響起的，是趙媛媛的聲音。
她先是向太後娘娘深深一拜，然後訴說自己對陛下的敬仰之情，想要進宮侍奉陛下左右，照顧陛下。
當然，這只是場面話，宮裏面的下人那麼多，哪裏需要她一個千金小姐去照顧吧……真讓她去照顧陛下，反倒該添亂了。這只是一種委婉的說辭。
總不可能直接說我想當陛下的妃嬪給陛下暖床吧！
趙媛媛說完后，太後娘娘自然是欣喜同意，還讓她身邊的大宮女親自下去將趙媛媛攙扶起來。
趙媛媛出身大家，端莊賢淑，蕙質蘭心，進宮侍奉陛下左右，倒也能陪陛下解解悶兒。太後娘娘當下就定好了趙媛媛的品階，還賜了她一個稱號，端。
端妃。
剛進宮就被封為二品妃子，還是陛下身邊的第一人，趙媛媛可謂是出盡了風頭，連帶着趙家也被人眼紅了很多。但再一想，以趙家如今的地位，趙首輔執掌內閣，又是先帝的託孤大臣之一，在陛下年幼不理朝政的那幾年，盡心儘力的為君主分憂，趙家的嫡出孫女被封為妃位，也不算太過分。
在大家都去恭喜趙夫人和趙媛媛的時候，聞芮和顧有憫這邊安靜得不行，堂堂未來皇后竟然被人忽視了。
就連貴夫人和中年命婦在最開始的時候，其實都開了幾句玩笑話，在玩笑話剛說出口，驟然想起顧家的女兒可是被先帝和陛下賜了婚的，顧有憫以後還是皇后呢！立馬就尷尬的閉上了嘴。
但其實聞芮蘇如意吧，還有顧有憫她們的心情倒還好，顧有憫和陛下又沒有感情，只是很理智的知道自己以後會是皇后這一層身份罷了。
就像她爹顧秉之現在是陛下的老師，而她以後是陛下的妻子，這都只是一層身份。
只要沒摻雜了感情，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聞長安望着趙夫人和趙媛媛看了好半晌，轉頭對顧有憫說道：“現在只是封了個妃子，她們就那般欣喜諂媚，憫憫你及笄后，嫁進宮去當皇后的時候，她們該是什麼態度啊？”
蘇如意“撲哧”笑出了聲。
聞長安的這句話大概只是很單純的疑問，但聽在蘇如意耳里，卻頗為嘲諷，是對那些變色龍一般的人的譏笑。
蘇如意腔調懶洋洋的說道：“自然是更加欣喜和諂媚唄！”
……
評選出了花王，又賜了兩門親事，這場宴會不可謂不熱鬧。
但這還並不是最熱鬧的。
一如之前聞芮和蘇如意想的那般，評選花王這個她們以為是重頭戲的事情，結果最開始就搞定了，那麼宴會的後面，定然還有更加精彩刺激的事情發生才對。
宴會進行到了一半，大家從最開始的拘謹矜持，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戲閑談，到慢慢放鬆下來，開始四處走動——畢竟這賞菊宴會，縱然只是個名頭，但為了這個名頭也還是付出了不少銀子和心血的。
那麼多名貴罕見的菊花不能浪費了，之前忙着選花王，大多人都沒有仔細欣賞，這會兒就可以慢慢的去看，去逛了。
女眷這邊鬆弛了下來，陛下那邊的男子也從樓閣上下來了。
自然，兩邊也就有了交流。
聞長安和顧有憫、顧淮安終於和徐叢直與文幼林碰到了面。
顧有憫向他們身後張望了一番后，問道：“怎麼沒看見汝松哥哥呢？他沒和你們一起過來啊？”
徐叢直搖了搖頭，“他跟在他祖父王大人身邊，被看管得死死的，根本走不開。”
顧淮安迫不及待的問道：“那他求娶文蘭蘭這件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被他祖父逼的？”
徐叢直露出一絲苦笑，無奈說道：“說起來，你們和他的關係要更好一些，你們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們又怎麼會知道呢？”
王汝松可是一直跟徐叢直、文幼林和顧淮安不和的，後來會和顧淮安交好，那也主要是因為他被聞長安的武力給鎮壓了，顧淮安身為聞長安的表弟，從小是一直被聞長安和顧有憫兩個姐姐欺負並保護着的，所以才和顧淮安的交情多了一些。
但他跟徐叢直和文幼林兩個人，頂多就是化了干戈，但還沒到相親相愛的地步。
聽見徐叢直這樣說了后，顧有憫和聞長安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顧淮安嘆了口氣，扼腕說道：“都怪我的年紀太小了。若是我年紀再大一些，我就能也去你們那邊坐了。那樣說不定就能找機會去見汝松哥哥，看看他是怎麼一回事兒。他不肯跟你們說，總是會告訴我的吧！”
若是往常，顧有憫和聞長安肯定會揪住他，質問他是不是嫌棄跟她們一起坐在女眷這邊，但現在陷入了王汝松這個做法的疑惑當中，大家都眉頭緊鎖，暫時沒這個心情去挑顧淮安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