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思念

得知了王麟軒的死訊后，雲綽一夜未眠。一整夜，她的床上輾轉反側，又特意把孩子抱到了床上與她同睡。傷心思念的時候，她邊流着眼淚邊看着熟睡的孩子，越看越覺得這孩子眉眼長得像王麟軒。她以為她不曾在乎他，然而到頭來卻為他黯然神傷。不知不覺間，她對他產生了依賴，而她也錯將對他萌生的情感當成了依賴之情，因此她以為她並不愛他，可是依賴成了習慣，習慣最終變成了情感。如果當初她能聽他的勸說，興許現在也不會有這樣的局面；如果她能夠早些意識到她愛他，也不會由着他去當手中的棋子；如果能夠重新來過，她一定會牢牢地將他綁在身邊……她想念他，想念與他一起度過的光陰，想念他對她的溫存體貼，想念寂寂深夜裏他火熱的胸膛與炙熱的吻，想念他所有的一切……

天尚未亮的時候，身旁的孩子開始哭鬧，她忙叫了乳母前來抱走了孩子。眼下她一腔心事無處訴，心裏頭覺得憋悶難忍。不知為何，她心底還抱着一絲希望，想着王麟軒興許並沒有死，也許他的死訊只是月詠的詭計而已。

一宿未眠的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天亮后不曾梳洗便在房內徘徊不定。跟前伺候的玉嬋聽見動靜，便打了水來為她梳洗，但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要開口問，卻又不敢。這兩日她喜怒不定，脾氣着實令人吃不消，在跟前伺候的宮人皆是戰戰兢兢，唯恐有半點差錯。

“等會兒顧太醫來的時候，你讓他先到本宮跟前，本宮有話要跟他說。”雲綽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找個人打探情況的好。如今這府裏頭得月詠恩准可以進出自由的也唯有太醫了。

玉嬋唯唯諾諾地應了后，忙端了水盆上前為她梳洗。因瞧見她眼下兩抹青灰，她微微蹙眉，原本想關切兩句，然而卻未敢開口。

為她洗漱上妝后，玉嬋不得已打破了沉默：“殿下，現下可要傳早膳？”

“時候不早了，那就傳吧！”雲綽一宿未睡，清晨又在房內徘徊多時，一時竟覺得分外飢餓。

她才剛用完膳不多久，由她欽點的顧太醫便拎着藥箱到了殿外候命。她也並非是完全信任這位顧太醫，而是覺得他上了年紀，也不再有往上爬的心思，只等着老后回家頤養天年。像他這樣的人，活得應當較為現實，也容易被一些恩惠打動，所以挑來選去就選中了他。

玉嬋見是顧太醫前來，便將他領到了雲綽跟前，並遵從她的意思屏退了下人。

“顧大人，近日來本宮瞧着你為了小姐的病情來回奔波甚為感動，眼下小姐的病情趨於穩定，本宮想着是不是要給些賞賜才好。本宮倒也不瞞顧大人，眼下本宮也算是被軟禁於府中，自是無權給大人加官進爵，於是想着賜些錢財珠寶什麼的倒也實惠。”見顧太醫恭謹地上前實施問安，雲綽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這顧太醫一向老實，在太醫處事也是有命即從，極易與人相處。現下聽雲綽如此說，忙叩頭應道：“殿下言重了，為小姐醫病不過是微臣的份內之事，而且小姐的病也是醫正大人前來診治才有所好轉，所以微臣不敢居功，更不能要殿下的賞賜！”

雲綽垂眸打量了他半晌，似笑非笑地問道：“顧大人的意思是無功不受祿嘍？那麼這樣，本宮每日在這府中着實憋悶得慌，那就勞煩顧太醫外出時將坊間那些好玩的、有趣的消息捎給本宮聽聽，權當是無聊找個樂子，你覺得如何？”

顧太醫聽后想了想，當今聖上雖然是將她軟禁於公主府，但沒明說不讓任何人捎帶消息，所以如果他應下來，倒也沒什麼，想來應是與朝政之事無關便好。沉思了片刻后，他便點頭應了。

雲綽見狀，立即眉眼舒展，由袖籠中取出一錠紋銀遞到了他面前：“左右本宮現在無法出府，也用不着這些，權當是給你的跑腿錢，你便收下吧！”

這顧太醫幾次三番推辭不過便硬着頭皮收了，他並不因這些恩惠而感激，而是倍感壓力，想要伺候好這位殿下，可真是件難事啊！

進了屋為孩子把了脈之後，顧太醫便拎着藥箱走了出來，與雲綽寒暄了幾句便要離開，誰知卻被她叫了住。他瞧見室內無人，便知她有話要說，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哦，本宮方才忘了你昨日似乎有提過一件趣事，說是天牢裏面有犯人莫名發狂，大鬧牢獄，後來被制服但不幸身亡。這件事情，不會是坊間說書先生為爭得人氣而胡亂編的吧？”雲綽昨日揣測月詠是刻意將這消息傳到這府中，因此心懷僥倖，想着也許王麟軒並沒有死。雖說他註定是要被定下死罪，但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只要他活在這世上一日，她便覺得還有些盼頭。

這顧太醫聞言，想着他明明已把話帶到，這便了事了，誰知道她又重新問起，這讓他該如何回答？說是好？還是不是好？對於她問話的目的，他也是心明如鏡，畢竟外頭傳言的真假已一步步證實，所以眼前這位殿下與跟前的侍衛有來往已是鐵打的事實了。若是他說只是傳言吧，那麼便違被了醫正的交代；若是他說明事實吧，還真怕刺激到這位殿下，萬一她有個好歹，定是少不了他的麻煩。

正當他糾結猶豫之際，雲綽又開口說道：“不過是件小事兒，你也不必想這麼半天，左右這事與本宮無關，本宮不過是閑着無聊問問而已，你只管照實說了！”

聽到了這話，這顧太醫也不再糾結，反正她已然發話讓他照實說，他便照實說道：“這……其實微臣昨日說的都是實話，因是那犯人傷情嚴重，所以才請了醫正前去，結果還是……”

雲綽聽了這話，心頭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幻滅。她眉頭微蹙，瞧着顧太醫問道：“那……為何那名犯人會突然發狂？”